《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21、第二十章

　　书房内。
　　“嗯，”薛岐抚着胡须，微微点头道：“还凑合，这大半年的光阴，算是没荒废。”
　　薛螭悄悄松了一口气。
　　“回去后，好生跟着先生念书。”
　　“是。”薛螭躬身告退。
　　薛岐抬起眼睛，看薛蟠站在门口，脚步也不迈，不由火就冒了上，斥道：“还不进来？”
　　薛蟠一步步挨进来，行完礼后，也不说话，狗腿地看着薛岐只是笑，笑得他都发毛了，莫不是哪里不妥？
　　“什么事？别想着诳过去。”薛岐尽量严肃道。
　　“儿子……”薛蟠顿了顿，咽了口水，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了起来。
　　***
　　宝钗站在屋外，看着阶前的花影渐渐南移，细密的阳光被花叶隔断，洒在地上如同碎金，满地缤纷。
　　待她站累了，又在石凳上坐了片刻，薛蟠才出来，脸上还带着惊悸之色。
　　“怎么？爹爹生气了？”她忙起身问道。
　　“倒不是，”薛蟠看她紧张的样子，拍着她的肩膀道：“我把想到的都同父亲说了，父亲没说好不好的，就是问了我好些问题，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哦？”
　　薛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过来，开始薛蟠还勉强能应付，到后来，只是张口结舌，一点儿不知从何回答起，那些问题一个比一个的古怪刁钻，到最后，他觉得自己额头滴汗，腿都发颤了，薛岐才大赦般停住不问了。
　　“将军？”薛岐面上没什么表情，只问道：“一种是莽夫，只知听命行事，上阵一味地冲杀，一种是智将，为君王臂助，上马安邦，下马定民，你要做哪一种？”
　　“自然第二种了。”薛蟠想都没想地道。
　　“哦？”薛岐反问一声，又继续道：“若第一种倒简单地多，听命谁还不会？也不需想太多就够了，若第二种就麻烦多了，孟子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就说人和吧，且不说别的，假若你所属的将帅面和心不合怎么办？你该听命与谁？”
　　“这……”薛蟠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似乎怎么也不妥，都不听不行，光听一个也不行。
　　“还有，若有不知兵事的文臣监军该怎么办？他管着押运粮草又如何？再或者，若他苛刻军饷怎么办，还有，若你的主将被猜忌又当如何？”
　　薛蟠动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他还从未想过呢。
　　“若你为主将，去某处剿匪该如何行事，若同异族作战又该如何？若只说异族，两国不睦时，交战纷纷自是无碍，那若正逢何谈，又当如何？你若领兵，难道观望不动？”
　　“汉初三杰，韩信张良萧何，同为安定天下立下汗马功劳，那为何韩信身死未央，张良却得善终？审时度势耳。
　　若君王贤明如何，君王昏聩你又该当如何？即使同一位君主，壮年英明善断，年老却不听谏言刚愎自用该如何？你为武将，领军在外，文臣在内，多有掣肘该如何？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该听几分？还有，若朝纲不明，小人趁机作乱，屡进你的谗言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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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岐问完后，看薛蟠面色已是如土。
　　他叹了口气，心有不忍，挥手叫他出去。
　　宝钗听完，也陪薛蟠一起想着。
　　为什么问这些？难道父亲明知薛蟠不懂这些，还故意为难他？一定不是。
　　那目的又是什么？
　　走了十几步，她联想到薛蟠的情形，不由莞尔一笑。
　　薛蟠还低着头，只顾琢磨刚才那些问题，却听宝钗问道：“哥哥这次随父亲出去，可做了不少小厮的行当？”
　　薛蟠点点头，端茶倒水，引蹬牵马还不算，洗脸洗脚水他都打过，在家中时，何曾做过这些？
　　“那我问你，”宝钗问道：“就说这些事，有些关节是不是以前你都不知道，做过才知的？”
　　“自然如此。”薛蟠回道。
　　“这就对了！”宝钗抿嘴笑道：“爹爹问的只是这些情况，实际上千差万别，世上的事，想不到的多了去，做不到的也多了，难道你都能一一去试不成？”
　　见薛蟠不甚明了，她又笑道：“有句话叫日光之下无新事，现在发生的事，以前必定有过，将来也必会发生，爹爹问的许多问题，虽然我们不甚知晓，但史上必定有过同样的情形，看看史书不就知道了！”
　　“哎哟！”薛蟠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想了想，又道：“若是跟文人打交道，他们读的都是圣贤书，那我一无所知也不好，免得被他们看轻了。”
　　“是啊！”宝钗道，却不说下去，只是闪着眼睛看他。
　　“除了五经四书，史书要读，兵法要读，还有什么历法天文，”薛蟠哀叹道：“那如果到了地方，难不成还要读地方志？”
　　“可不！不闻‘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唐太宗是千古明君，尚且如此，我等凡常人，不知天机，又怎么能不读书？”宝钗忍着笑道：“剿匪完了，若君上派你抚民，可不要看地方志了？不止如此，当地多少户数，耕种如何，赋税几分，雨水好坏，都要知道，这样看来，不说衙门里的簿册，恐怕连刑名钱粮都要懂些呢！”
　　“有师爷不就成了？”薛蟠一翻眼睛。
　　“虽然有师爷，但光靠师爷怎么成？”宝钗笑道：“不说如何通晓，又不端那碗饭，但总要略知一二吧，也免得被那不开眼的蒙蔽了。就比如咱家，母亲管着家，总不能不懂账册吧？”
　　“难道父亲只是想叫我好好读书？”薛蟠疑惑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去问便是，”宝钗笑道：“不过我却知道，就算不考科举，想当一个好将军，也不能不读书呢！”
　　才说完，就听到了薛蟠的哀嚎。
　　“哎哟，还要读书……”
　　宝钗看过去，发现他采用的还是周星驰的经典姿势，呈四十五度角望着天。
　　她一直忍着笑，到了薛王氏的院子，等吃饭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酸了。
　　***
　　饭后，宝钗带着丫鬟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绣了几针后，她搁下手里的活计，懒懒地靠在红木美人榻上，叫丫鬟拿过一本书，捧起看了几页又放下来，准备歇息。
　　躺了下来，眼前纷纷乱乱，胡乱想些事情，怎么睡也睡不着。
　　于是，她只眯着眼睛，听着屋外叫个不停的知了声，任由脑中的思绪四处飘荡着。
　　花枝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看见香如进来，轻嘘了一声，道：“姑娘睡了，轻着些儿。”
　　“睡了？”香如悄声问道。
　　“没睡，进来吧。”宝钗睁开眼睛道。
　　花枝进来，扶她坐起来，给她背后靠上了一个柔软舒适的枕头。
　　“想睡，只睡不着，”宝钗笑道。瞧这日子过的，简直越来越懒散了，难怪《长恨歌》说侍儿扶起娇无力，一定是懒得久了，所以力气都使不动。
　　香如给她捧了一盅茶，待宝钗喝完，把茶盅放回桌子上，然后就眼睛巴巴地，小狗似的瞅着她。
　　“有什么事吗？”宝钗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忠犬什么的，最可爱了……
　　“有几句书不明白，”香如低声道：“想问问姑娘。”
　　“瞧你，”花枝道：“也不看看时候，大中午的，姑娘哪有这个精神起？”
　　“姐姐……”香如拉着花枝的袖子，又用央求的眼光看着宝钗。
　　“行了，快过来吧。”宝钗道。
　　“以后可要注意些。”花枝点着她的鼻子。
　　香如连连点头，抱着书跑到宝钗身边。
　　宝钗解释了后，看她的字迹，已是有筋有骨，结构也不错，淡淡夸了几句。
　　香如睁着圆眼睛，脸上的笑都盈了出来，她知道宝钗的要求很严格，并不轻易夸人，这还是头一回。
　　“姑娘快别夸她了，”花枝笑道：“到时候更疯魔了，想起来时，半夜就跑来问，可怎么得了！”
　　“你这丫头！”宝钗被逗笑了，冲着香如道：“瞧你姐姐，编排你呢！”
　　香如跑过去，伸出手要胳肢花枝。
　　花枝怕痒，边笑边躲着。
　　宝钗看着她们笑闹着，又见紫菁领着白苹走了进来。
　　“姐姐来了。”香如忙停手笑道。
　　“快坐。”宝钗笑道。
　　小丫头端上茶来。
　　白苹斜着身子坐在椅上，笑道：“我们爷请姑娘下午过去呢。”
　　“没说什么事？”宝钗问道。
　　白苹摇摇头：“这倒没有。”
　　宝钗同她闲话几句，白苹方行礼告退。
　　花枝送她出来，挽着她的胳膊，两个又说了些体己话儿。
　　到了院门口，花枝松开她的胳膊，两人站定又说了几句，花枝才笑着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说

　　新一章来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