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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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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琪吗?”缓阳抬头看了一眼林含风,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含风,你老实从招,上次你送给我的那只GUCCI手袋是不是买了两只?”
“你怎么知道?”
“老哥,我拜托你,这样限量版的手袋你买一只就好了!”
“有问题吗?”
“上次酒会,你送我的手袋让我糗大了,居然碰到乔琪拿了一只和我一模一样的。”缓阳抱怨道。
“送你就不错了,还要抱怨你哥,真是没有礼貌。”覃玉兰在一旁薄责。
“不过乔琪那个女孩我还蛮喜欢的,很单纯也很大方,不像有些千金小姐,拿着端着看着难受。”
林含风没有作声。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还是无意识的这样去做,每次给缓阳买东西的时候总会买双份,而这几年来给缓阳买来的东西更多是因为想给静好买才买下来的,但给静好的那份他一直也没有送给过她。她不屑,买了她也不会用。以前给她买过,贵重的她总是拒绝,便宜的收下来没有见她用过。于是他就习惯买下再收藏起来,偶尔没事的时候会翻出来看看,想像静好穿上它或用上它们时的样子,也会想着什么时候会把这些东西都给静好。这便也成了他的念想。
那只GUCCI的手袋其实是给静好买的。包是朋友去巴黎公干带回来的,从那天给缓阳送过去后,还有一只放在车上,正好乔琪在附近的商场打他电话,他接了她,上车看到包后,她欢叫起来,说自己找遍了C市的商场都没有看到这款包,没想到他已经买了。
看着她满脸雀跃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拂她的意,只得做了个顺手人情。
午饭后,大家又在客厅里聊了会天,午后的甜点和暖暖的壁炉让人有些犯困,覃玉兰打了几个哈欠后提议回各自房间午休。
静好回到房间后将自己扔进了那张巨大的床上。
累。
她翻了个身,仰头看着挂着华美水晶吊灯的天花板。
直到眼睛酸痛得涨满了液体,她才缓缓的闭上眼睛,湿咸的眼水缓缓滚落,滑入鬓角。
脑海里全是李清越的模样,他回C城多久了?看他和林建新的对话,他们见面肯定不是一回两回,他能回来在C城大展拳脚,缓阳在中间又起了多大的作用?而缓阳从来也没有跟她说过清越又回来了,她瞒着她防着就怕了她陈静好,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
她回忆着刚刚他和林建新的对话,回忆着林建新跟他说“这话客气了”的时候眼睛不动声色地转向缓阳,言下之意是:“只要你对缓阳好就行。”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心情沉重的一如窗外的铅灰天空。
四年。
他回来了。
四年。
他依然能给她最初的,最痛的感觉。
四年。
时光没有带走任何记忆,也没有消弥哪怕一丁点的痛。
她以为会被时光带走的,不过是尘封,终于在今天昭见天日,历历分明。
他还带着那块她十六岁寒假亲手为他织的围巾。他现在在别的女人身边,却还带着当初爱的信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吗?讽刺就算没有她,他也会有比她更优秀更美丽更富有的女人爱他吗?他是忘不了她的,那样深厚的情感那样执着过的青春,全都是因为她,但是他要向她证明的一件事是,就算不能忘她,也要她永远无法停止疼痛,他带着她的记忆奔向一个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人的身边,就是想让她永无宁日!
太多的眼泪让她无比的困倦。
恍惚间,她看到了妈妈。着黑底红牡丹大摆裙的妈妈远远朝自己走来,她依然是那样光彩照人,万人瞩目。
人群里,她一步一趋朝自己走近,目光沉静如水,唇角紧抿,眼神倨傲,冷艳如斯。
她的出现令周遭的人群变得无比安静,所有目光如潮水涌向她。
这样的寂静令静好感到压抑。
阳光很烈,道路刹白,唯有她那样张扬的鲜艳着。
只是令静好惊恐地是越走近,越看不清她的五官。
是的,烈日中,她的五官在慢慢融化!那样惨烈的融化,如同燃烧的蜡烛。
静好想喊她,却发现自己因为紧张和激动发不出声音,她想奔过去,发现自己的脚与大地连在了一起,无法拨动。
就在她拼命挣扎的那会,她看到妈妈和她的黑底红花裙子里融成了一团,瘫软在了地面上,红花似在变大,她定睛一看,那红花成了一团一团的血,在黑色的地面上洇染开来,触目惊心。
“不要——不要——”静好挣扎着醒来。心有余悸地看着一切静好的房间和紧闭的窗户才安慰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林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睁开眼看到林含风正倚在门上抽烟,袅袅烟雾里,他正看着她。
窗外,有人在嘻笑。细听,那是缓阳的声音。
“他们在外面呢。”林含风走到窗边。
“谁?”
“缓阳和清越。看——他们——”
“是他们又怎么样?”
“没想到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林含风闲闲语气里带着带着些许嘲讽。
“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缓阳爱了他那么多年。”
“你开心吗?”
“开心,我有什么不开心?”她逞强。
“你不开心,你一直忘不了他。”
“我早已忘了他。”
“为什么要说谎?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心里都想着他。”林含风转身凝视着她的眸子,那凝视的光芒如同两道透射灯,直抵她灵魂深处,让她不寒而颤。
心是一间暗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年来,她习惯不再让人进入,不再让别人洞悉到她的秘密。
“你别自以为是了。”她避开他的视线,从棉衣口袋里摸出一根茶花,点上。
“不是我自以为是,是我太了解。他永远是你心上无法结痂的疤痕。”
“你以为你是谁?”她厉声道,眼睛却失去了看他的勇气。
“我是谁?对,我什么也不是。陈静好,你有心没有?很多的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会跟一个无心的人在一起,这让我无比沮丧。静好,你还记得那只蓝蝴蝶吗?”
静好心里一凛,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又恢复到一脸的平静。
“蓝蝴蝶!”林含风猛地推开玻璃窗。
静好顺势望去,果然一只蓝蝴蝶在青灰潮湿的天空下煽动着双翅。那只蓝色蝴蝶异常的大,翅翼上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和儿时含风给她在蛇山捉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大了至少十倍。
“好美——”她双眼闪动着异光,喃喃道。
“想不想要?”含风有些兴奋地问道。
她用力的点点头。
没等静好反应过来,含风就爬上窗户,伸出手朝蓝蝴蝶一纵跃去。
“含风含风——”静好看着坠下的含风想位住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含风朝她笑着,毫无惧意,一脸的心甘情愿。
可是令她不敢相信的是,她又看到了妈妈!还是刚刚梦里的那样,穿着黑底红花真丝大摆裙的妈妈正站在窗下,风将她的裙子和长发吹向飘得一边,她微仰着头,冷冷笑着看着静好。
“含风——不要——”她尖叫着。
“我在这——”
她的手被人捉住,睁开双眼,林含风正坐在床边。看到他,她猛然抱住他,抱得很紧,她终于抓住他了,他不会掉下去了。
“静好,静好——你做恶梦了。”林含风轻笑道。
静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地放开林含风,恢复一脸的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这话问得静好无言以对,她飞过别过脸去看着窗外,抿紧双唇。
雨停了,天空和梦里一样是青灰色的,铅色云朵天边延伸。
“你刚刚做了什么梦?”
“梦到你捉蓝蝴蝶,从窗户那掉下去了。”
“你这么紧张我?”林含风有些玩味地看着静好。
“你想多了,做梦而已。”
林含风伸出手指勾住静好的下巴,双眼定定瞅着她:“这么没心没肺?”
“含风——别这样——”静好迎着他的眸子镇定道:“我们之间算了吧。”
“算了?算了是什么意思?”
“结束。”
“为什么?”
“我们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吗?这样耗下去只是浪费了我们的时间,何况你现在也有了乔小姐了。”
“倒不如说现在李清越回来了,你又想回到他身边去了。”
静好沉默了会:“含风,这些年我真的很谢谢你,可是我们始终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纠缠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我们彼此都找到了适合的对象,就放开彼此的手吧。”
她避开有关李清越的一切话题,这点让林含风有些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