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节 白雪：约束之欠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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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黄昏。
夕阳散出最后一丝余晖。木叶的忍者学院今日早早地就散了课，原本留堂打扫的人在此时也走的差不多了。
练习场中，梨本辉愤恨地投出手中最后的练习用手里剑。投掷三枚，仅有一枚正中了目标的靶心。他撑着双膝失落地看到这个结果，之后干脆仰面躺倒在练习场上。汗水湿了银发粘在额前遮挡了视线，他却无力去将其拨开。
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只有天才才能做到呢？而如他这种才能极其平庸之人，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到达对方的高度。他是不是永生，只能站在山脚仰望缭绕着云雾的山峰。拼劲全力地伸手，却终其一生都无法够着对方的背影。
凌乱的喘息逐渐平复，紧接着是疲倦后涌上阵阵困意。辉缓缓闭上眼，他快忘记了这里是学校的练习场，就这么昏昏沉沉几近睡去。
恍惚中，他感到有人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面上，轻轻的，浅浅的气息，还有什么痒痒地扫在自己的脸侧。他迷蒙地睁开眼，却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黑色眼眸。
“什么嘛，还没有死么？”
辉呆呆地注视着那双眸子中自己的倒映，手合成拳下意识地向前挥出，可是对方并没有中招。在辉的眼中，声音的主人只是以一种缓慢的动作直起腰，便躲开了他的攻击。辉懊恼地从地面蹿起，口中酝酿着致歉的话语，却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吞回了肚子里。
对方用舞蹈般轻盈的步伐退离了几步，将两人之间保持在三米的位置。她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尾端——方才正是她的发梢扫过他的面颊——嘴角浅浅地勾出个弧度，如夜眸底则轻飘过一丝不屑。
“居然是你。”辉皱着眉，暗暗感到懊恼。他是极其不愿在如此狼狈的时刻见到她的。
对方是与他年岁相近的女孩，确切地说，是彼此之间是同班同学的身份，尽管他之前从未与女孩说过一句话，这与他自己冷淡的性子、也与对方孤僻的行径有关。
但是！
他注意到女孩手中抱着一本不知名的小说，披散的长发上还略带湿意，并且换上了不同于在学校中所见的更为家居与休闲的装扮。还有她眼底的不屑……那丝零星的情感，化为一柄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捅入了他的自尊心。
对方是一直与波风水门争夺着班级名次的人！被同样誉为天才的人！
“可恶。”宽大的袖子掩住紧握成拳的手，连辉自己都未曾注意自己太过气愤，指甲都深深地抠入皮肉中。
绯月白雪！
辉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该死！不远处的标靶上还留着他丢脸的成绩。他唯有强装出镇定的模样，一边又害怕着如果回头时看见女孩的表情，他伪装出的冷漠就会溃不成军。
因此他不会知晓，女孩一直站在原处目送着他的背影。待到银发少年的身影被夕阳晕染在天空的橙红吞噬后，她收起讥讽的神情，走到方才的标靶身边，蹲下身拾起了那没有击中位置的两枚练习用手里剑，偷偷叹了口气。
夕阳的颜色落在她眼底，洗涤出一层落寞之色。
绯月白雪！又是绯月白雪！
仅仅比波风水门低了半分的差距，顶着全年第二名的成绩毕业的绯月白雪，居然与他分到了三人小队的同一组？！
虽心里全是震惊的情绪，但由于身份的特殊，辉早已学会将情绪如何好好地藏在心底。他挂着自己早已习惯的淡漠面具，借着玻璃的倒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自己的新队友。
除了绯月白雪，还有一名是日向家的人。
他不知该怎么感叹自己的运气。
不过是按照实力平均而得出的分组，会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辉看着玻璃上的自己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此时，走廊上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轻易地便能听出那是高跟鞋的鞋跟与木质地板的撞击声。
指导上忍难道是个女人？辉暗自揣测着。
梨本辉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绯月白雪的注意力从面前的书本上转移。日向崇司在微笑中眯成一线的眼悄悄张开。教室中位置极其分散的三人都将注意力转向在了门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上忍导师。
女人打开门。黑色的鞋跟有力地踩在地面。她大步走上讲台，金色的长发飘在身后，仿佛被染上阳光般温暖色泽的云朵。她抬头，缓缓扫视了房间中的三人，目光中具有难以言明的某种威慑的力量。
她将双手撑在讲桌上，大声道：“诸位，从今日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上忍导师，千手纲手。”女人的声音并不娇柔，语气中还有男子的豪放味道。
辉当然知道千手纲手是什么人。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作为自己的上忍导师的人，居然是木叶“三忍”之一，同时身为木叶医疗班支柱人物的纲手大人！
“首先，请你们三位进行自我介绍，如何？”女人放缓了口气，最初显露出的威慑也削弱了几分，“毕竟日后要相处的时日极长。”在三人之间缓缓游移，最后落在坐在前排的日向崇司身上，“请。”
一直保持着无害微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乳白色的双瞳又重新眯成了一条缝儿状，“我是日向崇司，崇司的崇，崇司的司。嘿嘿，以后还请二位和纲手老师多多指教啊！”
与寻常高傲的日向族人不同，他的语气俏皮而轻快，再加上谦和的笑容，很难让人对他不心生好感。
接着靠在窗边的辉开了口，“梨本辉。多多指教。”他刻意地用最平直的语气与最简练的语言，并且还特意将介绍顺序放在相对不引人注意的中间，但他还是觉察到纲手的视线，在他的周身停留了几秒。
“白雪，我的姓名是绯月白雪。别的，没有什么了。”坐在教室中间的女孩依旧盯着自己面前的书本，而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书页的文字上。不似她出挑瞩目的成绩，除却说出姓名时的怪异方式，别的还真寻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年的木叶处于二战的末尾。忍者学校中诞生了新的毕业班级。
十一岁的梨本辉与日向崇司，与十岁的绯月白雪。
结成同一小队的彼此皆不知身后掩藏秘密，自然也无法预见在未来会经历的风浪，知晓携手度过的情意。关于初次见面，便在如此平淡的氛围中，安然结束。
那是一段日后成为木叶的禁忌的辉煌，起点之处。
上忍试炼后的几次正式任务，可以说是以惨淡收场。
回到木叶时，辉十分沮丧。他心里清楚，这次任务如果不是他一时大意踏入了敌人的陷阱，就不会使整个团队陷入危机之中。
因此，崇司连续问了两遍同样的问题，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辉？辉？”辉回过神，看着崇司的手在他的眼前不住摇晃：“什、什么？”
绯月白雪依旧睁着清灵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过少见的是，她一向清冷的眼眸中多了分无奈。
纲手老师早在交代完总结后就散了队，美其名曰“写任务报告”。黄昏熙攘的街道口只剩下他们三人。三人的影子并排铺在地面，少男少女的年龄，给人难以言明的默契与和谐感。
“一起吃个饭啊！你看吧！我们三个组成小队都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有去一起吃个饭啊，聊聊天啊什么的，这多不利于促进团队精神啊！”崇司兴致勃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将手臂亲热地环过他的肩头，笔出拇指。
“呃、恩？”崇司的提议让他愣了半晌，脑中开始思索用什么借口拒绝他这种心血来潮的邀请。
——难不成是想找个理由讨伐今日他差劲的表现？
糟糕的念头从脑海中冒了出来，萦绕不去。辉咧了咧嘴，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绯月白雪。按照她这种性子，应该是不会愿意的吧？那么如果是这样，自己就可以顺势地拒绝崇司的邀请了。
“那很好啊！”
绯月白雪仿佛看破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居然在这个时候答应了崇司的提议。
“太棒了！”崇司比出“V”的手势，又转向他道，“看吧看吧！小雪都答应了！辉，别犹豫了！走吧走吧！我可是和丸子店的老板的关系很好哦！说不定还能打个折什么的！”期待之色明明白白地写在他乳白色的双瞳中，竟让他生出了不忍辜负的情绪。
“恩。”尽管表现出了为难，尽管有些犹豫，辉还是短促地点了点头。
“那还在犹豫什么？快走吧！”崇司开开心心地一边揽着辉的肩膀，另一边毫不避讳地挽上白雪的胳膊，带着两人向着丸子店的方向进发。
辉不习惯与他人过分的肢体接触，但他这次并没有躲开崇司揽在他肩头的手臂。只是借着余光瞟向队伍中唯一的女孩，她似乎在崇司的手臂之间也有了半分僵硬，但是他清楚的注意到，橘红的夕阳中，女孩的嘴角偷偷弯起了不引人瞩目的弧度。
绯月白雪，她居然笑了吗？
那个笑容，仿佛融化了万年的霜雪，让她的面容线条柔和了几分。这么看着，还真有一丝可爱的味道……
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面上飘上了团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日的晚餐始终维持着一种友好的氛围。崇司推荐了几种口味奇怪的丸子，有些意外地让人觉得十分美味。辉担心的话题像被遗忘了一般，从头至尾都没有人提起。倒是崇司向着白雪讨教起体术的几个要领。
“不愧是体术满分成绩啊！”听完她三言两语的解释，崇司托着下巴，咬着牙签嘀咕，“我的柔拳练成这幅德行，非得被叔叔骂死不可……”
体术，满分。
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女孩，看她慢条斯理地吃下甜腻的丸子，动作与神情一如之前。
他差一点就忘记了……她是天才，绯月白雪啊！
少年好不容易解脱的心绪，又重新低落回原点。
结束后，日向少年率先与他们分手，他哼着欢愉的小调走向安静的日向宅子，响亮的口哨的声音为肃穆的大宅增添了几分喜感。
辉与白雪站在路灯下目送着他的背影。当崇司离去后，剩下的两人意外地被一种尴尬的沉默氛围笼罩。是了，队伍中一直是崇司站在两人冰冷的天平之间，挑起些许愉悦的气氛。独处这种事，还真的是第一次。
“我，送你回去吧！”迟疑了片刻，辉低声说。
意外，白雪并没有拒绝。
两人对外的身份同样都是战争遗孤，居住的地方皆是较闹市较远的简陋公寓中。一路沿着静谧的街道慢慢走着，辉故意一直看着道路另一边的景象。远方的霓虹落在他蔚蓝的眼眸里，仿佛缤纷星子落入海洋。
“手的姿势不对。”白雪说话时辉正沉默地注视着天边的星光。听到她的声音，他疑惑地转过头，但即刻便窘迫地想起，她居然提起了她窥破秘密的黄昏。
他一直趁着放课后的时间偷偷练习，希望通过努力而弥补才能上的差距，可效果甚微。
现时现地，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分，绯月白雪再次地提起了那次的相遇——不过方式，与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辉诧异地盯着她素白的侧脸——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脸，淡色的唇重复着她得出的结论，“手的姿势，是错误的。”她挑起眉，望了他一眼，又望向笔直的不见去处的道路深处。
见他无动于衷，白雪从身后的忍具包中勾出一把手里剑，比了个姿势给他。“手指应该放在这个位置，有利于借力，也利于提高对目标的准确度。”她手腕一抖，手里剑顺势飞出，击中了不远处围着路灯灯泡转圈的一只飞蛾。
她快步上前，将落地的手里剑重新收回自己的忍具包中，站在不远处等着他走上前来。在她的动作之间，辉注意到手里剑稳稳的将蛾子的双刺的同一位置一同刺穿，仅仅是翅膀被刺破，蛾子并没有死，却也失去了生的资格了。这样的水准，除了力量，自然还需要一定的经验与技巧的支撑。
这就是差距吧？
辉停住了脚步。他盯着地面上仍在努力扑棱着翅膀的蛾子，又觉得像是在看着一个愚蠢的，不自量力的自己。
“你是在可怜我么，绯月白雪？以天才的身份？”语句缓缓地从喉头挤出，他说得冰冷干涩，所有感官瞬间都消失了，他似木偶人一般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愤怒或是嘲笑。
但都不是。他又看到绯月白雪，僵硬地勾了勾嘴角，“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辉君，”她认真地叫着他的名字，想用如同崇司一般轻松的调子但最终失败了，而一贯无波的声音浸透了苦涩的感情。
“我，很羡慕可以努力的人。”她转开目光，无意识地盯着地面的白色光斑，“水门君是，崇司君是，你也是。你们都是通过努力得到一切的人，而我，不一样……”
“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难道不是和游戏时的作弊一样么？”
说出这话时，她的身上居然体现出脆弱的感情，轻轻的，仿佛稍稍触碰便会粉碎成末。路灯惨白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让人错生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可辉注意不到这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只能拼命压抑才能遏制心头一拳对着她闷上去的想法，她在说什么？她说这些想表达什么？说明自己很厉害吗？自己凭什么冷静地站在这里听她这种表面自我讽刺实际满是炫耀的话？为什么？！
透过她的神色，辉发现自己的情绪已隐隐泄漏了半分。
“真是愚蠢，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她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又成为了淡漠无情的绯月白雪，“到这里便可以了，今天多谢你。”语毕，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不知何时紧握的双拳。
这一眼如同一盆冰水当头倾泻，寒意从心底蔓延，让辉又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他看着女孩沿着暗处的阶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底暗暗下定某个决心。
第二日，他去寻了纲手，说明了自己想要学习医疗忍术的愿望。
而纲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应允了下来。
白雪走到自己的家门前，在掏出钥匙时刻意地向着树木的阴影处瞥了一眼。
“今天也辛苦了啊！”她将声音提至对方能听清的音量，招呼中满是嘲讽。
未几，叶片之间传来了冰冷的回复声，“哪里，只要绯月小姐本月也能安心完成检查与试炼便可。”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章节 白雪：约束之欠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