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十 章 ...
-
静好沉默了会:“含风,这些年我真的很谢谢你,可是我们始终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纠缠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我们彼此都找到了适合的对象,就放开彼此的手吧。”
她避开有关李清越的一切话题,这点让林含风有些恼怒。
“适合的对象?你所谓的适合的对象是什么?”
“比如乔小姐,你们门当户对,男才女貌,这就是适合。”
“可是你和李清越并不适合,你和他理应是仇人才对——”
“林含风,我的适合对象不是他!”静好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只想立即制止林含风说下去。
“哦——是吗?那是谁?”他的唇角永远都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旅途中认识的。”
“是吗?”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过那张令他抓狂的照片:“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和别人好上了?你拿我当什么呢?”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绯闻女友少吗?每天打开报纸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你的新闻。”
“怎么,吃醋了?”
“我没有那个闲心去吃你的醋,也轮不到我来吃。我是说真的,我们结束吧!”她的语气这次更加坚定。
林含风也看着她,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影子,小丑的影子,桀骜不羁地嘻笑里隐藏着那么多愤怒与隐忍的可悲影子,那么清晰无遗的暴露。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笑意渐退,这一次愤怒与隐忍不愿再做躲藏在灵魂后面的胆怯孩子,它们透过他的双眼,变得咄咄逼人。
他用手掐住静好的脖子,将她的脸拖近,恶狠狠地瞅着她。
他想要在这个女人的脸上找到一丝痕迹。
一丝对他留恋的痕迹。
静好开始还惊诧与恼怒的眼神慢慢变得无畏与坚定。
这更激怒了林含风。
他吻住她。
她抵抗与挣扎,双唇紧闭。
他的吻这一次如狂风骤雨,舌头长驱直入,狂乱而粗暴地想抵开她的双唇,那是想要袭卷一切夷平一切的可怕阵势。如果可能,他希望这一吻吻走所有的记忆,有关他们之间的记忆,从七岁到二十九岁的记忆。
静好在无效的挣扎中狠狠咬住他的舌头。
一丝甜腥掠过味蕾,痛得他不得不推开她,然后,生生将口中的液体咽下。
她给的,他都受。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
“对不起——我们不能再继续了。”静好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一字一顿道。不愠不恼,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他再一次溃败。
他对她早已没有爱了,他只想征服她。
漫长的岁月过去,她依然是她,他只能溃败不堪。
好吧,结束吧,让一切结束,不再那么用心良苦地去征服一个百毒不侵的女人,一块他怎么啃都啃不进去的骨头。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输了。
少年时,她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孩,她是他心中的太阳,明媚灿烂。他从情窦初开那刻开始,所有视线被她吸引。他愿意爬山涉水不惜生命跌入悬崖捕捉一只蓝蝴蝶,只因她说她想要。他曾为她被人打倒在筱溪桥头爬也爬不起,连自己都以为自己都要死了,而她哭成那样把他生生从死亡边缘拖回来,他对她充满感激充满爱,虽然整件事都是因为有人欺负了她,他替她出头。他跟人赛车不知出了多少次事故,只为赢了钱给她买衣服买手机请她吃好吃的东西……
所有往事,所有能记起的往事,都与她有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或许是她,成就了今天的他,可是没有她,这些,拥有,又有什么意义?
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也永远不了解他的疯狂是因为什么?也不明白他活得有多累?
既然这样,就愿赌服输吧。他不再做徒劳无用的功。他的人生应该重新启航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走出了房间。
静好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房间,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相扣的十指,听到自己喃喃一句“对不起。”
平安夜,小雨。
城市在一片呼啸的风中。
C城的机场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澳州飞往C城的飞机晚点已有一个小时。
裹着黑色羊毛披肩的静好在候机室里喝着咖啡翻阅着时尚杂志,静静等待施小雅。
前一天接到施小雅的电话,说是要回来了,让她去接她。
她和施小雅并不是太熟悉。那个女人一场情劫后去了澳州,一别六年。偶尔有电子邮件来,闲闲地陈述她的生活,在澳州认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给她盘下一间咖啡店,她把店装修成自己想要的中式风格,仿古灯盏,原木纹理颜色斑驳的小方桌,花色大胆浓艳的沙发和坐垫,各种苍绿色阔叶植物,如梦般木珠门帘,人来人往发发现古老沉重的撞击声,里面放中国的经典老情歌,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有神秘的东方色彩又有西方的开朗大胆,所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发很多的照片在静好的邮箱里。
静好有时回,有时忙就忘了回,有时也懒得回。
她知道施小雅只是以这种方式消磨时光,没有炫耀也不期待回复。
她们并不熟悉,却彼此了解。
九点三十五,她见到了推着比她人还高的行李的施小雅。
天蓝色的长款A字羊绒大衣里是黑色的连身蕾丝短裙,黑色透肉薄丝袜。冷艳的妆。略显苍白的脸孔夹杂在人群里是那么出众。
再见面,她们都露出浅笑,仿佛她们昨天才见过面。
静好看着她走近,仿佛一段时光走近。
认识她时她们都是十六岁,一个是卡拉OK的坐台小姐,一个是高中一年级的在校生。天壤之别的身份,在那样的岁月里,她们是没法对等也没有那么大的包容心去做一对好友的,就算是欣赏,也只是存在内心暗暗的情愫。
时光翩跹,她们只能隔着彼岸看少年时的自己。
“我回来了。”施小雅的声音和笑容无限倦意,还有一丝倦鸟回巢的松懈与安宁。
“看你这个架式是打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静好接过她手中的推车。
“回来,不打算过去了。那边的一切都结束了。”
“怎么想到回来了?”从没有听她说过要回来,生意不错,老男人对她宠爱有加,邮件里字里行间是褪去少年那份冲劲与鲁莽的沉静,没想到她一声不吭就将那边的一切给结束了。
“想——就回来了。”两个推着车走到机场外。
“没有车?”施小雅惊异地发现静好居然没有开车过来,枉她堆积如山的行李,如何安置?
“打的呗。真没有想到你会把整个澳洲带回来。”静好站在路旁伸手拦的士。可是东西太多,第一次在机场遭遇拒载。
两个人拦了半天都没有拦到的士。
“怎么混的,一把年纪了男朋友也没有混到一个,车子也没有混到一辆。”施小雅抱怨到。
她说话历来就尖刻无比,但静好一点也没有介意。只是闲闲笑道:“是啊,就这么差劲有什么办法。”
“打电话叫含风来接我们吧。”
天冷,施小雅冷得有些扛不住了,不忍跺跺脚。
静好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雨停了,风未骤,在机场空荡荡的前坪里呼呼吹着,施小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要抽根么?”
静好接过,施小雅用手挡风替她点上。自己也点燃一根。
“这些年还好吗?”静好回复她的邮件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回复也相当的简短,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起起落落吧,我妈四年前过了。”风把烟雾吹向小雅那边,有些迷眼,小雅夹烟的手指在半空停顿了一秒,又放入口中深深抽了一口。
只见过静好妈妈一次,有些人,见过一次,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年大年三十,静好妈妈出现在筱溪的街头,裙摆的中袖咖啡色风衣,长筒粗跟的真皮靴,波浪似的头发衬着纤细腰肢令行人伫足瞩目。十六岁的小雅暗自发誓要做那样一个女人。多年后她知道了一个词语叫烟视媚行,这四个字就是形容静好妈妈那样的女人的。
“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你吭一声。”
“过去了,再大的事都不是事了。”静好吐出一口烟雾,微仰着头望向头顶的路灯。妈妈的死并不是一见光彩的事,在很多年后,她一直无怀释怀。
“有时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女人,太倔犟太要强,活得太累。”
“还好吧,现在的我觉得一切都好。”
“你和清越怎么样了?”
“挺好的。”静好淡淡说。
“含风他们呢?”
“也挺好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施小雅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国,不会回到C市,对那个男人不闻不问,将他葬于记忆深处,刻意的回避着有关他的一切。这些年来,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她给静好写邮件,是因为静好是唯一与那个男人有关联的人。想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知晓那个男人的哪怕分毫。可是静好从未提起过。
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