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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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安静至极，窗帘摆动的声响和轱辘声越发响起来。
庄涉澜的目光尖锐得好象能穿透一切，我也不移开眼神，与他四目相接。
“丢进了吼川？”他话语里是毫不掩藏的怀疑。
我郑重点头。他会怀疑我丝毫也不奇怪，若立刻相信才是不可思议。
他沉吟片刻，又问：“是久伶的意思？”
我摇头，“久伶想把《帝皇》给我，是我提议丢掉。我知道带着这样的东西一定会有大麻烦，索性让它消失在这世上。”
“若你说的是真的。”他忽然笑了，像是饶有兴致的样子，“那事情还真变得有趣了。难道所有人都在追寻一样已不存在的东西么？”
“是啊。”我也笑，“可是我也知道即使告诉大家，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包括眼前的这个人也显然并没有相信我，而我拿不出什么能说服他的证据。“道理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对我这么个寻常女孩子来说，《帝皇》是砒霜不是蜜糖，我不丢掉难道还留在身边等着危险上门？哎，不过我知道江湖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哪怕把我杀了剥光掀皮去肉最后发现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把《帝皇》丢了的事情吧。我觉得与其在我这边找，他们倒不如指望《帝皇》别被东海水泡烂、别被鱼虾啃成……”
我说到一半，外面传来扑哧一笑，我歪头看去见马车驾座上的竹竿正忍笑。而我面前的庄涉澜面色也比方才稍微舒缓了些。
“没想到久伶会有这样的妹妹。”
“我也知道久伶虽然各方面都很优秀，终究还是不够可爱，你难以把他和我联系在一起是情有可原的。”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与其油嘴滑舌，你不觉得老实的人更容易让人相信？”
我笑答：“是不是我装作老实得像木头你们就会相信我真把《帝皇》给丢了？”
“没有人会相信，除非你是当着所有的面做的。”
他的口气并不是十分肯定，原因我知道：即使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把那《帝皇》卷给丢进吼川，他们仍是要怀疑，那是不是假冒的帝皇卷呢？我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呢？
让人相信从来都不容易，尤其是像这样违背常理、违背他们想法的事情。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本来真的打算住在南方小城市隐姓埋名的，”我瞥了眼庄涉澜，他显然不认同，“大概是我低估了别人吧，本以为我这样没什么特点的女孩子很容易消失在人群里……不如先说说你的打算？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不要《帝皇》，也不会眼看你被人伤害。我和另外几个人将以个人名义保护你到安排好接下来的生活为止，但我们的立场也很尴尬，所以不可能一直站在你这边。”
我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保护我就势必要与一些人敌对，哥哥一定不会愿意他的朋友为了我做出牺牲。庄涉澜，或者哥哥其他的朋友，能够在眼下的情况帮助我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眼下若是不能决定去向的话，尹岚的山庄就在附近，可以去暂居。而我要在一个月内赶去白湖城，没有多余的时间。”
我脑中突然浮出一个想法，于是追问道：“白湖城？就是清澄白湖所在的地方？”
“是。怎么？”他疑惑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去那里？”话出了口我才发觉似乎问得不怎么恰当，简直是探人隐私，于是连忙补充，“若是不方便说就……”
“两大家族和二十六主要门派都会在一个月后聚集到清澄白湖旁的佐言楼，惯例如此，你不知道么？”
原来如此……我答道：“久伶没提起过，我自然无从知道。不过你这话倒提醒了我，我想去清澄白湖……”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打断我道：“对你来说，那里在近一个月里会成为最危险的地方。”
“我知道。可是我想去，而且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你直到刚才还只是想着在南方定居，为什么突然要去清澄白湖？”
他目光敏锐，我知道很难瞒过他什么事。
“第一，我不想去尹岚家里暂宿，也一时无法决定落脚处。这拖延着对于你我或是久伶的其他朋友都不好。”我说得不紧不慢，“第二，你提到白湖城我才想起要去清澄白湖一事，那么清澄白湖就作为目前的目标好了。只要到了那里，你或者其他朋友就无需再为我操心什么。从此我生死自负，这样可好？”
他看着我，半晌不语。
我知道他该是个负责任的人，那么可能并不会很赞同我的提议。可是眼下江湖混乱至斯，哪里找得到绝对安全可靠的容身之所呢？谁也不知混乱何时会结束，他们没有理由无期限地负责我的安全。当然去清澄白湖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却也可以给他们行个方便，由我提出了目的地和期限，他们的责任至多也只有一个月而已。
至于我为何要去清澄白湖，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一个月后他自然会知道。他提到这个聚会和这个地点让我想到了个很好的主意，虽然未必会成功，但很有可能能够平息下江湖上追寻《帝皇》的风波。
如我所料，他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答应了。
然而看他点头，我忽然起了些后悔的念头。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拖累，也不喜欢拖累别人。要庄涉澜送我去清澄白湖其实是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他或者是出于与哥哥的情谊，我却不可以不背一份人情债。最好的做法应该是设法与他分道扬镳，我自行前往清澄白湖。那件事情我独自来做就可以，拖上一个庄涉澜乃至整个庄家，毫无益处。
头有些疼，各种想法纷纷杂杂在脑中盘旋，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个不明智的决定，我却又不想推翻。
我想和庄涉澜一起去白湖城，这个人颇有意思，和他在一起的旅程一定比独自前行有趣许多。唉，为了有趣二字，为了我的小小自私，庄涉澜你就被我再拖累上一个月吧。若今后有机会，我会报答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