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陆》马鹿·D·多古拉

12、The First Time•The Last Time

　　“父亲大人，不好意思……我……”黑发黑瞳，存在感稀薄的少年倚在房间的一角，不安地打量着乌拉尔——后者正如笼中的困兽，在房间里烦躁地打着转。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父亲~！我才23岁~！”刺耳的声音夹杂着积郁和怒气冲口而出——少年一哆嗦，向着更靠墙角的地方瑟缩……
　　“那个……等等~！我的天，我在说什么啊~！”乌拉尔忽然狠狠地拍自己的额头，用一种好象要把头皮从头上撕下来的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不好意义，罗兰，那个……我是说，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径直走过去，把角落里纤细的少年拽出来按在沙发上，“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甚至远超出我的预期~主要是……”抬起头，壁炉里忽明忽暗的火焰跳动在栗色的眸子里，“是我自己的问题……”
　　“父亲……”
　　“对着米达尔斯的那只老狐狸，我怎么竟然会愚蠢到把底牌亮得那么早那么彻底……”手指深深陷入柔软的椅背里，“对不起，罗兰，你努力的成果，这一次没有能实现最大价值……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要赢回来……”坚定到固执的程度。
　　“下一次……么……”沙发里的少年，轻轻地重复着这个没有确定性的字眼，眉宇间，不可名状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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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您，这次可真是危险啊。”獐头鼠目的人挤起眼睛来格外令人有呕吐的欲望——乔治•约瑟，“蛇之约瑟”家族的代表，参加第三次夏亚大陆秘密会议的26人之一——由于稀薄的智慧和成反比的语言数量，成为在会议中最不受欢迎的人——甚至有部分与会者私下议论，派这样的人来代表家族参加大陆会议，是□□族对大陆会议不重视的体现，很多代表表示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会成为□□族14年来一贯的外事代表。
　　“哪里，既然会议在米达斯尔家举行，米达斯尔就有必要保证大家的安全。”眉毛和眼袋永远是上好的天然掩体，米达斯尔家的族长妥善地把一丝不屑拦在触不到约瑟的地方。
　　“米达斯尔先生说笑了……你知道我是指……”语气一滞，微突的眼睛昭彰着乱转寻思着要如何出口，“那个……乌拉尔那小子……”双手不安地互相搓着，突出眼眶的眼睛加速旋转着似乎要崩落出来……
　　“那个啊……”长眉一提，“约瑟先生，难道我们不是立场一致的？”
　　“是……是一致的哈~”嘴咧得像要滴出口水来。
　　“那么都在一条船上的人，谈什么谢不谢呢~”米达斯尔的长手，越过宽广的桌面，搭上约瑟的肩膀。
　　“哈哈~”紧张到扭曲的笑容，带上丰富的戏剧性，“既然大人这么说，那么我就先告退了……”全然不顾退场理由的逻辑贫乏性，慌慌张张地在各种落地声碎裂声和不住的道歉声中退出房间。
　　“每次他退出去以后，损失都比强盗洗劫还惨重。”随着“噶吱”一声，书橱忽然向外旋开，金发碧眼的亮丽乍然点亮了整个房间。
　　“凯宾，”老狐狸的眼睛第一次亮得如此彻底，居然是美丽的紫蓝色，“你还是太急躁了。”
　　“爷爷，破碎的声音停止的时候，就是我可以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点点蔑视的，耸肩。
　　“如果他蹲下来捡东西呢？”蓝紫色的眸子横过去，隐约见着当年的气度和风姿。
　　“……”一时语塞。
　　“所以啊，”蓝粼一晃，隐在了眼袋和眉毛筑成的防御体系后，“少年仔~未够水准，还要历炼啊~”
　　“是，爷爷。”鞠躬——头发的阴影盖住脸上的不甘。
　　“哼~”两跟修剪得形状得体的胡须迎着光扑闪了一下，“少年郎，这把椅子你想坐，还要等那么几个年头~”转动转椅，老人任窗外血红的夕阳勾勒出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椅背上皮毛装饰的狐型家徽蓝宝石的双眼，在向暗处闪着骸人的光。“即便同是23岁……算了，你出去吧……”
　　“……是，爷爷。”
　　清晰的脚步声，碾在零乱的碎片上，别样沉闷。
　　“年轻人，‘蛇之约瑟’14年风雨不动的外事代表，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想要嘲笑他，最起码，在别人看不到你脸的地方，你得把你的情绪隐藏干净。”仿佛是对着天空，银白整齐的胡须下，向着空虚轻轻呢喃。
　　脚步声凝结在门边，保养完善的手滞留在门把上，一会，推开门：“爷爷，同是23岁，我会是下一任米达斯尔家族的族长。”
　　关门的声音，把暴戾和嚣张的气息一起隔断。
　　椅子转动的声音在空洞的房间里悠然，晚霞的余辉细细地描绘出老人的侧影：“23岁……吗……”
　　记忆里划过岁月的印迹，23岁的求恩，狐之米达斯尔，封尘在遥远的时空中，那些明枪暗箭，勾心斗角……
　　“23岁……”眉头死死一锁，从未有过表情的皱纹在最后一抹残阳中组合成少有的凶狠，幽蓝的眼角扫过狼籍的室内，空气里残留着会议紧张的味道——
　　“杰•乌拉尔，不会有下一次了。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