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良辰》安之M

6、六，开战

　　话音未落，杜婉一张掩不住笑意的小脸已经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她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办公室，笑眯眯的跳到杜瀚升身边：“老爸，可找到您了。”
　　“婉婉？” 杜瀚升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儿向来很是溺爱，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偎到他身边的婉婉，道，“今天怎么有兴致跑公司来了？”
　　“您不是一直要我帮您招揽人才么，这不我给您带来一个新朋友，在二哥新品发布会上认识的，可崇拜您呢。” 杜婉挽着老爸的胳膊做亲昵状，完全无视大哥的存在。
　　老爷子一听到二哥两个字脸色立刻又黑了下来，抬头看向小女儿带来的人。只见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男人着一身黑色，身材挺括，剑眉高傲，一双眼睛透着天生的侵略性。
　　“老爸，他不久前刚从美国回来，对制鞋很感兴趣，几次跟我说想见您。”
　　杜瀚升只需听小女儿的语气就可以判断来人是个非常有办法的人，若不是如此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打动杜婉？当然，打动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但凭外貌已经足够了。
　　杜瀚升慈和的对女儿道：“婉婉你先出去吧。”杜婉极不情愿的起身，对黑衣人吐着舌头溜了出去。杜瀚升正了正身，收起满面的慈爱，道：“杜某是个直截了当的人，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我会尽量帮助你，但是请你不要对婉婉下手。”
　　黑衣人邪气的一笑，掏出名片放在杜瀚升面前的茶几上：“杜老先生您误会了，我是来帮助贵公司渡过资金难关的。”
　　老道的杜瀚升不可置信的扬了扬灰白的浓眉：“哦”他瞟一眼桌上的名片，赫然印着某知名跨国集团董事长的头衔。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杜瀚升立刻意识到他的宝贝女儿给他带来了什么。抬手做一个请的姿势：“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没想到近几年闻名世界的A集团的董事长是青年才俊。我说过，我杜某是个直截了当的人，所以冒昧的问一句，你出手帮我能得到什么回报吗？或者说您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黑衣人接过杜瀚升长子递过来的雪茄，深吸了一口，语气平淡，却甚是霸道：“您需要考虑的是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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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蝶”带给P&L不仅仅是如潮的好评。发布会结束后的短短一个星期之内P&L就接到相当于往常一个季度的订单量。老板为了犒劳大家特意包下一间高级酒店的会客厅组织了一次庆功酒会，而作为这次成功营销的最大功臣，杜若和苏璟不免被推上前台，被迫在大家的起哄声里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最后苏璟尴尬的不知道溜到哪里躲了起来。杜若一个人也撑不住了心里一边埋怨苏璟不够义气，一边伺机溜出会场。
　　自从新品发布会当天因为忘记带备用的“梦蝶”被杜若质疑以来，佳妮一直闷闷不乐。这次的庆功会上，她又见杜若和苏璟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的捧着，心中的愤懑和失意全部发泄在了酒里。佳妮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虽说家境不算特别突出但尚属小康，加上人长的高挑漂亮，从小到大在周围的赞美声中一路顺风顺水，轻松的考取的国内顶尖的设计学院，刚一毕业又轻松的进了P&L成为设计师助理，也许是没遇过什么挫折，她身上自然的散发着一种只有温室里才能培育出来的娇气：性格柔软，但是没有弹性，稍遇阻力一折就断。
　　佳妮一口干了手里的酒，脚步阑珊的拖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尾随杜若出了酒店会客厅，远远的她看到杜若独自站在夜色中的后花园里燃起一根烟，只吸了两口又熄灭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初夏的晚风轻轻吹动他略宽松的白衬衫。远远的，佳妮依稀听到他柔声对着电话里说：“你躲在哪呢？没事儿吧？……我也出来了，在咖啡厅等着我，我去找你……”
　　杜若一挂断电话，微醺的佳妮便带着一身酒气三两步跟了上去。
　　“杜经理，一个人透气呢？”
　　杜若转过身见到了从夜幕里晃着柔弱无骨的腰肢徐徐向他靠进的佳妮，眼看人到了他面前，佳妮身子一软，差点跌坐下去。杜若扶住了险些跌倒的佳妮，蹙眉道：“你喝醉了。”
　　佳妮拽住杜若扶她的胳膊，巧笑着：“没事儿，崴了一下脚而已……谢谢你……”
　　杜若见她站稳迅速收回手臂：“穿这么高的鞋子，走路要小心。”
　　“其实……”佳妮低头掩藏起自己火辣辣的双颊，道，“我是故意的……”
　　“……”杜若心思一动，没有答话。
　　只听佳妮借酒意壮着胆子用娇滴滴的声音说着：“杜经理，您这么精明的人，我的对您的心思您是明白的。自从我第一天进公司，您特绅士的帮我开门时我就情不自禁的仰慕您。可是这份心思我不敢对您说，也不敢妄想，直到一天晚上我回公司拿一份文件，在走廊里遇到您，终于鼓起勇气向您表达了我对您的仰慕，那天我们一起晚餐，我快乐的一晚上没睡着。后来您经常约我一起午餐，经常来办公室看我，那十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啊！”
　　佳妮一口气把闷在喉咙的话说了出来。杜若站在她的对面，脸上的表情渐渐由冷漠变成歉意。他思考着佳妮的话，良久，道：“对不起，我知道不该利用你的感情。很抱歉当时我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
　　一阵凉风吹来，露肩短裙的佳妮打了一个寒战。
　　“你说什么？”她的头被锥刺一样疼的几乎裂开来，“杜经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酷？”
　　杜若心有不忍的牵了牵嘴角，可是他知道只有冷酷、决绝、不留任何希望，才能最快速的让她死心，快刀斩乱麻是杜若一向的行事风格：“我对你是没有任何感情的，你明白？”
　　一瞬间，佳妮被杜若泼过来的一盆凉水浇醒了，她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哑着嗓子道：“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我承认，我画的没她好，没她的才华，没她的天分，可是我有错么？我没有错呀！我已经很努力做好我该做的，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看不上我，都质疑我？凭什么呀！我真恨，恨那些鞋跟为什么没全部断掉！”
　　随着佳妮歇斯底里的声音，杜若脸上最后一丝歉意和怜惜消失了。他习惯性的将佳妮天真的表白和发布会上的断根事件联系在一起，板起面孔道：“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跟在苏璟身边。有什么心计？或者有什么蓄谋？如果有，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得逞……”他用锐利的目光逼退了佳妮怨念的眼神，直到她紧咬着牙齿低下头去，握着胳膊的手指将鲜红的指甲掐进肉里。
　　他知道他的话刺伤了佳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离开苏璟，才能解除他心中不祥的顾虑。但是当他看到佳妮红着眼睛低下头，他又心软了，声音生硬的道：“今晚你说的这些话我全当是醉酒的胡话，但愿你像苏璟说的那样单纯。”说完杜若转身消失在黑暗的回廊里。

　　在通往酒店咖啡厅的鹅软石小径上，杜若刚走出不远，一个神秘的号码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杜若双眉微蹙，心想：难道事情有什么变化？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她压着声音像是怕被谁发现：“Falle这边刚刚开完会，从明天开始旗下各大品牌新品全线促销！”
　　“全线促销？”这是杜若意料之中的招数，“什么力度？”
　　“所有新品五折。”
　　杜若心头一震，转而笑道：“老头子动真格了。”
　　“是，你也听说公司最近的状况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产品差强人意，连续两个季度销售额下降，再加上房地产那边的投资……很多董事层都说成败在此一举了。”
　　“既然资金这么紧张还下血本？新品全线五折，有几个人敢这么玩？”杜若不解。
　　“不可靠消失说最近有一大笔不明来源的资金流入……来人了！挂了！”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了，杜若一边赶往咖啡厅一边默想着刚才得到情报。有一大笔不明来源的资金流入？这事情听起来非常蹊跷，可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这次是卯足了劲要一锤定音，彻底压制竞争对手。那么他该怎么做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退居幕后坐收渔利？想到这里杜若忍不住激动的握紧了拳头，无论这场厮杀的赢家是哪一方，至少说明老爷子终于无法不把他杜若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