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露晓白

11、十一 较量

　　几场大雨过后，高三年级的黑色一月很快就来临了。
　　一月十二日11点半。
　　参加冬季联考的高三学生像一群发了疯的蜜蜂，“嗡嗡”的杀出考场。
　　立刻，考场外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抱怨的；有满足的；有哭声；有笑声；更有欢呼万岁的声音。
　　叶灵生把那堆复习资料扔上了天空：“解放了！”
　　一个同考场的难兄难弟拍拍他的肩膀：“终于解脱了。”
　　“是啊！耶！”
　　一帮同学开始跳迪斯科，大疯狂。
　　叶灵生挤出列为考点儿的习川中学，他吹着口哨，吹的是九八年世界杯主题曲《生命之杯》。
　　他才不管考的怎么样呢，大不了，夏天的时候再努力一把。
　　他仿佛已经在球场上飞奔，足球就在他脚下旋转一样。
　　过了地狱式的补习生活，他像是重见天日的囚犯，现在只想和好友一起去踢一场球。

　　狄扬悠然自得的从音像店前走过。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走，雨也过，有过痛，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
　　他不由驻足。
　　停了片刻，他走进去，开始翻看ＣＤ碟。
　　音像店的老板当他是熟客，乐得眉开眼笑：“哟！考完了？怎么样啊？要哪盘？”
　　狄扬一边挑选ＣＤ，一边哼歌，一边与老板闲话家常，看不出他居然这么能干，可以一心三用。

　　魏震骑着自行车与风去追逐。
　　陈汐坐在车后座上，用力抱紧自己的书包和魏震的腰，还不时按按头上戴的小红帽。
　　与风去追逐，她和魏震都好满足。她觉得魏震的车子像是已经飞起来了。

　　叶韦欣一边走一边拔着花花草草，很少注意别的什么。她已经将高考的事儿忘到九宵云外去了，专心侍弄她的花儿和草了。

　　一家冷饮店。
　　姚清和两三个同伴坐在靠柜台的地方，她贼贼的笑：“今天我请客。”
　　萧梦不相信的看她：“昨天你就指定要来这家冷饮店，到底玩什么花样呢？”
　　章小亚也道：“算了算了。只要能摆脱林祺生就行了。”
　　“对呀，小亚这半年可被大红人追得好惨。”萧梦打趣道。
　　章小亚涨红了脸：“什么大红人，烦都烦死了！你也来取笑我！小梦，你太过份了！”
　　“别吵别吵！”姚清把盘子推到小亚面前：“草莓冰淇淋，香蕉船子汁！小亚，你的！”
　　“哎！”
　　“樱桃汁，小汉堡！小梦！”
　　“谢谢！”
　　姚清把自己的盘子接过来：“这里的冷饮很好吃的……咦？”她像是被别的什么给吸引过去了。
　　“看什么呢？”两个好友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萧梦惊呼：“那不是魏震学长吗？那个女的是谁？以前没见过！不过，好像和学长很亲近。”
　　章小亚道：“听说学长在滨城读高中时就有了女朋友。他转学时，女朋友好像也从滨城转过来了。”
　　“是吗？长的并不好看嘛！虽然瞧上去很特别，但……怎么会这样？那女孩子是谁呀？她平时一定不敢露面，不然，怎么都没见过？”
　　“怎么没见过，她好像是咱们学校高中球队的经理人，学长们好像都挺喜欢她。据说像个男生一样。”
　　“是吗？学长会不会考白阳大学部呢？”
　　“白阳不允许人材外流的！”
　　“谁知道呢？”
　　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的猜想着。
　　魏震和陈汐已经买了冷饮。
　　魏震到柜台前付钱。
　　姚清走过去：“学长。”
　　“姚清？”魏震显得很意外：“你也在这里？”
　　“我哥哥的死党在这儿打工，来捧捧场。”
　　“噢。”魏震刚要转身，姚清道：“学长，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谁呀？”魏震一面张望一面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叫我学长，叫我魏震就可以了。”
　　“嗯。”
　　姚清道：“站在那儿等你的那位大姐姐。”
　　“啊，她是我的朋友。对了，我先走了。”
　　“学长慢走。”姚清道。
　　魏震看看她，突然笑了：“真拿你没办法。我走了。”他转身去找陈汐。
　　姚清看着他走出店门，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
　　魏震刚走到陈汐的身边，他看见泠然恰恰从陈汐面前走开。陈汐还笑着和他告别。
　　“陈汐？”
　　“魏震，刚才那个孩子好可爱哟！明明是他帮我捡了东西，他还对我说谢谢。”陈汐笑的甜甜的。
　　“他说他是打工的。啊，再见！”陈汐一边跳上车，一边与泠然告别：“魏震，那男孩真可爱！”
　　“是吗？”
　　“那当然！”
　　陈汐搂着他的腰：“我想我们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真的！”她歪着头，风吹起她头上浅粉色的缎带。
　　“是吗？作好朋友？是做姐姐吧？”魏震一边嘲笑陈汐的异想天开，一边更加用力蹬车。
　　“哇！要飞起来了！”陈汐抱住头。
　　魏震想：“真的能成为朋友吗？小汐或许会如愿吧。”
　　他想起叶灵生和狄扬：“朋友，好朋友。”
　　车子骑得更快了。

　　忙碌了一天的泠然回到姚雨的家中。他拿了自己的衣服跑到浴室洗澡去了。
　　姚雨冲正在作例行功课的妹妹施压：“你今天又跑到泠然打工的地方吃白食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点儿呢。”
　　他叹一口气。
　　“我是要付钱的嘛，可泠然他不让！”姚清撅起小嘴：“哥哥，我并不想沾他的光。”
　　她向着姚雨撒娇：“相信我，哥哥！”姚雨叹了两声道：“你这个滑头，明知道他不会让你付钱的！可是，你也要适可而止啊……泠然虽然吃住在咱们家，但他很要强的，一直坚持自己打工赚钱，还要给妈妈伙食费……别欺负他。”
　　“我可不敢！我哥哥会把我吃了的！”她做了个逃跑的动作，姚雨无可奈何的笑了。

　　泠然洗着澡，他盯住被水汽弄得模糊了的镜子。
　　镜子里那个男孩一脸忧郁。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开怀大笑过了。
　　他想起今天在冷饮店碰见的一男一女。女的看上去一派天真烂漫，而男的……他可以肯定对方是完全卵化。
　　他也知道终极卵化是可以完全隐住气息的，像狄扬那样。
　　他怕，怕十二年前的经历再度重现，他怕叶灵生所说过的每一字句，他怕……泠然用湿毛巾擦脸，镜子里一双紫藤色的眼眸令他想起九年前自己被领养后发生的事情。
　　“小然，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小胖？”水雾中一个小女孩的脸那样清楚，她怀里抱着沾满鲜血的小狗，质问跪在地上的小泠然：“为什么要杀了小胖！你，怎么会有那种怪物力量？”
　　小女孩在哭：“小胖是那么的想和你亲近，你为什么杀了它！”“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小美！”
　　小泠然跪在地上，痛哭着：“不是我，那种怪物力量不是我！”
　　……
　　“妖怪！他是妖怪啊！”
　　……
　　“打！打他！他杀了小狗！”
　　……
　　“紫眼睛！紫眼睛！”
　　……
　　小小的泠然被小伙伴围在中间，满脸的泪痕，白色有Ｔ恤衫上染上的是小狗的血。
　　他哭着在为自己申辩着：“不是我！不是我！”……小胖是除了姚雨之外，唯一会主动和他亲近的朋友，他怎么会杀死小胖呢？……
　　泠然靠着墙壁，一任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低声道：“不是我啊，小美……”
　　突然，他耳边响起了养母那尖锐的叫声：“妖怪！那孩子是个妖怪！”
　　……
　　“妈妈……”泠然坐在了地板上：“我不是……”他又听到尼可拉的声音：“多美的一双眼睛，紫藤色的眼睛……好漂亮啊……”
　　“不！不要！”泠然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紫色的眼睛，一双恶心的眼睛！从未有人夸赞过的一双眼睛，第一次被称赞，却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他抱头：“不，妈妈……然然不是怪物，然然不是啊……然然会很乖很乖……所以，请妈妈不要讨厌我……”

　　姚清从写字台旁站起，看见泠然从案头拿起眼镜戴上。
　　“泠然！”
　　“嗯？”
　　“你配付隐形眼镜吧，不然眼睛就变形了。”
　　“那没关系，我可以停停戴戴的。”他梳着头发。
　　“那样对眼睛不好！”姚清喊道。
　　泠然梳好湿碌碌的头发，转过头，笑道：“你怎么好像个管家婆一样。以后看你长大了谁敢要你。当心交不到男朋友啦。”
　　“泠然！你好坏，竟敢取笑我？”姚清双手叉腰又笑又叫，好不热闹。
　　这时，姚妈妈苏玉珍在客厅叫道：“吃饭啦！”
　　“哎！”两个人走进客厅。
　　苏玉珍向四周看看，道：“姚雨去哪儿啦？”
　　“咦？刚刚我，啊，哥哥刚刚还教训我呢！”姚清夹起一块排骨，趁泠然不注意的时候放进他碗里，又夹了两块分别放进母亲和哥哥的碗里。
　　这当口，姚雨从浴室走出来：“你忘了东西了。”他把表递给泠然。
　　泠然接过来，随手放进衬衣口袋。
　　姚雨坐在妹妹面对：“咦？谁挑的！妈？”
　　“阿姨？”他和泠然异口同声。
　　苏玉珍正忙着把汤勺出来，头也没抬：“怎么了？”泠然和姚雨立刻看向姚清。
　　姚清“嘿嘿”一笑：“不是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丫头！”
　　姚雨和泠然同时说着话，各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姚清碗里。
　　姚清扒了口饭道：“我这叫做名利双收！”“收你个头！”姚雨出手教训骄傲的妹妹。
　　“妈，哥又欺负我！”姚清又故伎重施了。苏玉珍笑着摇头。
　　她看见泠然一直低头吃饭，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叫姚雨明天陪你去医院作个例行检查？不舒服的话就说，都是一家人。”
　　“嗯，我会去检查一下的。谢谢阿姨。”泠然挑了一筷子的青菜。
　　“别光吃菜，多吃点儿肉！阿姨特地做的排骨萝卜汤，来，多吃点儿，喝汤啊！”她又转向姚雨：“小雨，你也是！男孩子好动，多吃点，不够锅里还有！不要学你妹妹减什么肥的……”
　　“妈，我哪儿有！”姚雨被泠然笑的发窘，申辩道。
　　苏玉珍才不理那套，又对姚清道：“小清，你也别给我节食！都瘦了一圈了！”
　　“妈！人家都长胖了！根本就没瘦嘛！”
　　“胡说！连你最喜欢的巧克力都不吃了，还不是在偷偷减肥？长身体嘛！要那么苗条干什么！然然，多吃点儿排骨，喝汤啊！别老盯着青菜！……小雨，锅里还有饭，给小然再盛一碗去！小清……叫你吃饭，你在看什么？要是你爸爸今天在家，又要教训你了！吃饭不要东张西望……”
　　……苏玉珍不住的给三个孩子挑菜，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

　　一月十四日。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住得靠近客厅的苏玉珍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她跑到电话机前，拿起听筒：“喂！找哪位？”
　　“姚雨在家吗？”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啊，你等一下。”苏玉珍放下听筒，轻手轻脚的推开姚雨和泠然共住的房间的门。
　　泠然睡在木沙发上，把一条毛巾被裹得死紧，大概是怕冷；姚雨则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裹着毛巾被和外套。
　　两个男孩子的睡相都十分的可爱。
　　苏玉珍蹲下身，推推儿子：“小雨，小雨。”
　　“嗯，嗯？干什么？”姚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用手扒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坐了起来。
　　他抓起枕边的表：“妈，干什么，这么早就叫我。”他伸了个懒腰。
　　“有你的电话，快去接！”
　　“噢。”姚雨胡乱披了件外套，穿上长裤走出卧室。
　　他拿起电话听筒，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话，脸色就凝重起来：“好，我马上到。不见不散！”他放下听筒：“妈，我出去一下。”
　　他披上外套，就冲进了洗手间。
　　当苏玉珍替泠然盖了一条毛毯从卧室走出来时，姚雨早已经出了家门。
　　“这孩子！怎么也不带伞？小雨……”苏玉珍追到门外，从楼上望去，哪里还有姚雨的影子。

　　姚雨三步并做两步的赶到黎冰家。
　　他按过门铃后，黎冰慌慌张张的开了门：“姚雨！”
　　“出什么事了？”
　　姚雨一把拉住她：“别担心，有我在！”
　　黎冰用手指指里面：“叶灵生。”
　　“什么？”姚雨不自主的一哆嗦。
　　这时，客厅里传来叶灵生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接着，就听见很轻的脚步声：“你不进来，我就出来了。”
　　叶灵生站在了姚雨和黎冰面前，他上下打量姚雨：“你恢复的蛮快的嘛，已经将近二级了吧？真可惜，差一点就成功了。”
　　他顿一顿，转向黎冰：“你没告诉他叫泠然也来吗？”
　　黎冰摇头，退到姚雨身后。
　　姚雨道：“你以为我会让小然来送死吗？”
　　“你很聪明，也很重感情。不过，为了朋友把自己的命都丢掉了，是不是太不值得？”叶灵生挑衅道。
　　姚雨护住黎冰：“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和泠然又没有招惹你们。”
　　“抓了你，泠然自然会来的！”叶灵生狞笑。
　　“你休想！”姚雨的双眸变为淡蓝色，能力也迅速升高。
　　“看来你已经能充分运用自己的能力了？”叶灵生一直微笑：“我现在不想和你斗！你叫泠然和你一起去游乐场！我在那里等你们。如果你们不来的话，明天你的家人还有同学就会知道……”
　　“你说什么！”
　　“嘿嘿”叶灵生笑着，淡淡的绿芒闪动，身形裹在一团绿色光影中渐渐消失，化为一个光点。
　　“叶灵生！”姚雨想追，黎冰拉住他：“别去！危险！”她紧紧拉住姚雨的外套。
　　“嗨！”姚雨的外套被黎冰扯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能让他再碰泠然的！”
　　“姚雨，你急也没办法的。你和泠然不是说他很强吗？你们怎么和他斗嘛！”黎冰抱着姚雨的外套，盯着他，突然道：“外面下了雨，你没打伞吗？都湿透了！”她放下衣服，倒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姚雨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道：“我不能让泠然受伤害的！我不知道尼可拉捉他干什么，可是不能让他再落到那些人手里！小时候，已经害他吃足了苦头……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黎冰坐到他对面：“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吗？不打算告诉泠然吗？可如果你出了事……姚雨，我不忍心看见泠然那个无助的样子。没有你在他身边，他会很孤单，他……好可怜的。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对他有多重要吗？”
　　“黎冰？”姚雨惊望她。
　　黎冰淡淡一笑：“我想你还是和他商量一下的好。也许他有办法对付叶灵生的。”

　　时针指向晚八点，地点＿＿游乐场。
　　叶灵生大大咧咧的站到泠然和姚雨两人的面前：“你们两个还挺识趣。”
　　泠然的牛仔服搭在肩上，眸中紫芒闪烁：“说吧，你想怎么样？”他那是一副自信到了极点的表情。
　　这种神气偏偏也是叶灵生脸上最易出现的表情，可以说两人一样的臭屁。
　　叶灵生挥一下手：“泠然，他既然来了，就跟我走！”
　　泠然挑着嘴角，邪邪的笑：“你能带得走我吗？”他体内的能力骤增。
　　叶灵生退后一步，他感到姚雨的能量值也在和泠然遥相呼应。灵生明白要带走泠然着实困难了一些，不过，他对自己的信心更是充足，要知道他身为一级卵化，可不是这两个二三流的小东西可以相比的。
　　他笑眯眯的看泠然：“来吧，乖玩具宝宝。”他竟是极轻视这对好友。
　　泠然冷笑：“我可不是玩具宝宝！”他双一张，能力值以极快的速度攻了过来。
　　叶灵生张开了能量界，将他的攻击阻在了界外。他那极强的攻击力在叶灵生面前简直一点儿用也没有。
　　泠然一连后退了十多步，才将这股反弹力化解，汗水立刻渗透了衬衫。
　　“你这点儿微末的道行也来和我斗？你末免太不识好歹！”叶灵生道：“攻击要用这个样子的才对！”他右手一张，一团淡绿色的光球在他手心中慢慢凝聚，越来越大，光点越来越亮，光球越来越闪动，慢慢的升了起来：“攻击要这个样子！”他食指轻轻一弹。
　　那光球裂成无数光点分别向姚雨和泠然二人包抄，那数不清的光点像一只只带着绿光的萤火虫儿，振动着薄翅扑向泠然和姚雨。
　　“姚雨！”
　　“泠然！”
　　两个人同时将能量界张开，想挡住叶灵生的进攻，可是那萤光像是点点春雨，见缝插针般钻入空隙中，撕咬着两人的身体。
　　姚雨看见泠然的身体已被绿萤包住，周身都闪着绿光。
　　“泠然！”姚雨顾不得自己也身处逆境，飞身去扑救泠然。那绿萤飞舞，将两人紧紧围住。
　　叶灵生嘻嘻笑道：“用不着争先恐后，博士只要泠然一个人！”他伸手来抓泠然：“来吧，玩具宝宝！”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光冲破了绿萤的网，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绿萤全部吞掉。叶灵生整个儿给惊住了，他再祭起能力值。
　　这时，白光已经将他全部困住，那强而耀眼的光芒：“天啊？！”他知道那是天之宝石，但是怎么会落到那两人手上了？他想破头也想不通。
　　“天哪！”叶灵生感到自己的力量正渐渐从体内消失，只一转眼的功夫，他所有的力量就完全的被压抑在天之宝石的范围内。
　　这时，泠然走了过来：“你以为我会和姚雨一起来送死吗？”
　　“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天之宝石！”叶灵生感到身体不听使唤，坐倒在地上。
　　泠然道：“你要死要活！”叶灵生倔强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泠然又问道：“你想死想活？”
　　叶灵生还是一声不吭。
　　姚雨从地上爬起来：“小然，别这样。”
　　“他想杀我们，你还……”
　　泠然不解的看姚雨：“你怎么想的？”
　　姚雨不搭他的话，走近叶灵生：“你现在也没力气挣扎反抗，可以说是形势完全逆转，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不要再想玩什么花招了！叶灵生，一句话，我们只要你一个承诺＿＿脱离尼可拉，不要再纠缠我们了。我们就会放了你，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哼，用不着你假惺惺！你们放过我？尼可拉可不会放过我。”
　　“你可以和我们联手啊！”姚雨兴冲冲的道。
　　“你们？哼！你们是什么东西！”叶灵生冷冰冰的道。
　　“你！”泠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一把拽回走的过近的好友：“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们，今天好不容易制住了你，我也不会杀你。那是犯罪……我要消去你的力量，让你不能再为虎作伥！”
　　他将自己的力量与天之宝石配合，只要再过十分钟，叶灵生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叶灵生脸色瞬间惨白，失声叫道：“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不能让你为非做歹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消了你的力量！”泠然眸中紫芒愈冷。

　　市政府家属区。
　　丁二栋3–602室。
　　狄扬正在书房里听新买的ＣＤ。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他戴着耳机，随着ＣＤ哼唱着周华健的新歌《幸运草》。突然，他听到了叶灵生的惊叫声，一闪即逝。那样强的气息分明是在求救。
　　“灵生！”他摘下耳机，用气寻到叶灵生的踪影，淡淡的银芒将他全身裹住，化为一个亮点消失了。
　　这时，曹矽华端了一碗面走进书房：“阿扬，你的空心菜面？”
　　她发现儿子不见了：“扬扬！老公！看见阿扬没有？”
　　“他不是窝在书房里听歌吗？”狄军坐在电视机前不肯动地方，他难得休假，正在看央视的《神厨》，看得还挺上劲。
　　“他不在书房啊！”曹矽华把面端出来：“你先吃吧。”狄军道：“也许出去了。”他拿起筷子。
　　曹矽华望着窗外的小雨：“唉，外面下着雨，他能去哪儿呢？前几天才喊肚子痛呀……”
　　“肚子痛？扬扬怎么了？”狄军追问道。
　　曹矽华道：“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被人家打到从前做手术的刀口上，没什么大碍，只是后来有点儿痛。他这个学生会长当的还真辛苦，老是被人打，上次不是在晚上也让人打了吗？头都给打破了。我看呀，还是辞了算了，反正要是冬联考上了，就要升学，不当会长也罢。”“那可不行，怎么说扬扬也是个男孩子啊，不能老是护在大人的羽翼下，男孩子多历炼是好事啊。就像从前，他温驯的像一只小猫咪，又不惹事，不还是被人打吗？他呀，就是这被人欺负的性格。行了，别担心，他已经十七了，比灵生又懂事，不会有什么……啊！”
　　狄军突然捂住嘴：“辣死了！”
　　“啊呀！老公！”曹矽华连忙递过纸巾：“这碗是阿扬的面，所以放了辣椒……老公！你还好吧？老公！！”……

　　同一时刻，钟轩在餐厅打工。敏感的他也觉察到了这一切。不过，既然狄扬已经去了，叶灵生一定不会有事的。他放心大胆的继续端盘子招呼客人。

　　叶灵生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大瞪着那双漂亮的，梦幻般的眼睛望着泠然和姚雨。
　　绝望已将他逐渐吞蚀。再过三分钟，他就不再是一级卵化的超生物了，他就会变成七年前那个毫无力量，任人宰割的普通男孩。
　　他绝望的闭上双眼。脑子里闪过管约的话：“别这样瞪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见你吗？你那个兄弟做了什么你自己问他去好了。我只负责告诉你一声。……是吗？狄扬真的就这么可靠吗？他就这么听话？你就那么相信他？……”
　　“不，不会的！阿扬不会出卖我的！”他大吼一声：“阿扬！”
　　他那近乎绝望的小兽的叫喊令姚雨和泠然同时一惊，下意识的四下张望。
　　姚雨轻声道：“这样好吗？狄扬会怎么想呢？我们……”泠然一激零，脑子里闪过狄扬友好的笑容。
　　他转视叶灵生：“我们又不杀他，只是让他不再为虎作伥而已。”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还有一分半钟，却显得十分的漫长。
　　突然！
　　一团银色的光点在叶灵生眼前浮动。然后困住叶灵生的银光渐渐淡了下来，像是被光点吸收了一样。
　　叶灵生脸上露出了惊喜莫明的神情：“阿扬！你来救我了！”
　　“狄扬？！”姚雨和泠然几乎同时后退。光点大起来。狄扬站在光的中央，银芒渐消，他护住叶灵生：“泠然，不可以！”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不是想帮我们吗？狄扬，你让开！否则，我就会伤到你了！我不想伤到你！”泠然上前一步，一双紫眸牢牢的盯住护着叶灵生的狄扬。
　　狄扬望着他，又望望身后挣扎着却无力爬起的叶灵生，摇头。他道：“我不会让开的。因为灵生是我的兄弟！如果你们消了他的力量，尼可拉不会放过他，他没能力自保的！我不要这个样子。泠然，你们饶了他这一次，好不好？就算我们两不相欠。”
　　泠然逼紧两步：“我作不到！如果他仅只是对我不利，我或许会看在你的情面上饶他一次。可是！狄扬，”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他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绝原谅不他！”
　　狄扬站起来，径直走到泠然面前，和他相距不足一步。他道：“我替他赎罪！”他眼中闪着若有若无的银芒，像点点星光，轻柔而不耀眼：“我不抵抗。”
　　泠然瞪着他，姚雨抓住泠然：“不行！”泠然甩开他，冷笑：“我才不信你会不抵抗呢！”他眸中紫芒愈冷，蓄势已久的力量暴发出来，竟是真的毫不留情。
　　姚雨惊呼一声：“不要！”叶灵生挣扎着爬向光源：“阿扬！”
　　但紫光，好强的紫光将狄扬和泠然围住，紫光如线般穿透。
　　他们都听到泠然惊讶到极点的低吟：“不，不！为什么？你真的没有抵抗！”
　　紫色的光影散开，泠然和狄扬都直直的站在原地，一条条细细的如蚕丝般的光穿透狄扬的身体，将他牢牢的钉在了那里。细细的血线渗出，血也从他嘴角淌下：“现在可以原谅他了吗？泠然。”
　　泠然给吓呆了，一动也不会动。
　　“阿扬！”
　　就在泠然给吓呆的一刹那，他和姚雨听见一个极熟悉的声音。
　　那人叫着狄扬的名字。他有着好快的速度，他的银芒不同与狄扬的若隐若现，也不同与他的淡淡的柔和，而是那样的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泠然和姚雨看眼前的景物不再是白茫茫一片时，狄扬，明明被钉在血泊中一动也不能动的狄扬和连爬也没力气的叶灵生都不见了。
　　泠然仍然站在原地发呆，姚雨惊魂甫定般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都过去了，没事的。”
　　泠然突然惊得跳起来：“狄扬！狄扬！……”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姚雨道：“他不会有事的，钟轩一定会救他的。”他听出刚刚那个人是钟轩。
　　泠然双手抱头坐在了地上，不停的道：“我不是认真的！不是！”
　　他猛抓住好友：“我没想到他会连避也不避开！我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姚雨拍着他的肩，不住安慰他道：“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想到。我猜狄扬一定也不会怪你。”
　　尽管他这样安慰，泠然还是抖成了一团：“我不是故意的……”
　　雨还在不识趣的下着，一如泠然受创的滴血的心：“我不是……我不是要伤他啊……”这个年届十六的少年其实还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