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乌龙一双 ...
-
夕阳透过窗纱，光影斑驳，很静！
我半眯着眼略微一扫，他还在，被光晕包裹着，说不出的神韵，倒和庙里慈眉善目的神明有几分相似。但少渊体态颀长，而神明富态，少渊攻于心计而神明柔和慈悲，两厢对比竟觉得他真是从形到神，都和安详格格不入。
那违和感引的我暗暗发笑，轻唤了一声：“少渊……我饿了。”
他身子骨一僵，打了个激灵。
我懒洋洋的揉着眼叫道：“我想吃鲜虾排骨粥，想吃葱油饼，想吃洛阳海田居的酱菜，想吃……”
他缓缓的起身，几步走到床前，脸从光晕里浮出来轮廓渐渐清晰，深邃的五官，冷峻的眉眼，殷夕言！
我差点没从床上直接栽到地上，讪笑了两声赶忙弹坐起来，如此窘态竟被他撞见，觉着浑身不自在，轻咳了两声想像往日一样严肃起来，心却不由的发虚，怎么也找不到在丞相府发号施令的感觉。
这人可丢大了！
他由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番，像不认识一般，我越发窘迫尴尬的搓着手，他忽的道：“他走了。”
殷夕言这话虽突然却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不住的告诫自己，莫贪心，莫贪心，却抑制不住好心情一分分的沉了下去，身体也随之软塌塌的靠在床架子上。
我怏怏的问：“几时的事？”
“刚刚。”
“那就是还没走远！”
殷夕言冷眼瞧着我，道：“是。又能如何？你难道……”
我从弹起来撩开被子，胡乱抓了件外衣披上，赤着脚往外跑，只听殷夕言在后面骂，你这疯子。
州府衙差看到我这番模样，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直到我跑的老远了，才结结巴巴的喊一声，“见，见过相爷。”
一个大胡子军官见我神色匆匆，还以为流民又围城了朝守门士兵招呼赶紧关城门，我朝他一摆手，道：“没事，莫惊慌。”
军官一头雾水。
我站在城楼上放眼望去，除了稀稀两两挑着担子赶着关门前入城的赤膊农夫，哪里还有少渊的影子？远远的黄沙古道上倒是有个黑点在动，想必那便是少渊和他带来的黑甲骑军。
太阳落山了，天雾蒙蒙，向城头倾下来，后半夜似乎要下雨。
他每次都如此，要走就头也不回，决断的没有一丝留恋。拖泥带水，藕断丝连，英雄气短什么的和他都没半毛关系，我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但转而一想，他带着区区百人，星夜兼程从洛阳赶到关宁，来这千军万马中救我，若没有他能不能拖到夕言搬救兵来解围还未可知。
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恼人家伙，我一拳轻捶在墙头上，轻骂了一声：“坏家伙。”
晚风徐徐，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我怔怔出神，这一别，再见不知又到何时。若知他转眼就走，我还睡什么觉呢！
殷夕言从背后给我披上披风，“人都走了，还要看到几时？”
我收了心思，系好披风。
殷夕言从袖中掏出条我惯用的花开祥瑞绣样玄色发带，随手递给我，我略有些诧异，大开大合的殷大圣，心思几时这般细腻了？
我粗略的拢了个髻，问：“大圣，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你都在这儿，我还能遇上什么麻烦！”殷夕言冷哼了一声，转身下了城楼。
我堆笑着讨好：“你瞧你，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了，这话说的多伤感情！”
殷夕言走着走着忽的定住了，低声喃喃：“感情……”
我瘪了瘪嘴，道：“怎么着，爷还不配跟大圣攀交情？”
他一回身，打横把我抱了起来。
我吓的浑身一激灵，低吼：“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我，这，这成什么体统？”
殷夕言眼一瞟，打趣道：“你现在这德性，还讲体统？”
我一口气被噎在胸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殷夕言泰然自若的，稳步走下城楼，任由士兵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便挣扎，反倒惹人猜疑，我寒着脸压着嗓子说：“莫再给我招闲话，闲言碎语还少么！”
“我还当你什么都不怕呢！原来怕闲话！”
“平白无故的，我凭什么让人蜚短流长？”
殷夕言一皱眉，道：“惹那小倌时倒没见你怕流言，这会反倒怕了。不知你到底想什么！”
好歹我也是玄机丞相，未州都督，让人抱着，颜面何存？这和流言有半毛关系？我白了他一眼，懒怠解释，道：“快放下。”
走到背人处，殷夕言也压低声音，道：“你要是女人装束，赤脚散发，现就该打断家法，跪倒在宗祠。圣朝礼法都被你抛到脑后了，还讲什么体统流言！”
我心一惊，蓦地住了口，讪讪的把脚缩回长袍里，任由殷夕言一路把我抱回房。
石虎一伙人在关宁被诛灭，一干主犯押解入京，关宁初定。随着未州最庞大最凶悍的流民被剿灭，未州流民的滔天气势顿时矮下去一大截，加之我以未州都督名义颁布了安抚流民的榜文，分兵围困的原定计划双管齐下，未州局势在六月中旬基本稳定下来。
定陶刘子善一案，拨出萝卜带着泥，连带着牵扯出了不少未州大员，往深了刨朝中只怕有人便要坐不住了。
关宁的案子已经大致结了，只等押送进京发落。只是我在审问主犯时竟出了一桩怪事。那唆使石虎剥皮的老头倒是干脆，对自己的罪状供认不讳，但奇的是我查阅籍册时发现唯独他的籍册不翼而飞。
转眼间，已经入夏了。
未州局势稳定了，关宁案也理清了，刘子善的事我也查的八.九不离十了，我也该回洛阳复旨了。只是，乐圣为还是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公文已经堆积如山，我只好多留两人帮忙批复。
院门外一声脆响：“报。”
我微微抬首，见是衙差，便道：“进来。”
衙差快步进门，拱手行礼：“见过相爷。”
“免。”我手中的笔不停，问道：“何事？”
“回相爷，刚刚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州府衙门，是给乐大人的。”衙差双手托着信呈上来。
只见信封上赫然写着“圣为狗贼”，我不由的一蹙眉，这信来者不善不怀好意，我翻转信封看了看背面，没有驿站的印，那这信很可能来自民间。
是谁寄的，直呼其名圣为，又加了狗贼，那就说明不是因为亲近才直呼圣为。圣为，圣为，难道是……
我正犹豫是不是该拆开来看看，信竟然从信封里掉了出来，原来这信连口都没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乌龙一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