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露晓白

10、十 敌兮友兮

　　太阳升起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叶灵生刚一站到球场上就觉得头发晕。杨浩远远的看见了，忌于叶灵生的厉害也不了走上前来探视。若是换作从前，以他和叶灵生是球场搭挡的交情，他是会第一个关心叶灵生的。
　　灵生把脚下的球传出去，转身走到休息区。
　　刚一坐定，就听到有人和杨浩打招呼：“嗨！杨浩！听说后天咱们校队要和白阳学院校队对抗赛，你这个左前锋可要加油啊！”
　　“也得有人配合才行！”杨浩不经意的瞅叶灵生。
　　灵生把一根杂草在脚下狠狠碾着，像踩着钟轩一样：“那个混帐！”昨晚为了等他淋了雨，一早上都像是没睡醒似的。
　　灵生摸摸自己的头，有些发烧。他冲球场上喊到：“我去医务室啦！你们自己先练着！”站起身，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身后球场上的队友不解：“他也会生病？”
　　“他又不是神仙！你以为人人都像杨浩似的，自称大预言家！哈哈……哈？！噢！”笑声未歇，杨浩一记远射，正中这位仁兄的小腹。
　　杨浩踩着那个滚回自己面前的足球，道：“你想当预言家还差得远呢！有时间说别人的闲话，还不如多练练你脚上的功夫！等高三的一毕业，就该咱们挑大梁了。”
　　“队长都不在。”
　　“叶灵生不会放弃比赛的！”
　　“好嘛！”
　　足球又在场上传动。

　　医务室在校舍的西南角上。叶灵生刚想推门进入，突然听到：“以后不要再进行剧烈运动了！你这孩子，讲多少次也不肯听吗？自己的心脏又不好！”医生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他听见泠然的声音：“没关系的，大夫。我还脆弱不到那种地步。”
　　医生皱起眉：“你别以为自己年轻，一天到晚满不在乎的蹦来蹦去，你这是心脏病啊！最好能乖乖做个手术把病根除掉不好吗？”
　　灵生听到泠然在笑。医生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便如已判了他死缓，他居然还能笑得如此欢畅。同时，叶灵生也听到了姚雨焦急的声音：“大夫，泠然的病真的已经很严重了吗？”
　　医生善意的看着这对好友，语重心长的道：“小伙子，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不注意健康，真出了什么事就后悔莫及了。”
　　“我知道。”泠然还在笑。
　　叶灵生推门而入：“大夫，我好像发烧了。”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医生面前的椅子上。
　　泠然从另一张上站起来：“大夫，我回去了。”
　　“记得准时吃药哟！”
　　“嗯！”泠然和姚雨关上门。叶灵生感到泠然对自己的敌意很强。
　　他在心中冷笑：“就凭你也想和我斗？作梦吧！”医生摸摸他的头：“烧得好像不轻。喏，”他把一根体温表递给灵生。
　　灵生道：“就不用测体温了吧？随便开点儿什么药就成了。”
　　医生撇他一眼：“听话！”叶灵生无可奈何的接过体温表，夹在腋下。医生看着他，突然笑了：“小鬼，你别老板着张脸好不好？亏你比阿扬长得还帅。对了，狄扬的身体怎么样了？肚子不会痛了吧？”
　　“阿扬？他怎么了？”叶灵生心中着急，一抬右手，体温表几乎掉地，他连忙再次夹住。好在医生正低头翻看着病历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医生道：“阿扬吗？昨天打架，撞在以前开刀的刀口上，来检查一下。”“伤口？”叶灵生想起昨天白冰沙好像打中了狄扬。“要不要紧？”
　　“没什么。只不过肚子有点儿痛。好在是一年前的阑尾炎手术。”
　　“噢。”灵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灵生。”
　　“什么？”
　　“是不是又有比赛了？”医生问。
　　“啊，后天。一定赢的！”灵生笑呵呵的道。
　　“拿来！”医生伸手从他腋下抽出体温表：“哟，三十九度半。小鬼，你还跑来上课？回家歇两天再来吧。我给你开点儿退烧药。”说着在药方上大笔一挥。
　　叶灵生把外套穿上，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一个子儿也没有。医生看出他的窘态，摆堑手道：“算了，先记在帐上。下次看病时再付好了。”
　　“不行！”叶灵生的鼻子尖几乎对住了医生的脸：“我还不会不良到欠看病的费用！我现在就去找阿扬借！”他抓过药，跑掉了。
　　“这小子？！明明又讲道理又讲义气，怎么总是在黑榜上挂名呢？还有，他和狄扬好的还真不一般啊。”医生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

　　叶灵生吹着口哨，拎着书包走过白阳学院门前。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叶灵生！”
　　“哎！”他反射性的答应，并且回头。
　　他四处张望，没看见自己认识的熟人。
　　刚一转头，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他冲自己微笑。
　　“小虎牙？挑眉毛？”
　　他失声叫道：“魏震！”
　　“哎！”魏震答应着拍拍他的肩头：“老同学。走，我请客。”
　　叶灵生摇摇头：“今天就算了吧。我有点儿发烧。”
　　“嗯？”魏震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是有点儿发烧。那就不为难你了。有时间再聚吧，记得叫上阿扬。我们三个大概有快十年没见了。”
　　“那就等球赛结束之后，怎么样？”叶灵生挑衅道。他突然皱眉：“你要回答我，你是不是尼可拉的手下？”
　　“你猜呢？”魏震不置可否的笑道：“你想知道答案，那就先踢赢我的白阳队好了。”他神秘的笑容令叶灵生充满了好奇。
　　只是他的头实在有些昏沉沉的。
　　魏震道：“自己小心点儿，我就不送你了。”他和叶灵生挥手道别。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他身上极强的同伴气息，叶灵生迷茫了。就在他转身离去之后不久，魏震的自行车又骑了回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孩双手紧抱着魏震的腰，坐在他的车子后座上，长发随风轻舞。她那双清澈如朗星的眼睛和明亮帅气的气质令行人侧目不已。

　　刚走到自己家门口，叶灵生一眼就瞅见了门缝里插着的三叶草，那是他与同伴的记号。
　　灵生知道尼可拉又有了新的指令。他顾不上自己头痛欲裂，把书包往床上一扔，趁着父母都不在家的空档，\勿勿赶去和同伴见面。而这一切，都被跟踪他的泠然看在眼睛里。泠然本想跟上去，可是心脏突然绞痛，他扶住叶灵生家楼下的大榕树，再也没力气走动一步，只好眼睁睁看着叶灵生在自己的视野范围消失无踪。他不由生起自己身体的气来：“该死的，发作也不会挑个好时候。”

　　地下商城。
　　叶灵生又见到了那个每见一面就会把他气饱的管约。
　　管约和他一起坐进了咖啡厅的雅间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叶灵生吼道：“有屁快放！老瞅着我干什么？”
　　管约道：“你好像生病了。”
　　“你知道就好，有话快说！我想睡觉。”叶灵生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用勺子搅着加了糖的咖啡，显出一付不耐烦的样子。
　　管约挑起浓眉，威胁性的道：“别这样瞪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见你吗？你那个兄弟做了什么你自己问他去好了。我只负责告诉你一声。”
　　“胡说！阿扬才不会！他不可能再插手这些的！你以为他是谁？他可是从来说一不二的！你别打他的文章！”
　　“是吗？狄扬真的就这么可靠吗？他就这么听话？你就那么相信他？”
　　“老兄！你用用脑子好不好！我们是兄弟！从小到大他就没骗过我的记录！到是我常把他整得团团转……我还能不了解他？谁会傻到用自己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叶灵生瞪着管约。
　　管约犹豫了一下：“好吧，下不为例。上面让我警告你们两兄弟。你最好看得住狄扬，否则出了事别怪我们翻脸无情！帐单我已经付过了。我先走了。”他抿一口咖啡，站起身走出雅间。
　　叶灵生一个人坐在那里发脾气。他模仿管约的语气：“……上面让我警告你们两兄弟。你最好看得住狄扬，否则出了事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他骂道：“什么嘛！我拷！跩什么跩！以为自己了不起吗？不就是个下三级的货色！也来命令我！”
　　叶灵生气不打一处来，他随手将咖啡倾倒在桌上，用手指沾着咖啡在桌上写道：“管约是个王八蛋！尼可拉是个老怪物！”心里顿时畅快许多，头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两天以后。
　　白阳学院高中足球队与辛北高中足球队踢成平局。
　　两位中场选手，同样也是队长的老同学握手言欢。
　　换过衣服后，叶灵生和魏震一起去台球室，边打台球边等正在组织学生会会议的狄扬。
　　魏震用衣袖抹了一把脸道：“阿扬一直这样忙吗？”叶灵生“嘿嘿”一笑道：“从他上高一开始就没见他闲着过了。对了，阿震，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很好呀。”魏震跳到皮垫上跷起二郎腿：“挺潇洒的。”
　　“有女朋友了吗？”
　　“你猜呢？”
　　“瞧你笑的那个样子。喂！是哪位小姐啊？也让我们见见如何？漂亮吗？”叶灵生也坐了过来。
　　魏震习惯性的挑起右眉，道：“其实你和阿扬都认识她。你们还和她是好几年的同学呢。”
　　“噢？”叶灵生正想问是谁，魏震突然向门口喊道：“这边！”
　　一个女孩子走进台球室。
　　那女孩子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很普通，但她的气质却好的让一般女孩子望尘莫及，透着难言的帅气和明亮。
　　这女孩子一走进来，眼睛里便只看到魏震。她径直走到魏震的面前：“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全队都在找你呢。”她好像是在责备魏震，却又十分的温柔。
　　叶灵生定定的看这女孩子，脱口而出：“陈汐！”
　　陈汐扫他一眼，明亮的眼眸中深深的是疑惑，似乎在问：“你是谁？”
　　叶灵生本来以为她会对自己微微笑，谁知她竟转头问魏震道：“他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魏震冲陈汐微笑：“你不记得他了吗？他叫叶灵生。”
　　“叶灵生？！”陈汐仔细打量着灵生。
　　灵生望着她，看见她两颊上深深的两个梨涡，记得从前是很喜欢和她谈天说地的，她是个顽皮又冲动的女孩子。
　　谁知陈汐看着他，居然只是冲他微微笑：“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陈汐，是魏震的朋友。”
　　灵生不由张口结舌：“我，我们同学多年哎！”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陈汐歪着头道。
　　魏震笑道：“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也不用再想。总之，我保证他没有骗你就是了。”
　　“那就算认识很久了吧。”陈汐爽朗的笑着。
　　一阵风吹进来，长发和缎带一起舞动，叶灵生又有一种想要解开她束发缎带的冲动了。那是从前常在她身后开的玩笑，而每一次，陈汐总是又气又笑的追着在背后打他。
　　灵生想：“陈汐，有三年不曾留长发了吧？”
　　魏震看出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不过，他使了个眼色，令灵生暂止住了想问出口的问题。
　　他道：“阿扬什么时候散会啊？”
　　叶灵生看表着：“噢，快了。”
　　陈汐也看表：“四点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叫大家回去了。魏震。我也要去上课了。”
　　她一个极华丽而美妙的360度大旋转，一瞬间，就好像不沾尘埃一样。
　　魏震道：“几点去接你呢？”
　　“嗯，七点吧。你不是有事吗？我在那里多等你一个小时，还可以和朋友聊天。”陈汐眨着眼，梨涡甜美。
　　“那样啊？好吧，你自己当心。”魏震叮咛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一脸天真地走出台球室。
　　“她去哪儿？”
　　“西城办的艺术班，她在那里学跳舞和绘画。她很有天赋的，艺术上的事没一样难得住她。”
　　魏震若有所思道：“看她天天这样开心，和她一起回来边城真的很好。”
　　“在陈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连我这个老同学也不认识了。难道是……卵化？”叶灵生脱口而出。
　　“不。是，车祸。”魏震低声道：“她一直很热心，很善良的。你知道吗？”
　　叶灵生不开口。
　　魏震道：“她谁也记得，连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只是俯在我胸前一个劲的哭。她，现在只认识我一个人。我答应伯父伯母要替他们照顾她，保护她，直到她不再需要我的保护为止。她现在，好像小时候的陈汐，无忧无虑和我玩家家酒的那个小女孩……”
　　“阿震。”叶灵生不由自主的想要安慰他。
　　魏震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啊，阿扬来了！”他跳下鞍马，与叶灵生走出台球室，站在了刚出校门的狄扬面前：“阿扬。”
　　狄扬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哟！你和灵生一样高！”“是呀，比你高了几公分呢。”
　　魏震道：“去冷饮店坐坐吧。大家很久没见面了。今天，我请客。”
　　狄扬微微一笑：“好呀，别叫我埋单就行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一家冷饮店，挑了一张靠近喷泉的桌子坐下。
　　侍者端上来三碟巧克力冰淇淋。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也喜欢吃巧克力的吧？”魏震道：“吃吧，别客气。”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真好吃。”
　　叶灵生和狄扬道：“喂，光吃这个吗？”
　　魏震“嘿嘿”一笑，又对侍者道：“麻烦再来三杯咖啡。”
　　侍者又端上来三杯浓咖啡。魏震先加了两块冰糖，叶灵生和狄扬各加了三勺砂糖。
　　“好苦！”魏震低叫，连忙又扔进去两块冰糖。
　　狄扬偷笑不已。
　　叶灵生一声不响的搅着咖啡，这和他平日里叽哩呱啦的不大一样。狄扬推推他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不吭声啊？”
　　叶灵生看看魏震道：“我想知道陈汐到底怎么了。”
　　“陈汐？你也看见她了！”狄扬兴奋的把勺子丢进咖啡杯：“刚刚我从学校出来，看见她的背影，不过不敢确认。算来有三年不见了，她怎么样？好像变漂亮了。”
　　叶灵生道：“你问阿震吧。”
　　“咦？”
　　“咦什么咦？今天是我们三个大男生聚会，你想见陈汐，以后机会多的是。”魏震拍拍叶灵生。
　　狄扬笑了：“对呀，有缘总会再见的嘛。”
　　“你总是这么乐观向上。纯粹的乐天派，一点儿也没有变。”魏震笑道。
　　叶灵生看看狄扬，欲言又止。
　　他知道狄扬小学，初中一直和陈汐在一个班里，交情不浅，甚至于阿扬可能还偷偷喜欢过那个假小子。可是一想到也许陈汐根本不记得他了，而阿扬还一副傻样的冲她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狄扬却不知道他的心事，仍是热情的追问魏震：“你这几年怎么样？”
　　“先别问我。你们两个呢？还有那些老同学呢？有没有再联系过？”魏震抿了口咖啡反问道。
　　“噢，黎冰降了一级，和我们在同一所学校。”
　　“耶？她不是很能的吗？也会降级？”
　　叶灵生道：“那我们可不知道。陈瑾在滨城十中。萧澄，姜少林他们在七中……总之啊，天南地北的，我觉得哪儿都有咱们的同学。”
　　狄扬插嘴道：“上高中就分得更远了。”
　　“是呀，我们都高三了嘛。”魏震感叹道。
　　“对了！”狄扬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得你四年级时转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了？光许你们在边城享受，就不许我转学回来吗？阿扬，你好不讲理啊！”
　　狄扬挑眉：“我只是不明白。你和陈汐都从外地转回来上学？快冬季考了，怎么你们不用高考吗？还有，你转学也还说的过去，你本来就是个’流浪汉’，陈汐的家在滨城啊！”
　　魏震笑了笑：“谁说我们不用考试的？还有，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我拐了小汐一样。而且我只是喜爱漂泊啊，不是流浪汉。”
　　“你在那儿遇上陈汐的？”叶灵生突然发问。
　　魏震道：“滨城啊。她和我一个学校，也是我们足球社的经理人。”
　　狄扬把咖啡一口饮尽，道：“阿震，你是完全卵化对不对？”
　　“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什么。”魏震淡淡一笑：“我是你们如假包换的同伴。我来边城是他的命令。”
　　他的直言不讳换来狄扬诧异至极的目光：“你居然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种话来？他要你来做什么？”
　　“很简单，和灵生的任务一样。只是他不知道我们三个早就认识了。很吃惊吗？”魏震挑起右眉，自信的笑容。
　　“那我们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狄扬站起身：“为什么你们两个偏要死心塌地的听他的摆布？！你们……自己没有被害苦吗？还要帮他害人？”
　　“我有我的苦衷。”魏震道：“阿扬，听说你向来不过问这种事的。怎么和传言不大一样？你要小心哦！今天是我们难得的聚会，不要谈不高兴的事好吗？”
　　他拉狄扬的衣服：“老兄，你太引人注目了。”
　　狄扬坐下来：“阿震。”他好无奈，面对朋友和兄弟，又偏是敌人。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魏震不知从哪儿弄来三瓶啤酒塞给狄扬和叶灵生：“干杯！”
　　“干！”

　　陈汐坐在秋千架上来回的摇晃。
　　宝蓝色的缎带随风轻舞。
　　她看看表，已经七点钟了。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捡起搁在树下的书包和画夹，哼着张学友的《祝福》向校门走动。
　　魏震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汐！”魏震向她招手。
　　陈汐飞快的跑过去。
　　魏震把她的画夹放在车蒌里，然后跳上车：“上来吧。”
　　陈汐轻轻巧巧的跳上车后座。
　　魏震蹬着自行车向一条小路骑去，陈汐的头发被风一吹，飘起几缕在他项后，弄得他痒痒的。
　　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不快乐。魏震也很卖力的蹬车。他不时回头，淡淡星光下，陈汐脸上的笑容好可爱。他想起三年前重逢时，她那惊喜的样子：“魏震！想不到会见到你！”
　　“陈汐。”魏震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那是他小学时代最佩服的小女生，现在是他很重要的人。
　　陈汐轻轻笑着：“你的朋友聚会有趣吗？”
　　魏震微笑道：“都喝得一塌糊涂。我从不知道阿扬的酒量有这么差。下一次我也带你去。”
　　“咦？”
　　“他们也是你从前的同学。不过，你这个小酒鬼可不许喝醉！”
　　“我不记得他们。”陈汐很认真的道：“不过他们是你的朋友，我也就勉为其难吧。”
　　她用双手抱紧魏震的腰，脸贴着他的背，暖暖的。

　　泠然和姚雨肩并着肩走在人行道上。
　　姚雨道：“你总算答应回家住两天了。对了，考完试后还是住我家吧。”他一脸的期待。
　　泠然摇头：“不，我想在学校住。”
　　“泠然！”姚雨加重语气：“你总不希望我再遇到那种事吧。我们两个不可能一直走运的。”
　　“当然，不可能一直走霉运。”
　　“泠然！”
　　“你不用劝我了。我这个假期想去打工。住你家不方便。”“你去年不也打工吗？”
　　“姚雨！”
　　“泠然！”姚雨抓住他的肩膀：“你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你打算让我担心吗？”
　　“姚雨。”泠然欲言又止。
　　他望着好友，他想：“可我不想把你牵累进来。因为尼可拉要找的人是我。他不会轻易失去我这个活玩具的。不想再害你受苦了。真的！”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只会让姚雨担心而已。
　　“住我家吧。小然，你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是不把我当兄弟。拜托！拜托啦！拜托！”姚雨逼视泠然的眼睛，迫使他屈服下来。
　　“好吧。”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嘛！”姚雨举起拳头，重重的捶在泠然的头上：“早答应的话，我就不会哭着求你啦。”
　　“你哭了吗？”泠然笑道：“哈！你打我！”两个人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困难，如孩童时在人行道上相互追逐起来。
　　文具店前，魏震一只脚支着地面坐在车子上，望这两人：“一点儿危险意识也没有，分明是两个小孩子嘛。”话虽然这么说，他其实也只是比对方高了两级的学长而已，在别人眼里一样是个孩子。
　　“魏震，我们走吧。”陈汐拎着书包走出文具店。
　　“买到了？”
　　“买到了。”陈汐把手里的东西在书包中放好：“又涨价了，卖到1元1角了呢。”
　　“走吧。”魏震开始蹬车。
　　陈汐跳上去，一只手抱着魏震的腰，一只手护着书包。
　　书包里的素描纸探出头，欣然接受她的保护。
　　魏震哼起歌：“不要问我一生曾经爱过多少人，你不懂我伤有多深……”
　　陈汐插嘴道：“换首歌！”
　　“不喜欢吗？你不是最喜欢刘德华的歌吗？”
　　“不是啦，你唱首别的好不好？”“唱什么呢？”陈汐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道：“嗯，唱《今天》。”
　　“好。……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前途漫漫任我闯，幸亏还有你在身边……等了好久……”
　　魏震一边唱歌一边卖力的蹬车。
　　两人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