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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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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个夜里,雪下的很大哩!”
裹紧了素面的长袍,凌波调皮的去踩地上那层厚厚的雪。
奉剑一大早便来到她的寝宫门口等待她起床。
地上无垢的雪毯上只留下了奉剑的一排脚印,凌波沿着奉剑的脚印又重新走了一遍。
“奉剑,你说,这叫不叫我在追随着你的脚步呢?”
凌波抬起头,笑盈盈的眸子始终停留在她身畔的奉剑身上。
没有来的一股暖意融进了奉剑心里。
“公主,还是进去吧,外面冷。”
奉剑向凌波伸出了敦厚的大掌,等待她将自己的纤手放上去。
“你这人好没趣!”凌波杏目一瞪,“瑞雪耶!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在雪地上疯玩才对得起上天赐给我们的好雪吗?”
“雪化了会弄湿您的衣襟的。”奉剑呆呆的笑了一下,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他总喜欢说一些很扫兴的话惹凌波怒目相向。
“怕什么!”果然,凌波的眉角又挑了起来,“湿了就湿了呗,管那么多干嘛!”
昨个儿晚上的事儿,凌波很聪明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闭口不谈。她不说,奉剑自然不会先开口,只不过,奉剑只要一把视线放在凌波身上,便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奉剑,你的衣服为什么一直是白色的呢?”凌波好奇的绕着奉剑转了两圈,“你这样和雪一样,我会找不着你的。”
“因为我师父喜欢干干净净的。”奉剑的视线向远处飘了过去,“他老人家讨厌色彩。”
“怪人!”凌波轻皱了一下鼻子,跳跃着跑进她花园中的亭子里。
“奉剑,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呀?”托着腮,凌波的双颊已被冻得红红的了。
奉剑慢步走进亭中,亭中的圆桌上已被侍女们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小火炉子也升了起来,火苗在慢腾腾的向上窜。
举起腌蜜饯的坛子,奉剑从坛子里倒出了凌波最喜欢吃的蜜饯。
“公主,我以前住在山上,和师父一起修行。”淡淡的回话,奉剑不知该怎么和凌波解释那个四季郁郁葱葱,却又会在转眼间漫天飞雪的圣地,还有他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师父。
修行?“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信手拈来一瓣蜜橘,凌波愈来愈好奇了。
“山上的人不多,我们也不怎么来往。”抱剑坐在了亭子的一角,奉剑带着另一种幸福又无奈的表情掉进了回忆里:
“我师父对什么都好奇,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总喜欢让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奇奇怪怪?”凌波又皱了一下眉,好像是个不太可爱的老头耶!
“比如说,他说他要用柴火,让我在山上捡三千根长短粗细一样的木枝,而且不许借助工具,说是要锻炼我的眼力,等我捡回来,师父又发愁东西没地方放,只好又让我重新放回原处。总之,都是这种很无聊的事。”
“他有病呀!”凌波有些火了,除了她之外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她的奉剑!
“还好啦,反正,我的工夫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没走火入魔算他命大,“师父总是嘴比脑子动的快,又死要面子不肯收回自己的话。做徒弟的只好忍一下了。”
“哼!”凌波很不满的哼了一声,日后见到那老头子再帮奉剑把这笔账讨回来。
“山上其实满冷的,好多的动物和植物都是这里没有的。”奉剑腼腆的笑一下,“它们都对我很友好呢。”
什么跟什么呀?动物?植物?还友好?凌波看见好多问号在头顶上飞。
“每次下雪时,师父就好想要个最大的雪人,好比过北山头的另一位世外高人。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堆成过。”很无奈的耸耸肩,奉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原始道长能把雪人堆的那么可怕。
忽然间,凌波脑海里出现奉剑穿的像棉花团一样笨手笨脚的堆雪球的样子。好奇又好笑的弯下了身子:
“居然叫你做这种事!我受不了了。你居然还真的去堆雪人!”
怎么看他也不像这种人啊!
“其实也还好啦,我只是不太能忍受师父指着我冲着雪人吼:‘奉剑,你堆的那是什么?怎么那么像你那个笨样子?!’。”
“哈哈哈哈。”凌波忍俊不禁,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大笑了起来:
“奉剑……,好好笑……,不要紧……哈……,以后我帮你报仇!”
奉剑也红着脸颊笑了起来,怎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糗事给抖了出来呢?
“好奇怪哦!”好容易止住了笑,凌波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奉剑,“怎么你就没被那种师父教的和他一样呢?”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奉剑居然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我也不太明白,以后问师父好了。”
“不用啦!”凌波没好气地叹了一声,“用脚趾想都知道,你是老实过头了。”
借着给凌波添上蜜饯,奉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你喜欢那儿吗?”凌波冷不丁的投下了一个问题。
“喜欢。”奉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若不是我师父非要我下山,我以为我会在山上一直待到老死。”
“这可能是你师父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凌波顽皮的眨眨眼睛,“奉剑,带我去那里好不好?”
“什么?”奉剑怔怔的没有听明白。
“我说,你带我回山上去吧,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在那儿生活。”凌波在奉剑耳畔又重复了一遍。
“啊?!”奉剑一骇。
“我们一起到山上,你养我,我帮你找你师父讨回公道。”凌波很义气的拍拍奉剑的肩膀,“放心吧,我会把你师父整的鸡飞狗跳的。”
“不行!”奉剑立即一口回绝了,“你怎么可以去整我师父呢?”
“他作弄你,我就不能捞回来吗?”凌波娇憨的一瞪眼,“我只不过小小的作弄他一下嘛。”
“可是……”奉剑呆呆的想到师父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也乐了。
“好不好嘛……”
“好……”奉剑才想答应,又立即想到他们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耶,“不好!”
“为什么!?”凌波一听到“不”字就有点受不了。
“公主,你明知我不可能带你走的……”奉剑无奈的再次提醒道。
“我不听!”凌波飞快的堵住耳朵,兀自沉醉在幻想里:
“被雪和各种各样的珍稀植物覆盖着的神圣之地,我们在哪儿盖房子住呢?”
“公主……”
“啊,你师父住哪儿?我们就住他隔壁好了,这样我欺负他也方便一些。”
“公主!”
“我该怎么做呢?我都不知道你师父怕什么。放一窝老鼠在他床上好不好?可是山上那么冷,有老鼠吗?”
“公主!!”
奉剑实在受不了她的自言自语,拉开了她堵着耳朵的手:
“我,真的不能带你走啊!”
“拜托!”凌波潸然欲泣的看着他,“难道连美梦都不能让我做吗?”
“……”奉剑别过脸去,不敢看凌波脸上的表情。克制了半天,奉剑还是咬紧牙关吐出两个字:
“不能!”
梦还是不做得好。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呵。那么不确定的未来,他不能给;就连承诺,都给不起。
“我今天,真的不想为这个和你生气。”凌波放开她紧拉着的奉剑的手,“我不说了,好不好。”
“对不起……”奉剑低下了头。
“不用道歉。”凌波转身走出了亭子,“不是你的错,是我。”
重新踏上了咯吱作响的雪毯,凌波幽幽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居然生在了皇家呢?”
阳光的颜色由先前的金桔色慢慢转成了朱红色,带着刺目的光映在原本泛蓝的雪上。
早朝的声音远远的从长明殿里传了过来。
整个皇宫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穿这冬装的宫女捧着漆盘或持着拂尘在各个宫里行走。雪,也渐渐的化了,被踩得满是泥,污浊的令人心寒。
凌波渐渐腻了,又像往常的无数个日子一样,慢慢的往寝宫踱去,准备浪费完这一天。
“奉剑,你说,”凌波又拢了一下长袍,“一个人若是从早晨就开始厌倦新的一天,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奉剑无语,只是伸手掠出凌波被衣领夹住了的发丝。
凌波却反手捉住他来不及收回的手:
“奉剑,你不经意的动作,却可能让我怀着莫大的希望啊。”
奉剑愕然,凌波悄然收回手,背转过身去。
“你总不愿给我希望,因为你怕我们注定不能厮守。可你还是守在我身边不肯离去,不经意的温柔的注视着我。”
幽幽叹了口气,凌波又回过头来,注视着奉剑坚毅的脸庞:
“到底,是你执著呢,还是我执著啊?”
奉剑垂下头去,心中无味杂陈,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又要浪费一个美好的日子了。”
凌波踏上寝宫的台阶,一阶一阶数着向上走去。
明知一些无意义的事,却还是执著的去做。不到最后,不到心如死灰拼都拼不起,不到一点点希望的火光都被踏灭,总是无法放弃。
这宫里的台阶,凌波从没数清过,数了这边忘了那边,却总还是习惯性的去数。不是喜欢,而是习惯。
凌波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在心里叹息。
会不会,连喜欢,连强留奉剑在自己身边都成了一种习惯呢?
习惯!多么可怕的一种东西,一年,十年,几十年,甚至一生都重复同一件事,只有一个“习惯”做理由。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奉剑,会不会连我说喜欢你都成了一种习惯呢?”
凌波轻笑了起来。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很大声的说话。可奉剑听得到。怎么会听不到呢?他一直紧紧地跟在凌波身后,似保护,却又以凌波看不见的优势贪婪的望着凌波每一个身形,笑影。
奉剑久久未答,凌波又问了一声,回答她的却是一个尖锐突兀的声音:
“公主,圣旨到!”
吴太监仍旧带着那种阴郁的笑,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穿过小宫门急急的朝凌波走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波怔了数秒,立即跪下身去口呼万岁。
吴太监带着几分得意的嘴脸,用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宣读着皇上刚刚在殿上拟好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天下分五国,诸王互不相让,致使连年战事不断,为保我巴图人民能得以安居乐业,边境不再受到滋扰,特命泼翠宫凌波公主于下月吉日远赴玉朝,于玉朝君王结亲,共铸和平安康,不得违抗。钦此。”
轰然一声晴天霹雳,凌波登时觉得地动山摇,身形不稳得晃了两晃。
“公主?”吴太监折好圣旨,久久不见凌波谢恩,便探视性的唤了两声,“公主,谢恩啊!”
凌波张皇失措的摇晃着,朝奉剑看了过去。
奉剑煞白着一张脸,也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吴太监手中的圣旨,仿佛那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似的。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凌波忽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去抢吴太监手中的圣旨:
“你骗人!你假传圣旨!我父王才不会让我远嫁到玉朝和亲呢!我不信!”
吴太监眼明手快的退了一步,立即有一群宫娥上前拦住了几近疯狂的凌波。
“公主,你难道想抗旨吗?”吴太监喘息了一下后,立即厉声喝了起来。
“那又如何!你撒谎!我父王不会下这种旨意的。”凌波奋力挣脱宫娥的束缚,要去夺下圣旨看个究竟。
“凌波你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刚下朝的皇帝适时出现在了泼翠宫的门口,天降神祗一般不可一世的呵斥着凌波。
“父王!”凌波咽下泪水朝皇帝扑了过去,“快砍了那个奴才,他敢假传圣旨!”
“没有人假传圣旨。”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波,皇帝的脚步亦没有停下,“朕的话,你不听吗?”
“父王,”凌波搀着皇帝朝寝宫正殿走去,“我不信!您怎么忍心让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伸手抹去凌波腮边的泪水,皇帝正色道:
“这不是朕舍不舍的事。你身为公主,便有应尽的义务,不许胡闹了,知道吗?”
“我不嫁!我不嫁!”凌波用力甩开皇帝的手,任性的大哭大闹了起来。
皇帝有些火了:“由不得你嫁不嫁!乖乖的在宫里习一些礼仪,吉日一到,你就立即给我嫁过去,不许有任何反抗!”
凌波委屈极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皇帝有些心软了,轻抚着凌波的头,放软了语气哄道:
“凌波,我的乖女儿,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父王,离开这儿,可是,玉朝也很好啊。玉清泉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一国之君,亦没有太多的妃嫔,你嫁过去,不会太委屈的。”
“女儿不愿嫁啊!”泪眼朦胧里,凌波扫了一眼跪在殿外似乎已经傻掉了的奉剑。
皇帝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眼神,心里冷哼了一声。
“不管你愿不愿,朕圣旨已下,君无戏言!”
不顾凌波的哭闹,皇帝又召唤起了仍跪在殿外的许奉剑:
“公主近侍,上殿听封。”
奉剑兀自的发着愣,直到有人推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踏进殿里,在十步之外朝皇帝行一大礼。
“公主近侍许奉剑听旨,朕特封你为一品带刀侍卫兼护婚使,留待君侧,于吉日护送公主远嫁,不得有误。”
许奉剑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皇帝的脸,凌波的脸,统统都离他很远,很远。努力了半天,奉剑才从另一个世界里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着朝皇帝深拜下去:
“臣领旨谢恩。”
怎么连声音,似乎都像是别人的了呢?
奉剑的灵魂似乎一瞬间便被从身体里抽离出去,只剩下一个茫然的躯壳,茫然的谢恩,茫然的伤害着凌波。
凌波的脸刷得变得苍白,一点血色都不剩。
她克制着,紧握住发抖的拳头,以便自己不会在皇帝面前冲过去掐死奉剑。
他居然领旨了,居然真的就这么答应把自己送到另一个人身边。
护婚使?!好讽刺呵。
皇帝满意的眯起眼睛,安慰似的轻拍了一下凌波的手: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朕还忙着呢,以后的事自会有宫女掖庭告诉你。”
凌波木头般的站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久跪不起的奉剑,连殿上的人什么时候走的一干二净都不知道。
答应了!他居然答应了!连半点反对都没有就这么领旨谢恩了。
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碎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吗?
“为什么要答应?”
凌波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却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奉剑仍旧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说玉朝君王不错配得上她,还是重复自己不得已?
“你仍是要效忠你的身份,你的皇帝吗?”凌波重重的坐到正殿的宝座上,悲哀的仰起头,“你仍是不明白,我其实早就……”
“公主!”奉剑痛苦的别过头去,“我不能……”
“是啊,是啊,你仍是不能。”凌波用力的仰着头,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凌波不哭,凌波不哭……
喃喃的梵语似的话语一直在凌波心里盘旋不去。
凌波伸手按着心窝,却被那里冰凉的触感惊得全身都随之一凉。
真的,连心都凉了吗?
凌波用纤细的手臂支撑着椅背站了起来,步履沉重的向奉剑走去。
金步摇仍在发出叮叮得清响,在此时听来,却显得尤为悲哀。
“奉剑,”凌波也跪坐在奉剑面前,纤手指向正殿外一株挂满雪的树,“知道那棵树吗?一夕之间,开满了那种散发着馨香的粉色小花,开的如此绚丽,温温柔柔的一树粉红。可是,又在一夕之间,满树的粉红又落的半点不剩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奉剑不曾回答,只是侧耳聆听。
“因为,即使是树,没有能够温柔的看着它的人,没有能懂它心的人,也是伤心的不愿再开花了啊。”
心应该痛吗?为什么凌波已经察觉不到半点痛意了呢?或者,已经麻木了。
奉剑沉痛的垂着头,凌波的泪水在他面前汇成了一个小洼。
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呢?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长久以来的执着残酷的没有道理,但是,却早就失去了能去抱住凌波的勇气。
“凌波,别哭……”奉剑紧皱着眉,让眉尖额际硬是凭空多出了几道刀刻般的痛苦印记。
“我没哭啊。”凌波微微笑着,泪水却还是倾泻而出,“你看,我在笑啊。”
“那,别笑了。”奉剑伸手去碰触凌波的肩膀,却被凌波给闪了过去。
“不笑的话,我就要哭了。”凌波仍是狼狈的笑着,“奉剑,你不恭喜我吗?”
“恭喜?”奉剑心头又是一震。
“是啊,只有你应该恭喜我啊。”凌波的手指拧到了一起,她强迫自己去说一些更伤人的话:
“你恭喜我能够嫁一个好夫君,恭喜我要成为一国之后了。也恭喜你,恭喜你从此以后便可以摆脱掉我了。”
奉剑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盯着凌波。
“你走吧。”凌波站起身来,拂平衣裙上的周折,一如奉剑初见时那样,高傲有孤独的抬高下巴。连泪水,都在心里干涸了。“去我父王身边,站在万人之上,去感受你用别人的幸福换来的高官厚禄。”
“凌波!”奉剑痛心至极,立即伸手去拉凌波。
“放手!”“啪”的一声脆响,凌波甩了奉剑一耳光。
奉剑捧着脸颊怔在了那里。
凌波握着微微刺痛的手心,孤傲的转身离开了。
算了,连心都死了,还能奢求什么?
早早嫁了算了,至少还不会太过于怨恨。
就当作错过了花季,还没来得及开出绚丽的花,就已经早早的挂满了微酸的果实。
一切,都只是错误而已。
累的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那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不适合的时间,地点邂逅来的不适合的爱情,被当作错误重新纠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