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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终于听到了郎骁的诉求,一连下了数日的雨,终于在昨夜,停了。今个儿一早,天还是灰蒙蒙的,一时间,却也像是不会下了。郎骁便抓了机会,拽了君窈,急冲冲地赶起了路。雨停了,就连笼罩在他脸上数日的阴云也悄然消散,眉开目朗,却是难得的好心情。

      时令初夏,山间道上,扑面而来的风,爽冽中带着山花烂漫的清香。两人一骑,在浓荫下慢行,雀鸟啁啾间或响起。君窈已习惯了这样骑马,何况身后还有一堵坚实的靠背,没有半分扭捏,熟练而舒服地倚在某人胸膛上,放松了僵硬的背脊,她心情极好地一路晃荡着两只小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随着马儿步伐,轻摇着臻首。

      这个丫头……当真是没有半点儿男女之嫌,悠闲自在得很啦!相比她的好心情,原本随着雨停而疏朗了不少的郎骁,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紧握着缰绳的双手上,青筋突跳。在那带着馨香的发丝再度随着她轻摇臻首的动作拂过鼻端时,他终于是忍无可忍了。一扯缰绳,勒停马儿,然后,便是蓦然翻身下了马。

      “咦?不走了吗?”他突来的举动,让君窈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地颦眉,好不容易雨停了,她以为他想趁着天气好,快些赶路的,怎么瞧现下这情形,却像是不走了?她低眼望向他,他半张脸隐在树叶投下的暗影里,晦暗不明。

      “走!当然要走!”郎骁沉抑的应道,带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一扯缰绳,却是没有上马,而是牵着奔雷,走在了前头。

      这样一来,君窈的困惑却是更深了,“这不是有马吗?你干啥要走路?”这不是自找苦吃么?真是个怪人!这一回,没有人回答她,郎骁沉默着,浑身上下因着那气闷而笼罩在阴云里,君窈有些无奈地皱了皱鼻头,人都说女人才会翻脸比翻书快呢,依她说,若论阴阳怪气,郎骁若认了第二,只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呢!这么说来,没准儿还能谋个天下第一怪的名头。想到此处,君窈有些忍俊不禁地“扑哧”了一声,前方,两道冷光却已经阴恻恻地扫了过来,笑意及时噎住,她吐吐兰舌,怪怪怪,果真是天下第一怪!不成调的音律又轻轻哼起,两只小脚随之,晃呀晃,晃呀晃……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不知道何处而来的二三十号大汉将两人一骑围在了当中,个个呲牙咧嘴,一脸凶相,手里的兵刃亮晃晃,当先那一人一脸虬髯胡,一条蜈蚣似的刀疤从右边额角划到左边脸颊,横过整张脸,愈发显得狰狞,手中那柄一瞅,就重逾十斤的板斧往肩上一横,便说起了狠话。这种种的种种,都明显地指出一个事实,他们,遇上山贼了。

      郎骁眉毛都没动上一根,马背上的君窈也不见怕色,反而眨巴着一双轻灵双眸,眼儿也不眨地瞅着这一幕,眼眸深处,竟闪烁着好奇,待闻得这么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方才就被郎骁勾起,又冷眼压下的笑意,便再也压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郎骁,他这词儿…..怎的跟说书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是啊!老兄,你好歹也有新意一些,换换词儿不行吗?双手环在胸前,郎骁蓝眸深处也是掠过一抹笑意,不过……目光斜瞥向马背上笑得前俯后仰,半点不知收敛的姑娘,这丫头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根本就是个睁眼瞎,没瞅见那些个山贼错愕过后,越来越狰狞的面色么?她就不知道一个“怕”字?是呵!自认识以来,他还真没觉得这丫头因何事怕过,这究竟是胆大,还是胆太大?

      咽下喉间那记无奈的叹息,不过眨眼间,君窈抬手抹去眼里笑出的泪花后,发现,郎骁的脸色变了。一脸的纯良加畏惧,小生怕怕地拍了拍胸口,然后用着极无辜的口吻,不耻下问道,“兄弟们,你们这是…..打劫吗?”

      君窈一愕,刚压下的笑意又翻腾起来,这回更是止不住,直笑到个四仰八叉,花枝乱颤,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应该是……这些山贼们不长眼,打劫打到他郎骁的头上吧?

      “知道就好,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大爷心情好,说不准儿能饶你一条小命!”那刀疤大胡子心里有些打鼓,只觉得这年轻的一男一女态度太奇怪,却是清了清喉咙,硬是挺直了腰板,摆出一脸凶相。

      “呀!这可难办了!我这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郎骁一脸的为难,食指慢慢地往后挪,挪,再挪,直到指上君窈的鼻尖,“我这小媳妇儿了!”

      君窈先是一愕,待反应过来,却是不由气炸了毛。小媳妇儿?敢情他这是在占她便宜,还是在消遣她?该死的郎骁,面前的可是山贼啊山贼!死死瞪着郎骁那张可恶的笑脸,眼里只差没有喷出火来,后者却是浑不在意,蓝眸闪笑,轻耸双肩,还挑眉丢给她一记轻瞟,挑衅,这是绝对的挑衅。

      顺着郎骁的指尖,那些个山贼的目光挪向马背上的君窈,一个个面上的凶相转为了暧昧,“老大,这小娘子粉嫩可人儿的,倒也不错啊!”

      “是啊!老子正好缺一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这不正好送上门了么?”

      君窈打了一个哆嗦,表情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恶心,郎骁看似笑着,蓝眸却倏然一冷。“各位大哥们说笑了,这小媳妇儿再值钱,也不能给了你们!这样,只好拿另一样宝贝来换了。只是我这宝贝价值连城,各位见了,可就不要再打我这小媳妇儿的主意了。”说着,还一脸遗憾地长叹了一声。

      山贼们可没有搭理他,只听他说还有宝贝,个个目露凶光地直瞅着,贪婪相尽显。面前这年轻男子摆明了服软,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等取了宝贝,再抢了那小娘子,还不是人财两得?

      慢条斯理伸手从奔雷身上的包袱里,取一个物件,再慢条斯理地一寸寸拔开,郎骁没有偷眼去看周遭人的反应,却分明听到了数声抽气,银亮的刀身上映出他薄唇轻弯,蓝眸冷冽如冰。“我这把剑,出自雪隐城,曲家少主亲自锻造,各位说说,可是价值连城?你们有缘得见,也该……不枉此生了!”

      糖莲子含在嘴里,为了省着点儿吃,君窈不敢吧嗒吧嗒地咬,只含在嘴里,慢慢地抿着。可是…..一颗糖莲子越含越小,眼看着就要没了,这人……到底是玩够了没有?抬眼瞅着不远处,被郎骁耍着玩儿,当沙包般丢来扔去的一行山贼,君窈有些同情地想着,真是倒霉啊,偏偏遇着郎骁正在生闷气,正没地儿撒气的时候,不过眼瞅着某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亮堂,这也合该雨收云散,雨过天晴了吧?

      那一边,郎骁终于像是玩够了,被耍得灰头土脸,晕头转向的山贼们个个只觉眼前散影忽闪,裤腰便是一松,连忙紧提了裤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根用他们各人的腰带扭成的长绳给捆成了一串肉粽。

      郎骁拍拍手,却是一脸歉疚地轻抚过刹离银亮的剑脊,“委屈你了!”刹离自是一剑封喉的神兵利刃,可惜,他却未能让它饮血,怎能不觉歉疚?

      那一串肉粽早在之前就发现这回踢到了铁板,未曾想,被耍弄了一通,摔得浑身酸痛,最后没有见血,却是被捆成了肉粽,心里犹是忐忑不安,不知会不会下一刻便把小命送了,却是半生不敢吭,只能个个抖得像是秋风落叶,眼里含着两泡泪,好不凄凄惨惨戚戚。

      “你今天是大费周章了啊?不怕来不及赶路?”这都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他才把人给收拾利落了,她就算不是那么懂,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比起出烟波渚时遇上的君家高手,根本就是些小喽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怕!”郎骁回首看她,笑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客套疏离,而是透着真真切切的欢喜,全然抹去了方才笼罩的气闷阴云。“谁让小爷喜欢打架呢?”

      “……”他是打得酣畅淋漓呢。不过陪他打架的…..睨了一眼脚边一串肉粽,君窈有些同情的垮下嘴角,究竟是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了郎骁这么一颗煞星?

      “走吧!把这串粽子拎去衙门。”

      呜呜呜……粽子们无声哭泣,这回,免费的牢饭,是吃定了。

      郎骁笑得异常欢脱,君窈在不由自主一个哆嗦时,狐疑地上下瞅瞄他,暗下揣度着,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打架啊!

      果然,不消几日,郎骁就让她真正懂得了他口中的那一句“谁让小爷喜欢打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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