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马鹿·D·多古拉

13、晨风清响的声音

　　第三次大陆会议如一阵轻风，抚过新图凯尔领域上空，似乎带来了点什么，但却风过无痕。
　　反抗的力量和镇压的力量在这里和那里蠢蠢欲动。
　　寒冬厚重的冰面下，翻滚着汹涌的洪流……
　　初春的冻土里，隐约着萌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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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张纸片居然能在桌面上摔出如此巨响——而且还是从一个老人手里，求恩•米达斯尔，狐之米达斯尔家最老最精明的狐狸，陷入了少有半理性丧失状态，“这消息可靠？”
　　面前的人已经颤抖得厉害，忍不住地想要向墙边靠去，米达斯尔的老狐狸极少让自己的理智停顿，至于停顿的效果，只有下人口中的代着血腥味的传言可以在心底扬起恐惧。
　　“消息可靠？！”炯炯双目精芒暴射，老态一扫，尤显骸人。
　　“是……”瘫软。
　　“滚~！”
　　信使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门外。
　　求恩跌进巨大的扶手椅里，长而粗的眉毛在额头中间打结：“安妮居然死了……”
　　以米达斯尔家族的情报网之完善，政治触角之敏感，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图凯尔和都达的盟友关系松动。早在6年前，16岁的安妮公主成为图凯尔的新王后的那一天，求恩的记事本里就有了：“和亲是维护虚假和平的必要手段。”这一行字。米达斯尔的轮轴，从那个时候开始，为着总有一天会来到的动荡准备着。
　　“没想到，那么快。”深呼吸，求恩把身体放松，靠进松软的椅背里，转动椅子发出嘎吱的声音，再一次摊开印着狐头家徽的小纸条，对着光，眯起眼，细细打量。

　　“图凯尔安妮皇后驾崩。现图凯尔王室仍尽力封锁消息，以防与都达方面的外交关系进一步降温。
　　附：有传言指责华尔大公及大公妃子外交努力失败泄愤谋杀亲嫂。”

　　完全没有情感的描述方式。
　　偏着头，求恩想了想，走到书柜边把“A”字开头的资料拿出来。
　　“安妮•德•图凯尔•西塔。图凯尔帝国现任皇后。
　　闺名：安妮•德•特洛•修依特。都达斯亚特帝国现任皇帝瓦修二世之次女，已故德特拉德皇后的唯一女儿。
　　1869年，因为德特拉德皇后的失宠而成为图凯尔和都达之间和亲的牺牲品，16岁成为图凯尔帝国皇后。”
　　下面用铅笔注了一行小字：“当前都达掌权之二皇子米勒唯一同父同母之亲妹。”
　　重新坐下，求恩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任视线在资料间自由穿行，手指在椅臂上敲着，一下，一下……
　　终于，敲击声停止了，求恩站起来拉铃——穿着得体的管家沉默地出现在门口：“李奥，把凯宾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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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指责华尔大公及大公妃子外交努力失败泄愤谋杀亲嫂’的，绝对是谣言。”金发代着傲气的青年，看完了祖父桌面上材料，断言。
　　“哦？”老狐狸只是随便发了一个音节。
　　“华尔大公再不识大体，也不会用这样的问题来泄愤，何况身为皇室一员，和图凯尔最高权利中心的中流砥柱，他应该最了解图凯尔的外交状况，和安妮皇后的特殊地位，绝不会……”凯宾自信地说下去，渐渐慷慨激昂。
　　“那又有什么关系？”冷冷的，求恩打断他。
　　“啊？”一时反应不过来——凯宾•米达斯尔，狐之米达斯尔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16岁参与家族事务以来，逐渐掌握了家族的经济命脉行业，家族各方面都对他表示了充分的信任和赞赏，外界也是好评如潮——夏亚大陆上，胆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估计也只有这个老头子。
　　“傻了？我问你这个结论又有什么关系？”求恩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不耐烦。
　　“关系？”
　　“……是不是华尔大公的本意又有什么关系？安妮死的事实已经不会改变了~！”白色的须发下，焦躁的率动的嘴唇，“至于是不是华尔大公的本意，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图凯尔和都达的关系要改变了~！重要的是这样的改变对家族在反图凯尔的表面性和非暴力性的立场不利~！重要的是这些改变对米达尔斯的海上生意……”
　　猛地刹车，老人狠狠地别过头，全然不顾孙子的眼中受伤得带上了点愤恨的光：“出去吧……还是我自己考虑……”
　　“……是。”少年的下巴，低低地顶着胸口，篡紧的手上纤巧的指节死白死白……门，在少年背后合上。
　　没有人看到，少年低垂的头，无声地滴下水珠，湿润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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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同样的消息，在两天后引起了另一个人几乎是同等的郁闷。杰•乌拉尔，从看到报纸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连绵不断的诅咒，“要是早五天收到这个消息……啧……明明是已经死了那么多天，居然把消息捂到现在，真该死~！”困兽一般地在房间里绕圈——当乌拉尔的心情激烈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时候，往往把自己独自关在屋子里，任自己尽可能发泄负面情绪。
　　“真该死~！这样重要的情报，我居然没有提前拿到，简直是猪一样的决策者~！”翻开报纸看到那则题为“安妮皇后驾崩，原因不明——图凯尔和都达斯亚特王朝之关系提前进入冰封期”以后，乌拉尔已经是第127次使用人类以外的非智慧生物来比拟自己了。
　　“居然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我的天~我是多么愚蠢~！”
　　“……”
　　“……”
　　半小时后，乌拉尔最终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打开备忘录：
　　“万分重视情报。无论什么时候，要切实有效尽可能早地收集真实有用的情报~！”
　　——吃一堑，长一智。
　　通向真理的道路，在不断修正方向的过程中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