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叶赋》秋日清澄

6、第6章

　　被跟踪了。
　　对方显然是不想被发现，只是远远跟在后面。
　　清姬看了一眼九尾，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有发出任何指示，清姬忍不住发出提问。
　　「主人……」
　　「我知道。」
　　「让属下解决他们？」
　　「不，你带她先去疗伤。这里交给本宫。」
　　「但是，来者不善，对方人数众多，要不让白狐留下来帮您？」
　　「你觉得、我会输？」
　　九尾扯起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清姬平稳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属下不敢。」
　　有些别扭地别过脸，这种完全的自信正是九尾的魅力，对清姬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何况那些人的灵力很低，有些几乎没有感觉到灵力，这些乌合之众纯粹是来送死的。
　　「属下这就带巫女姐姐救治。」
　　清姬对着九尾低头行礼后，驾驭白狐，带着怀抱巫女的武士式神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目送清姬的背影，九尾停止了的动作，缓缓着地。
　　嗖嗖嗖，几个追逐的人影也同时停了下来。他们蒙着面，看上去有男有女，都穿一身深蓝色衣服，胸口印有花的纹章。
　　九尾背对着后方，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防备。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正觉得无聊呢。你们这是来陪本宫来玩的吗？」
　　「自称本宫？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你的同伴在哪里？快点把那个半妖交出来！」
　　一个蒙面的大汉忍不住大吼出生。
　　「呵……就凭你？」
　　九尾缓缓转身，阳光透过树丛的间隙照射在身上，散发出炫彩迷离的光影。黑发放肆地披散直下，更是衬得脸和脖颈处的肌肤愈加无暇。艳红色长振袖和服随动作画着弧线，一举一动都彰显优雅。
　　所有人倒抽一口，完全被那美丽压倒了。没有比她更美了，只怕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小心，魅惑术！」
　　还是女性先一步反应过来，用声音唤醒了身边的同伴。
　　几人迅速从腰包口袋里拿出药丸吞了下去，眼神不再迷离恢复了清明。如临大敌，众人拔出兵器。
　　「咳咳……好险，这家伙会妖术……怪不得结界会失效。」
　　「真是不知好歹，本宫原打算让你们死得痛快。这药丸看似不简单，当真有趣。」
　　九尾扬起嘴角，和服衣袖掩面。
　　一脸很好玩的样子。
　　「哇啊啊啊啊！」
　　大汉大叫着，也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被激怒。眼睛充满了血丝，就这样冒然攻了上来。
　　「喂，不能做事稳重一点吗，别每次都当炮灰啊。」
　　一个男人啧了一声。语音沉稳，比众人还要高的身高。外套上镶着金边，正装笔挺，看样子应该是头领，一声令下，众人一起冲了过来。
　　耳边传来靴子踏在泥土上的沉闷脚步声。
　　九尾的视线随意一巡视，躲闪着各个方位的刀光剑影。脑海中飞快地思索对策。原以为是车轮战，看来他们打算速战速决。
　　大汉应该是蛮力型，另外几个人伸手敏捷，至于首领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能用法术，只能肉搏，稍微有点棘手呢。
　　「怎么了妖怪，只会勾引男人，也不还手，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阿拉~本宫的魅惑术，有勾引到你吗~」
　　九尾呵呵笑着，像是调侃一样的回答，大汉果然脸红了。
　　「住口！不要多费口舌，快点拿下这个妖孽！」
　　「啊哈哈哈哈……说对了。你现在面对的可不是普通的妖怪哦。」
　　忽然九尾狂妄大笑，随后，爆出了眦裂声响。
　　地动山摇，烟雾散去，出现了大汉的身资。
　　不，确切来说，是被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瘦弱无比的美少女，如此轻易将一个强壮男人高高举起，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这……臭家伙！快点、放开老子！」
　　「好啊。」
　　九尾淡淡说道，大汉脖子发出了咔嚓一下，就再也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啊啊啊啊啊！」
　　所有人失去了理智，愤怒着，怒嚷着，一个个像是飞蛾一样扑向九尾。
　　「等等——」
　　来不及了，首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双腿像是定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说，这位先生，为什么那么一副可怜相？」
　　「你说什么！？」
　　「嗳呀呀，好凶。人家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和他们一样？」
　　「可恶！」
　　看似无害，美则美亦，但是杀人不眨眼，异常强悍，这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追巫女？」
　　「……」
　　「不说的下场就和你的小伙伴一样哟」
　　看着手下的尸体，男子攥紧了拳头，肩膀气得发抖。
　　横竖终归一死，不如死的有尊严一点。
　　「妖孽，今天算栽在你手上了。我绝不能让手下白白牺牲。」
　　放下手中的剑，男子从怀里拿出药丸吞下，然后手中拿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男子灵力大增，脚下浮现出魔法阵，强大的风阵将他的衣服吹得哗哗作响。
　　「哟呵，原来是双修的，还开了挂那本宫也就不客气了。」
　　说罢，九尾妖气大增，长发无风自动，容颜变得妖艳，刘海下露出了红色三叶草的印记。
　　妖克剑，剑克法，法克妖。相生相克便是九尾打起精神的缘由。
　　易主后的身体虚弱，以至于无法完全使出杀生石的能量，但是对付这种货色足够了。
　　战争一触即发。山间不时响起天崩地裂的轰鸣，紧接着就是地震一般的震荡传来。飞禽鸟兽四处逃难。若不是男子早些时候设下了结界，必定会引起路人怀疑，难免会伤及无辜。
　　在最后一次剧烈的摇晃后，结界逐渐消散，世界再次恢复了宁静。
　　烟雾弥漫，九尾毫发无伤，而她眼前站立着的男子，已然没了气息。
　　「直到死，都不肯倒下吗？」
　　即便是敌人，也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但是九尾有她必须做的事情，手中纸扇隔空一挥，人头前倾掉落地上，滚到了九尾的脚边。随即高大的身躯应然倒下。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他的大脑一定会有线索。
　　九尾蹲了下去，将手按在尸首脑门。
　　「…………」
　　很多景象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原来如此……但是，巫女她现在……」
　　睁开眼，在得知真相以后，九尾的脸色越来越差。
　　得要快点回到巫女的身边，否则就晚了。
　　看着满地狼藉，九尾扇动纸扇，尸体自燃，熊熊火光带着无声的悲叹渐渐化为灰烬。
　　人生不过如此，何来永恒不变。
　　忽然一条白影窜出树丛，来到九尾面前。
　　「白狐？带本宫去找清姬。」
　　「吱吱。」
　　白狐应声，带着九尾消失了踪影。

　　清姬在被褥旁坐下来。眼前熟睡的人长发凌乱披散着，左眼用绷带包扎起来，白色的绷带隐约可见血迹。可想而知一定很痛。蹙着眉头双眼紧闭，似乎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清姬挤干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额上的汗水。
　　睡着的人哼了一下，嘴巴动了动，一脸痛苦的模样。
　　清姬的手放在巫女的额头，柔软的掌心带着丝丝凉意，疼痛感顿时舒缓了许多。
　　拉门唰啦一声打开了。
　　「你还在啊。」
　　「谢谢你，菖蒲。」
　　「……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有点意外地看着菖蒲，对方面无表情。
　　清姬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没事。」
　　「没事？这个巫女命都要没了，眼睛也差点瞎了，你还说没事。」
　　如此一说，清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为什么会得罪‘宴’。刀上的毒连半妖的恢复力都能大打折扣。」
　　「那个攻击她的‘战士’是宴吗？」
　　菖蒲点头。
　　「这个我可以确定，此毒只有他们才会使用。加上他们还会使用普通法术失效的结界，不是一般人。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清姬摇了摇头，表情相当凝重。
　　「‘宴’是土御门家族的分家，擅长使用兵器的白刃战。那是以刺客和暗杀为主的组织，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动。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菖蒲解释着。清姬一脸茫然，让她略为有点诧异。
　　清姬年幼时就被九尾所救，而后一直跟随九尾左右。也难怪她身为土御门一组却对其家族一无所知了。
　　「。。为何我的族人，会对巫女姐姐感兴趣？」
　　菖蒲顿时无言以对。
　　「与其担心她，不如管好你自己吧。你的灵力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这份苦楚，让她自己承受吧。」
　　清姬将手自绯月的额头移开，混乱限制了大脑的思考能力，但是她仍然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本家出手绝对不是好兆头，内心开始不安了起来。
　　加上菖蒲的含糊其辞，莫非是和主人有关？毕竟当时是安培晴明封印了九尾狐玉藻前，可以说是敌对关系。而现在由他的后裔复活了，真是非常戏剧化的发展。
　　土御门家族，是安培晴明的后裔，以阴阳师为职业世世代代传承。偶尔也会从事祭祀和祈福，但是主要还是以驱魔为主。
　　宴只是前奏，本家只是用他们来打探虚实而已。问题是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难道是因为主。。九尾复活，异界动荡的关系，让本家决疑了吗？」
　　清姬试探性地询问，不出所料看到菖蒲脸上微妙的变化。
　　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才缓缓开口。
　　「你也知道了，九尾现在其实并不是完整体。有一部分杀生石在巫女的体内。总有一天，九尾一定会杀了她的……想必土御门找巫女的理由就是这个吧。九尾没和你说吗？她岂能不知。」
　　「………」
　　清姬沉默下来。
　　她完全就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主人留在巫女姐姐身边只是因为喜欢。但是为什么连自己都要隐瞒？如此重要的事情。莫非主人并不完全相信自己？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清姬意志消沉。
　　不过没有亲口去问是无法相信这些的。
　　也不知道主人战斗得如何了，放出去的白狐迟迟没有归来，清姬心里焦急万分。
　　「怎么，要走了吗？」
　　「……是的。烦请您照顾巫女。」
　　「还是放心不下那狐狸是吧。巫女不醒就不离开，想必也是她的指示。」
　　「……………」
　　清姬咬了咬嘴唇，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没有吭声。
　　「你放心吧，就那些战士是打不过狐狸的，他们的结界是封锁法术而不是妖术，再说了你去能帮上什么忙，帮倒忙才对。」
　　「……………」
　　「难道你就这么怕我吗？」
　　空气中充满了压抑，清姬感受到了菖蒲异常的压迫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已经不是土御门家的人了，所以您不用用身份来压迫我。」
　　清姬直视菖蒲，沉着脸用无比严肃地语气说道。
　　「随便你了，看在你的面子，我才救她的，你这只白眼狼。」
　　——想救她的人不是我啊。
　　清姬吞下了这句话，恐怕巫女姐姐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对主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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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土御门是安培家的后裔，祖宗那么有名，后代为啥改姓。。直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个谜。
幕后黑手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