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浮生》西木夏凉

47、Chapter3：岛久莱茵（9）

　　8.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新年那天，我和夏初换上新衣服，在放完一串鞭炮之后，她决定回家一趟，我陪同。
　　出乎意料的是，在岛久家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妃柩同学，他穿了一件英伦风格的双排扣深蓝色军外套，中场碎发散漫的垂在额际，简直帅得掉渣，这几天一直在欧美帅哥里泡着，弄得我对妃柩的免疫力瞬间提高了四个等次。
　　他和莱茵站在客厅的窗前聊天，我和夏初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想要吓他们一大跳，几乎还未实施，我就如遭雷劈，旋梯的扶手处，一个女人端着高脚杯和岛久凉一相谈甚欢。
　　几乎不用证实，我就认出了她，妃谨。无论她的眉眼，笑颜，还是举手投足，都和妃柩有九分相似，她穿一件华美的及地紫色长裙，肩上围着一只白皮小狐狸，举着酒杯，轻抿一口葡萄酒，唇齿间一抹妖娆的红。
　　紫色代表高贵。张爱玲曾经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我几乎要举着叉子自杀了，为什么他们两个就像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不老仙丹似的！
　　我终于见到她，妃谨。
　　那个传说中从日本带来一株樱树种在夏川中学十六年花开不败的女人。
　　那个传说中在夏川中学的美术室自杀却没有死掉而是远走他国的女人。
　　那个和妃柩相依为命十六年的女人。
　　那个每天早上给我做打包盒饭的女人。
　　我此刻愣在原地的表情一定很傻，然而她却对我展开了似曾相识的笑颜，缠绕着绸缎的藕白手臂轻轻伸到我面前：“你是繁生吧，我在妃柩的相机里见到过你，初次见面，你好。”
　　我的脸肯定又不争气的红了，动作由于紧张而变得僵硬，握住她的手，我声带都在颤抖：“伯母……你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妃柩的母亲面前如此失态，好像我是不良少女荼毒了她心爱的乖兔兔牌宝贝儿子似的，不过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她对我的态度，可是完全友善。
　　“慰问”完我之后，她纤细的十指轻轻的揉捏了下我身旁夏初娇嫩的小脸蛋，眼含宠溺的质问：“听凉一说，你前段时间又差点把他折腾疯了？”
　　夏初摇头，轻笑说：“才没有。”
　　午餐我们一起吃的，一张长桌，我坐在妃柩左边，妃谨坐在妃柩右边，对面是岛久一家三口，场面异常亲善而和谐，妃柩同学的“贤妻良母”双双陪他入座，共享人世繁华。
　　妃柩沉默着为我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又夹了鸡翅放在我面前的小碟子里，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举箸不定。
　　他故作不经意的侧身，靠近我耳畔低声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想要我喂你？”
　　我吓得立刻举起叉子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那块牛排和煎鸡蛋还有鸡翅。听到他满意的轻笑声，我才松了口气。可是刚刚把饭咽下去，妃谨居然给我夹了一个小寿司，我声音有些作的说，“谢谢伯母，不必麻烦了。”
　　吃下那个寿司的时候，妃柩又俯下身在我耳边说：“似乎很久没看到你了。”
　　忽觉今天妃柩话有点多，顷刻间明白，他是想缓解我的紧张感，无微不至如此，我都想毫无廉耻的说一句，有夫如此，妇复何求啊。
　　结束了那顿令我手足无措的聚餐，莱茵开车送我们回去。下车时，他像是隐忍了很久一样，忽然对夏初说：“对不起，这么些天了，一直想跟你说来着，那天，是我不好。”
　　夏初迟疑了三秒，然后面无表情的下车，轻声留下一句：“没关系。”
　　那天晚上，夏初没有吃多少晚饭就匆匆窝在床上睡着了，我在她身边躺下，轻轻的握住那只微凉的手掌，漫无聊赖的想着我们的未来，她那桩无处诉说的心事。
　　春暖花开的时候，妃柩在实验二中度过最后的三个月，那段时间他有些反常，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和慌张，所以依旧陪我吃午餐，只是下楼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允许我留在学校里等他下晚自习，早上也不同我一起去学校了，我曾经发誓自己可以起得很早很早陪他去读早自习，可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想创造一个奇迹。
　　全市近三十所初中，近万名初中生，七中只有两个实验班，只要前一百名，这就意味着，考上的可能性是零点一，中考成绩被减分数需要控制在5-15分，否则，还想染指实验班？就算是普通班，也是要被减分数35分之内才能够有一线希望，所以七中才被称为夏川的清华北大。
　　中考前进行学业水平的补考，那张成绩单上两个B等级，妃柩没有再看第二眼，我知道他可以不在乎，我却耿耿为怀。我们鲜少再谈起高中的话题，他却是实验二中的学子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这一届可以卫冕七中的不二人选。
　　然而填志愿的时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实验二中的“金童玉女”妃柩以城姜双双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在志愿卡上只涂了一所学校，夏川中学。
　　校领导差点气疯，谈话，摊牌，到最后命令，再是哀求，两个人丝毫不动摇。
　　我焦虑加惭愧，虽然我曾经邪恶的有一点希望他考不上七中的小念想，但毕竟想想就算了，这是关乎他未来的事情，怎么可以因为我就这么草率的决定呢？更何况就算他读夏中，我也不一定能考上，考上了也只是在一起一年，却要他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我怎么可能不急。
　　面对我焦急的模样，妃柩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又不是大学，高中读哪里都差不多。”
　　怎么可能差不多！我快要跳起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全市前一百啊，从来都只是传说的实验班，好不容易有了卫冕的机会，却要这样弃权？怪不得校领导会急疯了，在我们这些人眼里，七中是神圣的，早已变成了神话那样屹立着，大概有两年，上一年，实验二中的毕业生在这个神话面前全军覆没，所以今年妃柩和以城姜才被如此重视。
　　在外界的那些人眼中，绝对不是妃柩所说的高中读哪里都差不多，他们会叹服的，只有一座七中。
　　妃柩却为了我那些自私而不切实际又小家子气的想法，放弃了拿下这个神话的机会。
　　不过最终他还是改变主意了，源于妃谨和凉一的一场谈话，再加上莱茵的反对以及我的绝食抗议，让他终于在第一志愿上涂了七中实验班的编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