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之恋》东方雨浣

6、 她的天空

　　　　　寒假来临，小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高兴，她是小笨瓜！
　　郑嘉婷叫她的神情她都记得，她也觉得自己是小笨瓜，所以才会成为班上的差等生。她这么笨，为什么外公他们还要给她买礼物？
　　所以，她觉得自己不够拥有那些可爱的公仔，漂亮的发夹，和好吃得糖果。郑嘉婷还在楼下撒娇时，她就把收到的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放在她床上，而她的床头只有一本书。她希望下个学期她能够取得好成绩，她想让外公外婆知道她并不是小笨瓜。
　　这样想着，小竹突然觉得斗志昂然起来，翻开书页看书。
　　郑爷爷回来，瞧着坐在大厅里的众人，没瞧着小竹，看着自家老伴道“小竹去哪了？”
　　郑奶奶叹了口气“嘉婷把成绩告诉了小竹，这会儿估计正伤心，上去叫过了，她不想下来，正在看书。要不你上去看看。”小竹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就像她母亲，喜欢较真。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很担心。希望她能听外公的话，成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情，她还小，慢慢来不着急。
　　郑爷爷看了一眼坐着弹钢琴的嘉婷，她笑得很开心，指尖在钢琴上来回跳跃。而那个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如今突然换了一个环境，自然会害怕，没有归属感。
　　想着，便愧疚了，点点头，去厨房拿了一盘水果上楼，敲了敲门道“小竹，外公可以进来吗？”
　　“请进！”小竹收拾好书桌，起身看着门被打开，迎上去道“外公。”
　　郑爷爷笑着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道“小竹怎么不去下面玩？来，外公给你带了吃的。”捏了一个葡萄放在小竹嘴边，小竹顿了顿张嘴含住，还乖巧的拿了一个踮着脚尖放在他嘴边，郑爷爷看着，眉眼生花，张嘴含住，直说很甜。
　　小竹吃了几个葡萄才道“外公，小竹是不是很笨？”她想知道她在外公心里的地位。这样她才能安心。
　　郑爷爷叹了口气，抱着她坐在腿上看着她道“小竹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因为考试的成绩？”小竹点头，除了这个她没觉得自己有多笨“小竹是乖孩子，小竹忘了在奶奶家贴着的奖状，那些可都是小竹的，小竹是三好学生，怎么会是笨孩子？小竹最聪明了！”
　　被认定，被夸奖的小竹心里暖暖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外公点头，拿了一块西瓜放在他嘴边道“小竹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郑爷爷笑着张嘴含住，又给她吃一块西瓜道“以后小竹有什么不懂的就告诉外公，外公告诉你好不好？”
　　小竹点头，从他腿上跳下来，拿起课本上，翻到一页指着一个字问他“小竹不认识这个字，外公告诉小竹好不好？”
　　郑爷爷看了看，是“蹶”字，这么复杂，她自然不知道，笑着告诉她字音，又告诉她意思，拿着笔在纸上写了一遍，发现小竹握笔不是很正确，又开始教她握笔，见她字迹公正，就是不够美感，心里打算着有时间让她练练毛笔字。
　　郑奶奶看着一大一小趴在桌子上你来我往，语笑宴宴便觉得开心，看着小竹开朗起来，她便安心了，也不去打扰他们，悄悄的推了出去。
　　这晚后，小竹开朗了不少，见人就笑眯眯的叫人，她来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倒也不是那么陌生拘谨了。郑嘉婷也不那么敌视她，开始和她说话，会把她的东西分给小竹两人一起吃，毕竟她们也只是十岁的孩子而已，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也熟悉起来。这是小竹最开心的事。
　　在这里，小竹看见了许多她从没见过，吃过的东西，肯德基，麦当劳，冰激凌，糖果，糖人，又苦又甜的巧克力，还有很多好吃的水果，小竹才知道她以前吃过的东西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她还看见了白雪，高兴得她一整天才雪地里打滚，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几乎能够把她的腿给淹没了，可也很冷，比起心里的激动，她还是很喜欢下雪的。她真希望和奶奶一起看雪。不过，外婆对她很好，还给她堆了一个雪人，给嘉婷也堆了一个。
　　小竹对外公说过她想回村子和奶奶过年，外公说下了大雪，路被封了，等暑假的时候再一起回去。小竹就希望不要下雪了，这样她就可以回家了。可老天一直没听见她的祈祷，雪一直下，等她在郑家过了热闹的年之后还在下雪。
　　小竹想念奶奶得心情也被隔天醒来还未消散的积雪打破了，渐渐的她已经期待暑假的来临。在郑家过得第一个年与以往不一样，却很新奇，激动。她什么都不知道，却很高兴，因为她的红包大概是村里最多的人，仅仅是外婆给的红包就能让她花很久很久。那时的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比村里最多的孩子多了好多，她的玩伴小梅是最多的，一年下来能够收到六十块钱，而外婆一给就是一百，那时的一百块钱与现在的一千差不多。所以算的上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
　　更不要说外公，舅舅，舅妈，还有其他的亲戚了，小竹觉得她很有钱了，她把钱小心的收好，夹在爸妈和奶奶得相册里，那时唯一的两张，都被她拿来了，而她在这里，看见了许多妈妈小时候的相片，小竹很开心，每天都会抱着相册看一遍，想着他们就在自己身边保护着她，她就不哭了。
　　小竹已经打算如何花这笔钱了，她想等暑假的时候给奶奶买好吃得，买她在这里吃过的好吃得东西，让奶奶，让玩伴们也尝尝。
　　因为下雪，外面很冷，他们很少出去玩，小竹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在院子里转转，而她也没单独出去过，她不敢走远了，这里太多车，房子又高，很危险，加上外婆不让她随便出门，她就在家看着郑嘉婷弹钢琴，每弹一曲都会为她鼓掌。
　　而她照样会把自己收到的礼物，吃食给她。两人玩得好了，郑嘉婷也知道小竹不会跟她抢什么，像小尾巴跟着她让她很有成就感，会把她的东西全都还给她。而给这个动作却还是一直维持的，只是物归原主的人是郑嘉婷而已！
　　两个孩子玩得好，大人们也欢喜，用不着太操心。每每出门回来都会给她们带礼物，礼物是双份的，不看偏谁。慢慢地开始把她们当成双胞胎看待，两个孩子倒觉得更加亲密了。晚上也会挤在一个被窝里说悄悄话，抱着手臂睡觉。
　　寒假过后开学，同学们也知道了施竹是郑嘉婷的姐姐，郑嘉婷把她带进自己的朋友圈子里。渐渐的小竹开始融进这个班级，也开始融入了这个城市。
　　小竹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和家人相处得很好，想奶奶的次数越来越小。每天都过得充实，又开心。在学习上，有了郑嘉婷的帮助，又有一个外公时不时的给她们抽查作业，小竹进步很开，四年级的下学期，小竹考进了班上第十名，郑嘉婷依然是第一。
　　她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一起吃饭，还一起学钢琴。外婆见她似乎也很感兴趣，也给小竹报了钢琴班，和嘉婷一起去学，当然她还是一个初学者，嘉婷便充当了小老师的角色。以前是她弹琴，小竹拍手。现在是小竹弹琴，她在一旁拿着一把鸡毛掸子，似模似样的扮着小大人的角色，惹得一大家子人哈哈大笑。她们也很开心，乐在其中。
　　郑嘉维基本上不参与两个小女生的游戏，他每天都很忙，小竹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这个小哥哥不怎么爱说话，对她也还算客气，倒是嘉婷不怕冷，总是去缠着他，小竹虽说是姐姐，其实只是她的小尾巴而已。
　　小尾巴的角色直到她上了中学之后才渐渐摆脱。
　　后来有人评价小竹，说她是小兔子，逼急了才会咬人，才会反抗。后来，小竹想想，似乎是那样的。
　　好不容易盼着暑假，小竹期期艾艾的摸到书房门口，难得今天外公回来得早，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外公的声音，让她进去，小竹端着一杯茶进去，叫了声外公把茶杯放在一旁看着他。
　　郑爷爷正在处理事情，让她做一下。小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等他处理好事情才叫她过来道“有什么事吗？”还给他端了水。相处一年多，他也了解一点这个孩子的性子，知道是有所求，其实不用多想，她来了之后并未主动要求过什么，唯一一点的那就是回村子。
　　果然，小竹道“外公，我们昨天放暑假了。”她还是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口。
　　郑爷爷笑了笑，取下眼镜道“然后呢？”
　　“呵呵…”小竹笑了笑“这个，那个…我想回去看奶奶。”小竹鼓起勇气，说道。
　　郑国华为难的看着她“外公知道，不过外公很忙，我们过些天再回去好不好？”想了想觉得不好意思，他怎么能骗一个孩子，道“外公这些天都会很忙，外公让小李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竹一听他没时间，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咬唇低下头不语。郑爷爷见状，摸着她的头道“不是外公不守信用，是外公真的有些忙，小竹若是真的太想奶奶了，外公让人把小竹送回去。这样好不好？”
　　奶奶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小竹想，她是不是在给外公添麻烦？想着，小竹摇头道“外公，小竹不回去了，小竹等外公有时间了再回去。”
　　郑爷爷听了，有些动容，摸着小竹的头道“小竹真是乖孩子！”
　　暑假期间，小竹跟着大舅妈他们去了游乐园玩，惊心动魄的飞驰把她吓得尖叫，紧紧的抓着舅妈的衣服不松，另一边的嘉婷也尖叫连连，不过她不是被吓得，而是因为高兴。小竹从摩天轮下来后就晕倒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醒来后她已经躺在床上。
　　后来小竹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病，那就是恐高症，她之所以会晕倒，是被吓晕的，想想，她就脸红，这件事，一度成为她的禁忌。也是坐了摩天轮之后，小竹才知道她又恐高症，外公他们自然也是这次才知道的。
　　得知自己生病了，小竹很担心，好在外婆告诉她，不是大病，只要不去高一点的地方就可以了，也不用吃药。小竹想，什么才算是高一点的地方，她在村里时可是爬树大王，也没见有什么事，站在三四层楼的楼上也没觉得害怕。
　　后来她特地测了一下，那也是有人陪在身边，让她很安心的人，她上了很高的楼，一层一层的往下看，直到九层，小竹才感觉双腿发软，全身无力，而她也知道，她不会单独站在九层楼那么高的地方，其余的都是安全的。
　　而她也遗憾，每次去游乐园，她只是一个看客，却不敢上去，只能看着玩伴笑着上去，笑着下来，而她只能又羡慕，又嫉妒的瞧着。这是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的遗憾，多年后提起都让她叹息。
　　升入五年级后，小竹还是和嘉婷在一个班，玩得好的有那个被她抢了座位的林小美，还有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孩叫郭玲玲。她们四个人站在一起那就是宝贝宁馨儿，漂亮得不行，小竹经过城里的水洗刷了差不多一年，褪掉了身上小麦肤色的皮肤，出落的白白嫩嫩的，并不比嘉婷黑，站在一起，就跟城里的孩子一个样，只是说话的时候还带着软软的音调，不像普通话那般抑扬顿挫，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有了玩伴，小竹忘记了爸妈的离去，奶奶在远方，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只是，她们刻在心里，是怎么都消磨不掉，占据着她心里重要的位置。
　　外公没说错，小竹却是是一个乖孩子，也是聪明的孩子，五年级期中考试后，她拿到了第三名，得到了一张奖状，而嘉婷依然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纪第一。小竹很高兴，她想成为像她那么闪亮的女生，就像尊贵的公主，在小竹心里，嘉婷是骄傲的小公主，所以有什么她都会让着她，并不是因为只是姐姐。
　　后来她分析，那应该是一种自卑，一种臣服。

作者有话说

　　日更，绝不弃坑，欢迎蹲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