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1、圣影之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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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三春莺带恨，菊开九月雁含愁；山林多少幽闲趣，何必荣封万户侯，衣食无亏便好休，人生世上一蜉蝣，石崇未享千年富，韩信空成十面谋……”
热闹的市集，有悦耳之琴音伴随清唱令人不觉驻足，在围观之人群中间，屈膝而坐着一名玄衫少年，垂首怀抱一柄吉他弹唱，歌声悠悠，风也悠悠。
人群之外，一处豆腐脑摊上，正有一人满足叹口气，推开面前第三只空碗，起身认真递给老板一块银。
这是一名容貌清秀而带纯真之气的姑娘，随意的褐色朴素衣着，腰间别有一柄朴素暗色弯刀，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随意披散在肩头的褐红色乱发看似凌乱却温暖，仅在额前束上一条银链以免发丝遮眼。
这是师乱离开仙灵地界的第十天。
三天从中原赶往北隅，七日游遍整个北辰皇朝。十载岁月，苦境仍是苦境，武林局面又是不同。先有叶口月人自天外而来，再有嗜血者破封印而出搅起腥风血雨，虽然北辰皇朝地处北疆较为偏远并未受太多影响，然受中原动荡波及，这一年来北隅边关接连告急，朝堂人心不稳，再加上太子北辰元凰已然长大成人即将正式继位，又有暗中窥视之不明神秘人物，权衡良久，北辰太傅玉阶飞还是决定修书一封去往仙灵地界，只因有些事旁人不清楚，作为十几年前的当事者，师乱却能做到心中有数。
比如，一直未能查清身份的出手金银邓九五；以及三王爷北辰胤身边那不知来历的高人星象师，地理司。
‘星象高人地理司为天锡王北辰胤所聘，虽不参与朝堂，却一直固守在龙脉之外，吾始终无法探出他之来历。’萧然蓝阁，玉阶飞垂眸沉思略带凝重的话语，响在耳际：‘至于出手金银邓九五，西北十酋确实有流传某些传说，然在此人名声出道江湖之前，北域第一富商楚王孙之名已存在，无确实证据之前，吾不便有所动作。倒是楚王孙之女楚华容，最近被卷入皇朝谣言风波，或许能可利用。’
皇朝谣言，现任太子乃非先王血脉，北辰元凰此时正逢继位前夕游历途中并不知此类谣传，却让固守朝堂的玉阶飞隐隐担忧，而让他更为忧心的还是不久方从边疆回归之三王爷天锡王北辰胤之反应。
只因谣言之中，隐隐指向天锡王之身影，十八年前太后与三王妃同天生子，婴儿一死一生，其中奥妙，不言而喻。玉阶飞虽有心追查，北辰胤之突然回归却绊住他的行动，在此太子即将继位之微妙时刻，作为镇守朝堂之太傅之职，实在不宜妄动。
‘楚华容……太子伴读……嗯，不算皇亲国戚，还有一个渡江修……’师乱沉思，一边听玉阶飞详细解说，一边随意翻看桌面上摊开的凌乱纸张。自从师乱去往仙灵地界之后，通过太瘦生与钜锋里密探所接洽的关系便转至玉阶飞之名下，因此他之消息来源，丝毫不差朝中其余势力。
‘渡江修乃先皇故交皇城外围十里香蝶馆馆主渡香蝶之义子，也是当初先皇仍在世，所指名之伴读人选。’玉阶飞眉梢微扬，手持绒扇。
‘我明白了。’师乱点点头，眨眨眼拾起其中一张纸：‘渡香蝶除去了这名义子，是否还有其他儿子？’她之记忆隐约有些提示。
‘确实有一子，此事甚是隐秘，吾之消息中也未能查出其子下落。’
玉阶飞抬眸看了一眼师乱，语气沉静道：‘你若游历北域，不妨稍一注意此子消息。’
‘我知道了。’师乱耸耸肩，放下纸片站起身：‘好久未回，有些事，始终是该亲眼去见一见啊……’比如当年的那些人，当初那些事，时光转换，又还剩下多少痕迹。
七天时间并不长。
师乱走一趟西北十酋，亲耳聆听当地老人讲述当年邓王爷血洗此地之往事，途中还有遇见一位手持佛珠的温婉夫人，正给当地贫困之族民分发米粮。
站在荒无人烟的惨案发生地，据说有具具金银尸骸曾埋藏在此，师乱记起自己儿时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背着月无波偷偷来这里，挖一具金尸银体去卖钱……望着地上风吹起伏不定的荒草，师乱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要不要实现下当年心愿，挖挖看？
时间还有多，师乱顺路又走了一趟极北雪原中的祇牙国，当年趁夜逃亡出北隅，正是受到祇牙珠遗公主之帮助才得以来到中原，然而十几年后的今天，却惊闻珠遗公主之死讯，就连尸体也在入葬途中被人抢走，至今不知下落。师乱在祇牙国王宫外驻足沉默，想起那几日小舟相处，不禁开始担忧起对珠遗一往情深之燕归人之现况，心中隐隐有个感觉，或许带走珠遗公主尸体之人，正是燕归人。
回转北隅，路过北极天宗之故地，想起当年站在由赫颜姑苏之头颅所变的大石上，月无波曾对初入江湖的她仔细讲述北域武林局势，师乱抬头看渺远之天空，过去岁月，确实已远去。就连当初夜宿闻笛声的梅花林，也在边疆战火越来越盛下化为焦土。
记忆中寂静笛音似还在耳畔，而梅香已无踪。
热闹集市，弹唱声歇。
黑发少年流浪艺人小凤仙放下怀中吉他，起身不屈不卑，洒然接过四周叫好之行人递出的铜钱，一抬眼正对上人群之外似乎好奇驻足，师乱沉静面容下略带审视的眼神。
流浪艺人小凤仙，先皇与香蝶馆主渡香蝶之私生子，玉阶飞虽有多番猜测却因无证据而无法确定，只能说此事朝堂之中并非无人知晓，当年安排渡江修成为北辰元凰之伴读的将军铁常奂，必然正是知情人之一。
‘元凰的兄弟啊……虽然暂时还不知谁大谁小。’
师乱想了想，回忆起当初萧然蓝阁竹林中那粉嫩嫩一本正经的五岁孩童，隐约能够看出眼前黑发少年之轮廓与幼年时的北辰元凰有些相像，她不由缓了神色，露出招牌温和笑容。
不明所以的黑发少年小凤仙抱着吉他，抬头愣了愣神，就见朝自己露出笑容的师乱却是转身顺着人群就走，转眼已是不见了人影。
相逢何必相识，江湖路一场，也许不久后就会再次相遇。
师乱心中这样默默想到，自从将多出的一魂二魄引出自己神魂之后，虽然再也未曾头疼，但所融合的记忆却是逐渐模糊不清，时至今日只记得其中某些人物的出场和结束，比如……身后那只小凤仙未来之第一次正式亮相，就是在北隅皇城大殿之上（大误）。
身后人群再次爆发欢呼，却是悦耳欢快的琴音再起，吉他不似现代手法，歌声悠然更多几分古韵。潇洒的少年，欢快的少年，自由自在行走于世间，也许江湖，正是每个少年的梦。
市集之中，师乱揣了一袋包子怅然望天，自己似乎已不属少年了哎~~~
“你回来了。”
萧然蓝阁外，青竹林立风中，不时有竹叶悠然飘落。风穿林而过，带来奇异声响，玉阶飞挽起衣袖亲下竹林，仔细凿穿沿阵法铺设的最后一个竹孔，起身抹去满袖竹屑。
风中若头若无的箫笛之音更添几分飘渺，伴随清幽绿竹，让人如身在仙境。
师乱已不再是当年只知练剑的小姑娘，仙灵地界十年修行，纵然仙术水平一般般，也多少接触过阵法之内容，再忆起当初玉阶飞罚她抄写的那几本书之内容，更添几分明悟。
“阵法？又是指引……太傅好巧妙的心思。”师乱踏入竹林，挥挥满身灰尘，一脸认真地看向玉阶飞赞叹。
林中风过青竹，箫笛之音可用作惑敌，若阵法不曾开启，又能作为指引入林者前往萧然蓝阁之路标。无论玉阶飞武道一途修为如何，其在阵法术数之道上的造诣，就师乱如今之眼光看来已是世间少有。
“途中收获如何？”玉阶飞不动神色，起身化出碧玉绒扇，风姿依然温雅。
“见到一个人，了解一件事，收到一个消息。”
师乱耸耸肩，随意找了一处突起的竹根坐下。玉阶飞沉吟片刻，沉静抬眸看向她的双眼：“人必是渡香蝶之子小凤仙，消息则是元凰历练途中有遇袭击，而事……”
“我去了一趟西北十酋，听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大意便是很久很久前部族有一位很美丽的姑娘被酋长所霸占，她的恋人远走他乡得了一身财富归来却被酋长打到吐血，然后拜师学艺再次回来带走了爱人报仇雪恨地灭掉整个部族。”师乱语气很随意，仿佛所讲述的当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很似街坊话本传奇的二流剧情，只不过这个故事的主角也叫邓九五。”
“嗯？”玉阶飞眉头一轩，探究地看向师乱的脸。
“离家，经商，归来，散尽家财只为学艺报仇而再次离家——邓九五，楚王孙，出手金银邓九五，其中之秘密，真是巧合又规律。”师乱抬头直视玉阶飞，缓缓道：“太傅当年，也是听说了吾阿娘的经历的。”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1、圣影之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