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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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我边走边思考，身边有黑衣的护卫无视我的存在而匆匆赶去刀剑声传出的方向，脚步声和铁甲声交织。
此时此地，会引起骚动的，难道是庄涉澜、尹薇他们？
原先我始终不是十分相信他们会试图前来救我，毕竟我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友人之妹，纵使结识这些日子同喜乐共患难也生了些感情，他们却未必认为值得舍命在花七的地盘上起冲突。
想到或许会是他们，我加快了脚步。花七宅中高手众多防御严密，情势对庄涉澜他们十分不利。若是可以，我当然不希望他们因我而出事。
灯火就在前方院落，刀剑声越来越响，院墙上探出的树木也摆动不止。我正要跨出转角，背后却突然刮来一阵风，我大吃一惊时已从屋檐上落下一个人。
“小饶。”
熟悉的声音让我愣了愣，立刻收起了手里作防御用的小刀，待转过身去看向他，半隐在黑暗中的果然是庄涉澜。
我正要开口叫他赶紧走，他却极快地伸出手将我一把拉过去，我踉跄几步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却并没有看我，而是看着我身后的某个特定的方向，左手则牢牢揽着我的肩。
“哈哈，动作真快啊，不愧是庄二少。”啪啪的掌声伴随着话音从我背后响起，从转角后走出的是……花七？
我蹙眉，上下打量他，一把束起的长发，青灰色长衣，黑底衣，深棕色短靴……他，是花选。
“是你太低估了庄家吧。”庄涉澜口气冷肃，傲气十足，完全是将自己置于高于敌手的地位上，无疑大大增加了气势。
“庄家自然知道花家有几个别馆，知道花七藏在林子里的住处，不过从获得消息到开始行动还真是快得超出我的想象。”花选走近几步，停在距离我们大半丈的地方，“我本以为你们起码得等到百里饶把《帝皇》完全交给我之后才出现……看来你等不及要送死了吧？”
庄涉澜篾笑，“《帝皇》？你打算投吼川去取么？”
“果然你也被骗了呢，被你正保护着的这个丫头从头至尾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他仰面笑，响亮的声音刺穿夜空。他骤然静下来，恶狠狠瞪着庄涉澜，一字一顿地说：“《帝皇》一天也没离开她身边，你自己去问她。”
我看着花选笑得几乎扭曲的脸，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世界上没有谎言不会被揭穿，却没有想到会以这最差的方式。
我认命地交待实情：“他说的是事实，所以……”
我转过去看向庄涉澜，原以为会看见大惊大怒羞辱气愤，却只看见了难以置信。
“《帝皇》还在？”
我点头。
他的神情开始有微妙的变化：“……为什么瞒我？”
“守住秘密的最好方法是让它永远都只存于心中。”一旦告诉了一个人，秘密就将最终流传天下。
庄涉澜一呆，对这句话像是不陌生，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句，是久伶教你？”
“当然。”
“……他到底教了你什么？我以为他教你的是如何过上安乐平凡的生活，为什么连这种……”
“安乐之前首先得活下去吧？”无法守口如瓶的人很快会丧命，因此必要的话连身边的人也要一并欺骗，哥哥教我始终得以自己的生命为第一要事。哥哥从不会用书上的三纲五常礼教戒律来要求我，温柔平和的道德规则只适合安逸无聊的深闺小姐，毒蛇一般冷酷却无比正确的生存之道才是我必须学会的。人要幸福，首先得活着。
他按着我的肩的手指松开了，略退了小半步，我知道他就要离开，低下头开始思索是否该说再见，他却又重新抓紧我的肩，说道：“我答应了要带你到达白湖城为止，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听得呆了，万万没想到会等到这么一句话，猛然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的震惊已经平复下了大半，了然和无奈各占一分，却偏偏没有被欺瞒的羞辱和对我这从来不曾诚实的人的嫌恶怨恨。
“不需要。”我接口得也快，知道自己此刻的话听起来干脆又冷酷，“我会和花七一起去白湖城，这里就当作我旅程的终点好了，庄大哥，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我就挣脱开他，一步步走向花选。
庄涉澜没有叫我，也没有拉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当初就已经说好，当到达某个我所想要得目的地后，从此分别，再无瓜葛，他最初也不打算负担我更久。如今，我亲口说了到此为止，这个旅程便再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和意义，庄涉澜已经找不出立场在今夜带我走。
花选看着我，一下子笑得如同天真的孩子，笑颜被灯火映得明亮，耳边好像听到啪地一声花儿猛然绽开的声音，但是谁都知道这朵灿烂的花里住着如何残忍的恶鬼。
笑容的影子还停留在眼中，笑脸的主人却已用可怕的速度飞离了原地，与我擦身而过时甚至只看得见一个大概的轮廓掠过，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庄涉澜！想走？我这身打扮就是为了要你留下命来！”花选喊着逼近庄涉澜，高举长刀直劈而下。
庄涉澜以剑鞘抵挡，硬是被猛冲而去的花选逼得后移半步。谁想喀哒一声轻轻响在他身后不远，三支暗器呼啸从地面射出，庄涉澜连忙低身侧跃避让，避过了暗器却又遭到花选攻击。
暗器中的一枚扎中我身边不远处的木柱，啪地一声后箭端开始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再看向那两人的战斗，见打斗间暗器机关满天飞舞。
我道没有学会《帝皇》的花选怎会起意要杀实力相当的庄涉澜，原来是因为这个院子里机关无处不在。他把庄涉澜一个劲地往机关上逼，庄涉澜难免应接不暇分心分神，他却是熟悉无比应付自如。
另一边的打斗声渐渐息止，这边却是越来越激烈。庄涉澜险象环生，屡屡被暗器集中，分神抵御花选的凌厉攻击也已显得勉强。若此刻的花选换成其他任一人，环境再险恶他也未必会如此狼狈。
花选此时面向着我，他正将庄涉澜步步紧逼，我冲他笑，知道他一定时刻关注着我，然后从袖间取出张纸片，靠近起了火的木桩。
密密麻麻的字，燃烧正炽的火，两者的距离只有半分，我想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要说的只有三个字，通过无声的口型表达出来：让，他，走。
花选果然看见，猛然收势，连冲三步才刹住，庄涉澜自不恋战，抓住这空隙高跃出墙。
此时前头院落的人奔着过来报信，捂着嘴一阵猛咳，“大人，有毒烟！都、都被逃了！”
花选面色变得更加阴沉，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我。
他一把夺走我手中的《帝皇》纸片，冷声道：“全部拿出来。”
“只有这一张，你可以派人去数。”
“你不要逼我……从没有人敢威胁我。”他与我离得极近，周身都是极其危险的气息，忽然面露嘲讽，“你为他冒险，他完全也不知道，更不会领情。”
“我做事并非为了让人领什么情。”我随意答了一句，不愿再多说。
今夜算是断得干干净净，他们都从这宅子全身而退，是再不可能与我有任何牵扯。
哥哥确实有教我为了自己而欺骗他人，我却始终想要做到待友人诚实，并一直为此努力着。这些想法，刚才或是此刻都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因为只会被当作更大的谎言。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