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敬》浅墨淡茶

2、No.2

　　「小安，今天是7月8号你的生日，我有去看你陪你，你是知道的吧。记得小时候，一到你的生日你就跟小霸王似的，以“过生日不可以欺负你要处处让着你”为由让满大院儿的小孩子喊你皇上万岁。还死皮赖脸哭死哭活非拽着我让我披上你妈妈的大围巾当作古时宫廷的衣服扮演你的皇后。小小年纪就知道占我便宜了，真是淘气得可以。只是不知道小时候跟只小老虎似的张牙舞爪的你长大后怎么就成了这么个安静淡然的清秀男子了呢？要不是这么多年跟你一起长大几乎没有一天跟你分开过，我恐怕真要怀疑你还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到处疯到处野的小猴子了。呵，对了，你还记得吗，五岁那年云姨要送你去上幼儿园，你哭得跟小花猫儿似的怎么都不愿意去，最后你在前面跑云姨在后面追，结果你还是跑到我家躲在我后面才逃过了一顿打。记得当时你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倔强地对云姨说：‘要敬敬去了我才去。’嘟起的小嘴被方才流下的眼泪滋润过，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色泽诱人啊。啊，我知道，你又要骂我死不正经了是吧？骂吧，如果还能再让我有一次对你死不正经的机会，我可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啊。」晕开的泪水模糊了字迹褶皱了纸页，只是再也回不到笔下的那个年纪，有个粉嫩嫩傻乎乎调皮捣蛋的娃儿陪着一起数着星星慢慢长大。
　　「小安，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你是一定记得的吧，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你最兴奋最忙碌的一天，忙着庆祝，忙着布置，忙着给我个惊喜。而我每次都会装作忘记的样子直到把你逗得不再那么淡定才会罢休。现在想起来我可真是个大混蛋呢，非要去惹你伤心惹你哭做什么，虽然一直都觉得你委屈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可也不应该拿恋爱纪念日这种日子开玩笑，对吧。你是不是又要带着嘲讽的语气对我说‘哟，不笨嘛’了？可是，我倒是觉得我真的是挺笨的，笨得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喜欢上我了，就如同我早就喜欢上了你一样。早在年少的某一次背着你爬山，早在曾经无数个帮你盖好被子的夜晚，早在我们一起嬉笑打闹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相互陪伴着度过儿时的每一天，情愫就已经在滋长，我是，你亦是。真是要庆幸我们是拉着手一起长大的，这样才不会在我想要牵你的手的时候去绞尽脑汁找什么蹩脚的借口；真是要庆幸我们是一个被窝里长大的，这样才能让我在无数个夜晚于黑暗中描绘你的轮廓入眠清晨触着你的温度醒来。我曾经还傻傻地想过，就这样吧，也挺好的，不用告诉你我爱你，只要陪在你身边看你安静看书的样子看你微微傻笑的样子看你熟睡的脸拉你温热的手，其实也就够了，我不贪心。可是看着你跟女孩子一起说说笑笑，看着你被别的男孩子勾着肩膀，我就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从容淡定。呵，想起来，那晚我去买醉还真是去对了。七夕节，街上一对对的情侣，我当时想，怎么着也得把你骗出来跟我一起过。可谁知被你们班那个赵一茜抢了先，约了你去看电影，当时我那个心啊，又痛又麻又不甘，真是恨不得把你拽过来锁在屋里只许你对着我一个人才好。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只能跟着宿舍同是单身的兄弟一起去买醉。只是没想到喝到一半，就看到你阴沉着个小脸来了，说是没带宿舍钥匙，室友都睡了不想打扰就来找我了。心里憋着气不想搭理你，就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随意丢给你点钱让你去住宾馆。我还真是忘了你曾经可是个小霸王呢，这些年习惯了你的安静随和，所以当你一边哭一边骂我是王八蛋的时候我真是彻底懵了，急急忙忙撇下室友和起初心里的不痛快，搂着你回寝室。走到茗湖边上对的时候，你耷拉着个脑袋，委屈得跟丢了肉骨头的小狗一样，揪着我的衣袖问我对于你和赵一茜一起去看电影有啥看法。我能说我不痛快不爽快我恨不得把那个丫头提溜到大桥边让她自生自灭去然后再拐着你去吃饭闹腾看电影吗？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可不就是我吗？一边心痛得要死一边还云淡风轻地应道挺好。话音刚落就听你又骂了一句王八蛋接着就跑了，所以说我还真是笨啊，就是没想通你唱得是哪出，追上你之后还问你难道你不喜欢她？你咬着我的胳膊说：王八蛋，我喜欢你！我当时想肯定是我喝醉了，可看到你挂满泪痕的脸和撅起的小嘴这样的近在咫尺，真实又美丽的时候，我想，就当这是真的吧，我爱的人告诉我他也爱我。酒精冲脑，爱人在旁，一个没把持住，我吻了你。我把你抱进怀里，感受你温热的身子，磨蹭你湿湿的小脸，呵呵地傻笑出声，告诉你我也喜欢你，不，是爱你，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爱上了你。听你轻笑一声，听你骂我傻子，听你说我爱你。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美妙的了呢？你爱了多年的人恰好也爱你，再好不过了。你说是吗，小安。」
　　「这两天工作很忙，今天才从外地出差回来，小安想我了吗？呵呵，想到以前，每次我出差回来，看到你从房间里出来给我递拖鞋脱外套，我都忍不住把你抱进怀里好好腻歪一阵才放手。而你总是一边红着脸一边骂我死没正经的一回来就知道整这些有的没的。明明很开心却要装作很严肃很生气的样子，就是你这个小别扭。我还记得那段时间我频繁出差，总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没有我的爱护小安是不是觉得特别寂寞委屈？可我也没有办法啊，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一天24个小时都不要跟你分开。之前住的房子，是年久失修的旧楼，隔音效果极差，治安还不好。刚大学毕业一时也找不到房子，只能让你委屈住在那儿。可每次亲热的时候你都担心隔不住音所以怎么都不愿意出声，死死咬住嘴唇就是出血了也不放开。心疼，真是心疼死了。所以我就想，就算是再忙再累我也要让你住进好房子。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近市中心却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刚刚建好不久的小区。拿出之前的一点点积蓄，又向朋友借了点，还贷了款，终于买下了五楼那间向阳的房子。当时第一次带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很开心，却不想你竟然躲在我怀里小声哭了起来。我慌乱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房子的时候，你还狠狠地揪了我腰侧的肉，疼死了我也没敢吱声。最后才知道，你那可是被我感动的，哈，我可总算做了一件不笨的事呢。看到你忙着布置房间添置家具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我想，就算是累死我也是值得的。于是开始早出晚归忙忙碌碌争取早点把债还清，虽然你每次都不说，可我能看出来每次半夜我回来时你心疼的眼神，这就够了，知道家里有个人还在等着我念着我，而这个人还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安，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满足的了。只是不能经常陪你，每天也不能再去接你下班，周末也不能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焖锅，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和无奈。而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或者说“贤良淑德”，呵，总是为我打理好一切，不管是第二天穿的衣服，还是睡前的一杯牛奶，亦或是一顿美味营养的早餐，天下真是没有比小安你更好的媳妇了！」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师。再伤痕累累，也会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慢慢愈合。可即使愈合了又怎样，还是会有那道疤那道痂，一碰一揭、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如果人类有选择忘记的本领该多好啊，哪怕只能忘记某一天某个时刻，我就还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小安还在的，还在呢。这样我就不会在下班的时候对着公司门口那个你以前常常伫立着等我下班的台阶偷偷抹眼泪，我也不会在下雨的时候因为还在期待下一秒你就会拿着伞朝着我奔过来，一边替我打掉身上的雨珠一边骂我傻子而告诉自己清醒点，我不会偶尔回到我们的家看到毫无生气的房子冷冷清清的厨房空空荡荡的沙发的时候感觉像是被抽掉全身力气般瘫坐在门口，再没有站起来的勇气。这么多年，我始终受着这样的折磨，细细麻麻的疼痛啃噬着我的心，千疮百孔。没有了心没有了灵魂，却因担负着责任而不得不撑着躯体存于人间。这个时候，如果你在我身边该多好，你会为我泡杯茶，轻抚我的额头，告诉我至少你还在。真是何其幸运，让我遇见并拥有了你；又真是何其悲哀，让我失去了你，仿佛失去了整个生命的光芒与色彩。午夜梦回不禁落泪的时候，我总是能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温柔地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还有温热的唇不停地摩擦轻吻着我的双眸。我知道那是你，小安，虽然你不说，虽然你不愿意出现，虽然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离开，可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就像我们在一起的那九千多个日日夜夜一样陪在我身边，喊我敬敬骂我傻子说我不正经，可是最后你还是会微笑着拥住我，对我说我爱你。而我也爱你，我一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