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露晓白

21、二十一 紫灵

　　综合大楼顶楼。
　　“你的手臂，和我的伤口都无法治愈。而且力量扩散的话，就无法如愿作战。”泠然看着姚雨的左臂道。
　　姚雨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泠然有些着急：“怎么了，小雨，你还好吧？”
　　姚雨愣愣道：“小然，你真的……咬断了自己的手指？！”他只管瞪着泠然流血的左手。
　　“嗯。”泠然点头：“我只有用这个方法才能挣脱出来……真是痛死我了……不过，现在是心口痛。”
　　“好可惜，手指断了就不能当医生了。”姚雨由衷的道。
　　“现在哪儿管那么多！”泠然瞪着萧齐：“不过，萧齐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若趁现在除掉他，我们……”他回望姚雨：“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嗯。”
　　“看！他站起来了！”
　　“小心！”
　　萧齐又重新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小鬼，看不出你还那么要强。真是和他很像……”
　　泠然不解：“你说什么？”
　　“反正你的命运注定要和他一样！”萧齐道。青色的眼眸闪着光：“别逼我要了你的命！”
　　泠然和姚雨肩并着肩，异口同声：“你尽管来吧！我们不会再输了！”
　　“小鬼，别太自以为是了！既然如此，我就先取姚雨的命好了！”萧齐瞪着泠然：“你就睁大眼睛看你的好朋友再一次倒在你的面前好了！”
　　泠然的紫眸无比清澈：“我不会让历史重演的！”他回视姚雨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他了！”他向姚雨微笑。
　　不知为什么，姚雨的心中升起莫明的恐惧，似乎……他下意识的跨前一步，护在瘦弱的泠然面前。泠然轻轻推开他：“你受的伤比我重啊。”
　　“得了！看你们在那里争先恐后的真是无聊！受死吧！”萧齐双手屈张，黑色的漩涡向两个人同时卷去，那是黑色能量的凝结体，与回光波有异曲同共之妙，只是威力还及不上。
　　泠然冷笑：“怎么，没力气施展你最拿手的回光波了吗？看来你的心口也痛的厉害吧！”
　　他和姚雨同时张开防护网，双重阻截！
　　他和姚雨曾在叶灵生的手上吃过类似的亏，这一次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萧齐的黑色能量在这样的双重阻下似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了。萧齐吃了一惊：“怎么？这小鬼……？！不可能啊，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接近二级的超生物，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呢？看到他，真像是又看到那个顽强的家伙……不过，再怎么样强的白极子和双混合终极卵化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这两个小鬼也不在话下！”他这样想着，一边加大压迫再次逼近这二人：“泠然，你和姚雨都受了伤，还是放弃抵抗吧，不要再作无用功了。”
　　泠然的回答斩钉截铁：“休想！”
　　“你最好听话，乖乖来我身边。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会杀了你，再取……”萧齐顿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又道：“你快点儿过来！”
　　泠然冷峻的嘴角上扬，他道：“有你啰啰嗦嗦的功夫，不如拿出真本事来！姓萧的，你这只尼可拉的走狗，不会被轻轻打了一下心脏就没力气了吧？有心脏病的人可是在下哟！你放马过来好了！”
　　他居然在挑衅？！而且摆出来的还是香港著名武打明星李小龙的架势，完全不把萧齐放在眼里嘛！
　　萧齐当然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绪绝不能给泠然牵着鼻子走，可是仍被泠然气得七窍生烟。
　　泠然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想：“尽管生气好了，他越是生气，他的气就越无法集中。这样……我和姚雨从他手里逃脱的希望就大一点……萧齐，尽管发脾气吧！”
　　姚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挑衅和被挑衅的这二人，下意识的靠紧泠然。他也明白泠然的目的，但这样做实在太过凶险。
　　姚雨向下张望，看到两边大楼窗户上映出的来来往的人影，有几名护士甚至还和他的眼神相对，但没有反应。
　　“布下结界了吗？对面的人看不到我们。他的力量好强啊……要怎么样才能突破这结界向外求救呢？不知道能不能叫到钟轩……”
　　这时，萧齐又出手了！
　　那是怎么样一个令姚雨一生不忘的可怕景像，那种情景所导致日后的椎心之痛，姚雨不能将之挥去！
　　硕大的回光波像一个黑色的天罩扣向泠然的头顶。杀气似要冲破结界散向四周。
　　“泠然！”姚雨惊呼一声，能力涌出！
　　紫色的光影在一刹那溶为一体，好漂亮的紫色光芒！黑色的回光波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它像一只巨形的蠕虫潜入蓝紫光影中。
　　“趁现在！”泠然强硬的顶住了回光波的巨大冲击：“姚雨！打破萧齐的结界！”
　　“泠然？！”
　　“快！趁这个机会冲出去！这是我们唯一求生的机会了！”泠然拼力调动所有的能力对抗回光波。他那纤弱的小小身体里竟似潜藏着极大的力量。
　　姚雨将自己的能力尽数释放出来，在手指尖凝成耀眼的蓝光，分散四射，冲击每一个有可以裂开的结界缝隙。
　　与此同时，钟轩出现在综合医院的大楼下。他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那的的确确是姚雨和泠然的气，还有那个伤了狄扬的家伙的气息＿＿庞大的黑极子。
　　可怕啊！
　　“糟糕，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钟轩调动起自己的力量，试图冲入结界之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结界崩溃了！
　　姚雨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出了栏杆。
　　“姚雨！”泠然及时的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只是，这力量太大了，连泠然也连带着跌了出去。情急之下，他伸右脚勾住了栏杆，这才阻住了落势。
　　姚雨松了口气：“小然，吓死我了。”他道：“你再忍耐一下，我先上去。”他左手被泠然拽着，另一只手去抓墙沿。
　　泠然倒悬在半空，全身的血液在倒流，断指处与心脏痛得令他喘不过气来。汗水和泪水一起滑落。突然，他眼睛一亮：“是错觉吗？那真的是钟轩吗？”他还来不及仔细想一下，猛得感到右脚踝刺痛，身体也好像被什么提了起来：“啊！”
　　“小然！？”姚雨刚刚攀住栏杆的下端，他愕然抬头！。
　　“小然！”同时，姚雨感到被泠然拽着的左手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抛了起来。
　　“咦？”他清楚的看到萧齐就站在栏杆的正前方，泠然的一只脚被他握在手中。
　　姚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顶楼的天台，连忙抱住头，蜷紧身体。然后，他感到自己像一个皮球一样重重的砸在地上。
　　“好痛。”姚雨落地后，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姚雨，带泠然先走！我已经布下防御了，这里我先撑着！”
　　“钟轩？！”姚雨又惊又喜：“钟轩！”他感到怀中一重。他连忙揉揉眼：“小然？！”他看见泠然的脸色铁青，嘴角边全是血。
　　“小然！”姚雨惊骇的伸手：“没有呼吸了？！小然！”
　　钟轩顿足：“我叫你们快走啊！”
　　“小然，小然他，没有呼吸了。”
　　“什么？”钟轩转过身：“你说什么？”
　　姚雨哽咽道：“萧齐！我和你拼了！”
　　萧齐冷笑：“怎么？断气了吗？这样也好。”钟轩再次顿足：“姚雨，你他妈磨磨蹭蹭的找打啊！别管他有没有气的，先下去疗伤啊！也许他只是闭住了气呢！”
　　姚雨听了他后半句话，猛得惊醒：“对呀！尽快找人为小然急救也许还来得及！”
　　他身周发散出华丽的蓝光，眼看要消失在萧齐的面前。
　　萧齐怎么可以允许煮熟的鸭子飞掉？
　　他暴喝一声：“钟轩！你最好少管闲事！”新一轮的回光波在他手中形成，比之前的更大。
　　回光波的反冲击力与萧齐的强烈的黑极子气冲荡着钟轩辛苦布下的防御，姚雨被那力量封住了出路，同时，他感到怀中的泠然似乎动了一下：“小然？！”
　　这时，回光波像一个大宇宙般冲向了这三个人。钟轩眼底的银芒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他的整个身体笼在刺目的白光之中，散发出强烈而炽热的光，他在全力防御。
　　这时，姚雨放下了泠然：“你还好吧？小然……刚刚，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他抱住泠然的肩膀：“吓死我了。”
　　泠然的嘴唇灰白的毫无血色：“钟轩有危险！”他在姚雨的扶持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不去帮他不行。小雨，我们帮他一起布下防御。”
　　“可是你……”姚雨盯住他的右脚，看到他几乎是拖着右脚在跛行，失声道：“你的脚！？是，是刚才吗？是萧齐做的！”
　　泠然低声：“不要紧。我们来帮钟轩。”
　　“可是，”姚雨迟疑着：“你这样子……钟轩叫我们先走。”
　　“难道要他一个人承受连狄扬也封不住的回光波吗？如果他也和狄扬一样，还不如杀掉我算了！”泠然说着，再次凝聚力量：“姚雨，钟轩是为了我们才来的吧？我们怎么可以让他受伤害！”紫色的灵光比之前的更耀眼。
　　钟轩的白魔力已经无法防御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裂开了一般！但是他不能认输！身后是两个十分重要的同伴，家中还有珍爱的亲友，在远处，还有一直挂念的知交，为了这些人，他不可以在这里倒下去！虽然不知道尼可拉为什么要选择泠然，但那是重要的同伴！不可以！
　　就在钟轩感到自己已经难以支持时，有两股力量加入了他的防御。虽然回光波收得更紧，似要将他们三人压碎，但是团结起来的伙伴们已经豁出去了！
　　泠然和姚雨，钟轩背靠着背，以各自所拥有的力量全力防御越收起紧的回光波。
　　萧齐再次冷笑：“你们三个就一起死吧！泠然，你只要剩下一个躯壳就可以了！”
　　泠然紧咬着下唇，他的心脏似要裂开了！他望望姚雨，姚雨一身的血污；望望钟轩，钟轩的脚跟都在发抖。突然间，他像是觉悟到了什么？！是的，或许他早就该觉悟了的！泠然猛得收回了自己的防御力。
　　没有人责备他，姚雨和钟轩都很体贴的替他分担压力。
　　泠然再一次看看全心全意回护自己的同伴，纤巧的嘴角向上一挑，那是个久违了的灿烂的笑容。
　　钟轩和姚雨在感到压力增大的同时，也感到了另一种东西！
　　姚雨惊呼：“小然，不要啊！”
　　泠然全身散发着美丽的紫色光芒，优雅而华丽，他深深的紫眸中蕴含了所有的情感。连萧齐都听到：“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请保佑我的同伴们。”
　　一团紫色的光冲破了回光波的紧压，像一抹艳丽的朝霞冲向天宇。
　　综合医院境内外的街区的居民都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团耀眼而美丽的紫色光影，华丽的让他们一生也不能忘记。而后，是玻璃碎片声与行人的惊叫声！
　　紫雾散尽。

　　疲累不堪的钟轩和伤痕累累的姚雨静静的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的麻木呆滞。
　　走廊里响起一阵零乱的脚步声。随后姚世勋带着妻子和女儿，叶韦欣领着叶灵生和魏震都来到了这两人的面前。
　　叶韦欣一把抱住了狼狈以极的钟轩。
　　叶灵生站在三步开外，靠着墙。
　　魏震站在他与钟轩之间，一时不知道该不知怎么做才好。
　　姚世勋与妻子，女儿冲到了儿子的面前：“小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你怎么弄了一身的伤？小然呢？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家人一迭气的询问，姚雨只回答了一句：“医生在里面抢救小然。”
　　姚世勋猛拽住儿子的胳膊：“出了什么事？小然不是来复诊的吗？你，你们怎么搞成这样子！？”
　　姚雨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好痛。”
　　姚世勋松开手，看到儿子手臂上和头上裹着的绷带，心痛不已：“小雨，告诉我！是谁弄伤你们的！”
　　“爸爸……”姚雨无助的看着父亲，他不敢直视父亲焦急而关爱的眼睛。是的，事到如今是该坦白了，但是……要他怎么说？难道要他告诉他们自己与小然都不是普通的小孩？如果真的要告诉他们，那么小然所受的屈侮与委屈不是都要被他们知道吗？在未经泠然允许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合盘托出？
　　姚世勋真的急了，他强硬的迫使姚雨不要回避自己：“小雨！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怎么会搞成这样！”
　　苏玉珍也焦急的附和：“小雨，快说啊！你没听到吗？爸爸在问你话啊！”
　　姚雨用力摇头，他不能说。
　　突然，姚清插嘴道：“哥，你要是不说的话……”
　　“嗯？！”
　　“我说！”姚清道：“上次我从泠然哥那里知道了一些，我来说明好了。”
　　“小清！”姚雨吼起来：“不许说！”
　　姚清吓得向后一跳，她从未见哥哥发这样大的火。
　　姚世勋抓牢儿子，盯着他的眼睛：“你不叫小清说，那么！你自己告诉我！我一定要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爸，您别逼我，我好累……”姚雨感到眼前一片模糊。他昏倒在父亲怀里。
　　“小雨？！”
　　“哥！”
　　“小雨？”
　　一家三口顿时慌了手脚。
　　姚世勋一俯身抱起儿子：“大夫！大夫！”
　　一名护士跑了过来：“什么事？”
　　“我儿子昏倒了！”姚世勋道。
　　那护士看清了姚雨的脸后，道：“难怪找不到人，原来跑到这里来了！你们快跟我来！”
　　姚世勋被她一番话教训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但忧心爱子的他还是紧随护士而去。
　　姚清拉着惊慌失措的母亲跟在后面跑。她从魏震的身边经过：“学长？”魏震笑一下：“你好。快照顾你妈妈吧。”
　　“嗯。”姚清疑惑的看看这几个人，拉着母亲离开。

　　目送闹哄哄的这一家人从视野里消失，叶灵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走到钟轩的面前，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说嘛，难怪你总是护着他们！你，你小子几时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钟轩抬起眼皮看看他，道：“很早了。”这一次他少有的直率：“不比认识你晚多久！”也有一些懊恼：“我怎么竟遇到你们这些人！”
　　“你！”叶灵生暴跳如雷：“我又没害你！”
　　“行了！行了！”魏震适机的上前，拦开剑拔弩张的这二人：“都什么时候了，世界就这么小！还分‘你’和‘我’？我们都是同伴，有共同遭际的同伴！”
　　叶灵生撇他一眼，道：“同伴？我可不承认！顶多是……是两只笨鸟而已。”
　　“笨鸟先飞！”钟轩毫不客气的回敬他道。
　　叶灵生的脸涨得通红：“你还向着他们！”
　　“那又怎么样？……”钟轩刚顶了一句，就听到叶韦欣的声音：“停！你们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医院呐！几个大男生又吵又闹的也不怕丢人现眼。要吵架到外边去！别在这里！”
　　三个男生一起仰头看她；叶韦欣凶巴巴的两手插腰。
　　钟轩首先举白旗投降，其次是叶灵生。魏震“嘿”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转瞬又被愁容所代替。
　　叶韦欣道：“不吵了吗？那我要说话了。喂，钟轩，那两个怎么样了？”
　　钟轩道：“你怎么不先关心一下我呢？”
　　叶韦欣瞪他一眼：“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坐着吗？”
　　钟轩道：“可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少来！”叶韦欣一拧身，望着急救室紧闭的门：“泠然在那里面吗？”
　　“嗯。”钟轩这一次没有贫嘴：“他的情况很糟……都怪我去晚了。”他感觉到叶韦欣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我没事。”
　　叶韦欣的脸一红：“去！”
　　钟轩低声道：“真难以至信，那么纤弱的小身体里竟会隐藏如此大的力量……他竟然冲破了回光波与萧齐的结界……萧齐一定也伤得很重。我们脱险后就找过那小子的气，可是没发现。而泠然，当时心脏就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回想战况，仍是一身冷汗：“好险，我还以为这次一定死翘翘了呢。”
　　“你会死？太阳打西边出来！”叶韦欣仍不忘调侃他几句。
　　钟轩苦着脸道：“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能对我说两句好的吗？安慰我一下嘛。”
　　“你……”叶韦欣刚要再嘲笑他几句，急诊室的门开了，泠然被推了出来。
　　“泠然！”钟轩一下子蹦起来，随即又软倒。
　　“小钟！”叶灵生扶住他：“你还真的脚软哎！”
　　叶韦欣和魏震跑到推车前面：“大夫！”“他怎么样？”
　　“我们给他打了强心针，又用电击才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目前的情况很危险，你们是……？”
　　“他的朋友。”
　　“噢，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叹息着摇头：“太年轻了。”
　　魏震的目光牢牢的追随泠然，他看到了泠然那张苍白而清秀的脸，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这是他第一次距离这样近的看到泠然，泠然的脸令魏震心海里的一个人浮了上来。
　　叶韦欣又问：“那，你们打算怎么样？”
　　“先送他去加护病房，还要……噢，对了，你们是他的朋友？那么能不能请他的家长来为他办住院手续。”医生说话间，护士已经将泠然的平床推走。
　　叶韦欣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她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泠然随时有生命危险。那姚雨怎么办？一旦失去了太阳，姚雨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吗？对姚雨，泠然就像是太阳；对泠然，姚雨就是温暖的光。这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