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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零四.虚妄之景】 ...

  •   鼬一个人怀揣着矢吹老人给友人的信件,走出村子,回头,朝矢吹老人和结衣挥手。他仍是一身黑衣,衣服背面的族徽一如既往地在风中张扬着。

      看着这样的鼬,她想起那一天她在森林中莫名其妙地睡去,然后醒来,接着他告诉她,他要离开木叶去修行一周。但是当她问到指导他修行的老师是谁时,他却只是模糊地回答是自己家族的一名上忍,并没有说出名字来。

      结衣一边若有所思地盯着鼬的衣服,一边向鼬摆摆手。

      最后村子的大门在矢吹和结衣面前缓缓关上,不留一丝可供以窥视外边的缝隙。

      “为什么指导鼬君的上忍不和他一起……?”

      “他们约好了在村子外的一处村庄会合。”矢吹如是说。

      那为什么当初来通知鼬的,不是那名上忍,而是矢吹爷爷?这句话,结衣没有问出口。

      而且,那时矢吹爷爷明明说的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而不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之类的话啊……太多的疑点让结衣确定,这一次鼬的出行,并不只是修行那样简单。

      然后矢吹老人在结衣的陪同下回到家。安顿好老人后,结衣同老人告别回家。

      听着结衣离去的脚步声,老人睁着盲眼,终是微微一笑。

      结衣走在回家的路上。鼬出发的时间非常早,刚刚破晓,他便动身了。结衣和矢吹老人因为要送别鼬,所以也起得很早,以至于在将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天际还堆着些许灰黑的残色。淡淡的日光漆在渐黄的树叶上,镶上一圈柔和的光晕,光的颜色与叶的颜色融为一体。

      她边走边想着结印的顺序,想要以这种方式忘却前几日,自己在森林中睡去后所梦到的景况。那是一个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却又真实得不可思议的梦境——

      那个时候,梦境中的她走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

      地面铺着一块块圆形的石板。可能是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踩在上面会觉得湿滑,不容易保持平衡。有几次走着走着,结衣就差点摔倒。因而她更加留意脚下的路况,一步,一步,再一步。就这样走了许久。直到意识到自己并不知晓前方的路通向何处时,她才停下脚步。望向延伸至不知名的地方的道路,结衣心中一片茫然。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最重要的——这条路通向何方?

      她就这样站定。静默在空气中收缩又膨胀,膨胀又收缩。不知过了多久,她仍然站在原地。终于,她迈开步子,如以前的那样,小心翼翼地沿着道路走下去。

      雾气渐渐氤氲起来,飘浮在道路上,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轻轻吻着心爱少年的脸颊一样。拨开虚渺的雾,结衣看见,路的两旁竖立着漆白色的墙垣。她的视线落在墙上时,心蓦地一颤。

      一钩红色的新月,一柄白色的纸扇。

      那是宇智波家族的族徽。

      她曾经无数次看见,木叶警卫部宇智波一族的忍者,身着印有这个徽标的黑衣,傲然地穿行于木叶村的街道。她曾经无数次看见,跟她同班却早早就从忍者学校毕业的男孩子,手持苦无,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衣裳背后的宇智波家族族徽随衣而动。

      那个男孩子,总会在漏光的树下,逆风而立。而留给她的,从来都是背影,就像她从来也只能见到宇智波一族的人们的背影一样。

      现在,她又见到了一个背影。

      挪回视线的结衣向前方的道路看去。那个身影的轮廓模糊在未完全散去的雾中,时隐时现。她不自觉地向那个身影走去。刚刚迈开第一步的左脚踏上石板路,然而预期中鞋底与石板的清脆碰撞声却演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那是一种与水花四处溅起的声音有几分相似的声音。

      有什么柔软无形的东西跳上了结衣光洁的小腿。一霎那,结衣撤回已经伸出的左脚。

      她低头。

      暗红色的液体不知什么时候漫上了石板路,薄薄的一层,高度刚好与鞋的厚底平齐。有几处的液体澄清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底部的石板,但不过一瞬间,就已被四周扩散开来的暗红色吞噬。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特别的味道。起先是淡淡的,淡到结衣几乎察觉不出来。后来,这味道越来越浓,似乎正朝着笼罩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的趋势发展。

      气味是最难以记忆的,但是一旦记住了,就永远无法忘记。所以她知道,这气味意味着什么。

      甜腻的腥味。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种东西的味道如此腥臊。

      血。

      带着水汽的彻骨凉意攀爬上肌肤,渗透进躯体,传输到大脑,连接起双眼,然后,视界被漫天水雾覆盖。结衣惊惧的眼睛溢满泪水。

      背对着结衣的那个背影仿佛是听到了结衣的脚步声一般缓缓地转过身来。凌厉得如飞驰箭镞的目光击中结衣,她的心头又是狠狠地一颤。

      那个人向她的方向迈出一步。然而,缭绕的雾气仍然掩藏了那人真正的面容。结衣只能看见那人全身上下最显眼的一处。

      然后,毫无预警地,积聚的泪水漫过眼眶,沿着结衣因恐惧而稍显苍白的脸颊缓流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消散,结衣前方的道路上,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梦境的末尾,她听见有人用彷徨的语调吟诵出这些语句:

      「你的眼睛所看到的就是真实吗?」

      「你的耳朵所听到的就是真实吗?」

      「你的鼻子所嗅到的就是真实吗?」

      「你的双手所碰到的就是真实吗?」

      「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正当结衣按按太阳穴,想要挥去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的时候,突兀出现的声音惊扰了她。

      「你所梦到的就不是真实吗?」

      低沉却空灵的女声以平缓的语调在结衣的大脑皮层上敲出一句话,就像几日前的梦境中,结衣最后听到的言语一样。她闭上眼,再次抬手揉揉太阳穴,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你所梦到的就不是真实吗?」同样的一句话,在结衣的耳边再一次响起。

      同一句话重复两遍,她想她能够确定这不是幻听了。

      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一个女人,站在她的身侧。

      女人的容貌很精致,但是眉目间却带着一种微微的冷意与傲气。纯黑色的长发盘成复杂的发髻,绾在脑后,用不知名的细柱状物固定着,那上面还刻着华丽的花纹。直到许久之后,结衣才知道,女人发间穿插的这些细柱状物,名为簪。女人罩着银色的纱丽,里面穿着曳地的无袖长裙,白色的裙身,边缘镶着淡紫色的边。黑色的纹路绕着圈,分成无数的分支,有棱有角,攀附在女人左半边脸颊和手臂上。

      「七帆真理衣的好女儿啊。」

      结衣看着女人,发现女人没有开口却已然有声音穿透一切进入她的脑海。难道是感知能力?等到结衣彻底消化了女人话中的意思时,她睁大双眼。七帆真理衣?这是母亲的名字啊。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接着,她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在注意女人的同时也在猜测着女人的目的和估量着女人的实力。

      「对。我有感知的能力。」

      女人还是站在结衣的身侧,只是偏头望向结衣的双眼。女人的眼眸深邃得像是无尽的黑夜,只有瞳仁中的两抹弱光,像是两盏微茫的灯。

      女人摒弃感知能力的先进交流方式,转而一字一句地对结衣说:“我是离珠。”

      声声清越,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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