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浮生》西木夏凉

46、Chapter3：岛久莱茵（8）

　　7.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
　　年关将至，意味着毕业班上学期的备战中考之旅结束，还有三个月就迎来那场辉煌的战役，学校为了升学率做了惨无人道的决定，初三的学子，不管是住宿生还是跑校生，统统都要留下来直到十点晚自习结束。
　　初一初二晚自习制度是住宿生留下，跑校生随便。
　　妃柩被勒令必须留在学校里，我想得却不是长达三小时的晚自习，而是我们终于有了一起吃晚餐的机会，实验二中的操场上，每到晚餐时间总是坐满了围成一堆的同学，队友，恋人，篮球社的，女足爱好者，艺术生，体育生，应有尽有，甚至是一个班的同学，围在操场上唱歌，声势浩大。
　　正是因为人多所以我们才可以明目张胆的在操场上吃饭，然后背靠一块宣传栏舒舒服服的看着操场上热热闹闹的即兴节目。惬意而销魂。
　　在上课铃毫无情调毫无节操毫无三围的奏响之前回教室，我会迷迷糊糊的睡上两个晚自习，尽管周围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偶尔会唤起我沉醉已久的良知，但我仍然会在爬起来挣扎五分钟数学题还是完全不懂的状态下继续我的爱丽丝周游仙境。
　　墙上贴的成绩单并不是我的死穴，从小学开始，对成绩和试卷这种东西已经麻木的我来说，睡在老师的眼皮底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即使，即使妃柩说他想要考夏川七中。
　　我连全市升学率最低但是斥巨资的夏川中学都考不上，别说夏川七中的实验班，就算是普通班，也是要我的命啊。又不是愚人节，开什么玩笑。如果连我都能考上七中的话，那么今年我可以去拿个坑爹扯淡奖了，然后在颁奖台上大喊：“特步，一切皆有可能！请相信，我能行！康忙北鼻来次狗，哟哟切克闹，动词打次动词打次，苍茫的天呀是我滴爱……”
　　请原谅我逻辑上的跳跃，因为人类目前已经无法阻止逆天的凤凰传奇了，如果连岛国这朵奇葩的葩中之葩初音MIKU同学都在高昂着《最炫民族风》那无须解释，一切皆有可能。
　　十点钟的下课铃打响。
　　我百无聊赖的从课桌上爬起来，收拾一下乱七八糟的桌洞，然后等着妃柩下楼喊我。
　　两个人在午夜清冷的空气里散步一般走回去的感觉，老实说还不错，而我妈居然以为我开始发愤图强，又开始四处给我联系寒假的家教。
　　上次妃柩结束家教之前塞给我的那包钱，我曾经装在书包里拿去还给他，他看我一眼，说：“要不把我为你买的所有单一并还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着急的辩解，真不知道他这样的智商乱想起来也挺天马行空的。
　　“那你什么意思？解释解释。”
　　我说：“我是想，你做我家教一个暑假，总不能让你白教吧。而且这是我妈给你的。”
　　妃柩把装钱的纸袋重新塞进我的书包，唇角轻勾起一个斜斜的弧度：“小生非常乐意养你，并心甘情愿为你买单，一辈子。”
　　我甜甜的笑了，回他一句：“小女子也乐意，跟着你，一辈子。”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多虑了，钱这东西，在社会上，说难挣真的很难挣，说好挣那比流水还容易，分分秒的功夫就足够让长江一个循环了，所以比尔盖茨才能当上世界首富，我们谈话的瞬间，人家又有一辆布加迪威龙进库存了，只是需要形成这么一个系统而已。然而我却迟迟没有找到把钱还给我老妈的合适理由。
　　所以那袋钱就被我压在床后面那个放鞋子的抽屉里了，刚开始每天提心吊胆我妈会不会发现然后各种联想她的宝贝闺女从哪弄来这么一定时炸弹，可是时间一长我似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说不定很多年后我们全家搬走，会留下那个抽屉。我们总是健忘的，所以才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夏初在寒假的时候住到了我家里。我觉她面对凉一那张天山童姥的脸和莱茵深不见底的眼是有多煎熬，所以把她接了过来。
　　那二十几天，整日整日的和夏初待在一起，都有俩星期没有见到妃柩一面了，我们相处的机会真的是少之又少，而因为夏初的到来，我妈终于放弃给我请家教，任由我们整天疯狂的玩。
　　夏初喜欢看一些我完全不懂的外国片子，我各种怀疑她成熟而多虑的心思是从那些片子上看来的，以前我还以为她的多愁善感是看琼瑶剧的结果。
　　她霸占我唯一的通讯工具电脑后，我连看动漫的机会都没了，只好陪着她看那些满嘴ABC的美剧大片什么的。
　　除了看一些心理片如《七宗罪》《肖申克的救赎》《搏击俱乐部》等我完全不感冒也不感兴趣的影片，她却可以看的津津有味，然后对台词表现的回味无穷，十五岁的夏初，已经可以用英文流利的说出，You met me at a very strange time in my life（我们相遇的时候，碰巧是我人生中最诡异的一段时间）.可悲如我，连查克·帕拉纽克是谁都不知道。
　　她偶尔也看些我能够消化的片子，比如《蜘蛛侠》《海扁王》《超人》，像这种英雄拯救美女拯救地球还不忘带点小浪漫什么的，有爱爆了，遇到限制级的画面，我会脸红，她波澜不惊的跟看过百部Aoi Sola作品似的。
　　其实像我们那个年纪，对影视作品中一些不能够完全理解的画面，总是喜欢揣测和琢磨，然后再随着年龄慢慢长大懂得。
　　比如很久之前看一个韩剧，大结局的时候女猪准备从了男猪但是很怕怀孕穿婚纱会不好看，非逼着男猪在凌晨漆黑的夜色里去买避孕套，于是可怜的男猪只好在超市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一盒还被人抢先拿走！那个时候或许是电视剧表达的非常含蓄或许是我真的纯洁到了一个无敌的地步，我甚至看不出那个男人是要出去买避孕套，我以为他们饿了想吃方便面！
　　当然，我有时会比较有发言权，在她看累了心理大片之后，推荐几部小清新，爱情片什么的我们也能浪漫一把。
　　记得我们一起看过一部《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电影，夏初客观的评价：“五十岁的帅哥杀手大叔和十二岁的小萝莉伪女王真挚感人的爱情故事。”
　　而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却是影片中十二岁的小女孩大胆而赤裸的邀幸和对第一次的评价，还有她说的一句台词——“我已经成熟了，只是年龄在增长。”我觉得这可以作为所有早恋少女违抗学校各种禁令的绝佳借口，一瞬间中美的差距被拉成天上地下，难怪那么多人喊着下辈子美利坚。
　　然后我的结论是：“美国的小孩都很早熟。”
　　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自称十八，瘦弱的跟非洲难民儿童似的，但是的确很漂亮，拿着手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要爱，或是死。”如此的决绝而坚定。
　　在那一枪打响的时候终于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夏初是很有品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