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怜桃花想一枝》妖女同车

31、天子姬佗

　　陈婳十二岁这年，是公元前687年，已经到了周庄王九年，周庄王姓姬，名佗，是春秋时期东周第三代君主，在位15年，公元前682年卒。
　　西周从公元前1046年到公元前771年,东周自公元前770年到公元前256年。周朝共传30代37天子，延续约800年时间。
　　公元前771年，犬戎杀幽王，灭西周。翌年，幽王太子宣臼由镐京迁都于洛邑（今河南洛阳），史称东迁后之周王朝为东周。周赧王59年，东周为秦所□□传二十五王，历时五百一十五年。
　　在周庄王姬佗之前，东周有两代天子，周平王姬宜臼和周桓王姬林。
　　周平王姬宜臼是西周幽王的太子，周幽王被犬戎杀死后，受到申、许、鲁等诸侯拥戴，在申国即位，为躲避犬戎的追捕进犯，周平王将都城从镐京东迁至洛邑。纵然东周开始，周朝天下进入新的发展时期，可是周王室日渐式微的局面，仍然无法避免。周平王在晋、郑、虢等诸侯的支持下，勉强支持残局。周天子失去其天下共主的地位，诸侯各国之间征战杀伐，有的衰落，有的日益壮大，越来越不把周王室看在眼里。
　　周平王从公元前770年，到719年去世，在位50年，去世时，太子姬狐由郑国至洛邑奔丧，悲伤过度，一天天子都没当上，不幸去世，周平王的孙子林即位，就是周桓王。
　　周桓王姬林是东周第二代国王，周桓王即位之初，虽然周王室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拥有大片的土地，拥附的诸侯也不在少数，仍然维持着兴盛昌隆的局面。
　　但有两件事情打击了周天子的元气。一重打击来自郑国，一重打击来自楚国。
　　当时，与周相邻的郑国在郑庄公的统治下日趋强大，常与周发生边界冲突，周桓王为显天子权威，多次率兵伐郑，结果均遭失败。
　　公元前711年，周桓王为扭转战局，率领大军亲征。不想，周军打败，死伤惨重，
　　自这两件事后，周天子一蹶不振，不仅颜面不在，而且威信一落千丈。桓王也被箭射中，伤势严重，险些被俘。周天子威信扫地。
　　自此，诸侯国之间风起云涌，斗争你死我活，对于诸侯国纷争，周天子只能干看着，毫无办法。
　　周桓王从公元前719年到公元前696年在位，在位二十三年。
　　随着诸侯国势力日益强大，很多诸侯国国君希望周天子提高他们的名号，对此，周天子断然拒绝。这些诸侯国国君中，就包括楚国国君熊通。在被周天子拒绝后，熊通勃然大怒，“王不加我，我自尊耳”，当即自立为“楚武王”，开诸侯僭号称王之先河。
　　伐郑大败是周天子国力、武力上的失败，被诸侯僭越则是周天子对诸侯失去控制力的信号。
　　自周桓王后，周天子的威信愈加低落，各大诸侯国之间争霸的序幕已经拉开。
　　周庄王姬佗是周桓王的儿子，周桓王死后嗣位，公元前696到公元前681在位，共在位15年，公元前682年去世。
　　周庄王心怀天下，雄才大略，统治期间，终日殚精竭虑，希望恢复周王室的土地和威信。不过此时他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诸侯国之间的争斗更加激烈，东方的齐国、北方的晋国、南方的楚国逐渐强大，渐成争霸之势。
　　在春秋战国时期，诸侯纷争，为了巩固各自的政治势力，联姻必不可少。不仅在诸侯之间，周天子也有联姻诸侯的需求。周王室虽然日渐衰败，但其血统的高贵勿庸置疑。诸侯与周年子结亲，既出于政治考虑，也能光耀门楣。因此当齐襄公姜诸儿向周庄王之妹周王姬求婚的时候，周庄王毫不犹豫答应了这桩亲事。周庄王希望通过联姻齐国这样强大的诸侯来争取政治优势，而齐国，与周天子结亲无疑是莫大的荣耀。
　　洛邑，周天子的宫殿。按照地位尊卑，周天子宫殿比所有诸侯的宫殿都要高大、宏伟，巨大的汉白玉墙壁随处可见，飞檐翘角直插云霄。在宫殿的形制上，倒是没有诸侯僭越，也许是他们无心在这形式上僭越而已。
　　怀远殿，是周庄王日常处理朝政的地方，周庄王与妹妹周王姬①相对而坐。怀远殿非常宏大，偌大的屋子里显得很空旷。周王姬面对着窗子，日光从窗格筛进来，一小块一小块地洒在她脸上，只看得她脸上阴晴不定。借着光线仔细分辨，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没有人开口，沉寂，令人尴尬的沉寂，耳边隐约传来窗外朔风刮过的声音。
　　终于，周庄王打破了沉默：“妹妹已有三年没有回来省亲，这几年，过的可好”？
　　周王姬叹了口气：“兄长真的关心我？我即便没有跟兄长说过我的处境，只怕是随着姜诸儿和齐姜的私情被天下耻笑，兄长应该能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周庄王依然记得周王姬年幼的时候，容貌秀美，能歌善舞，知书达理，有着天底下女子最高贵的身份，终日无忧无虑。而如今，她像换了一个人，公主的贵族之气、傲气都已经荡然无存。
　　周庄王开口了，语气中带着痛楚和懊恼：“妹妹的处境，兄长自然能够理解”。
　　周王姬似嘲弄地说道：“理解？兄长自然是没有体会过长夜孤寂、冷雨敲窗的滋味”，自怜地笑笑，一丝苦涩从嘴角溢出来，蔓延到脸上，眼睛眉梢都透出一股彻骨的忧伤：“姜诸儿是在即位第三年向我求婚的，这个时候文姜嫁到鲁国已经十三年了。他们兄妹的私情，王姬没有听说过，兄长应该听说过吧。为何还要把王姬嫁过去”？
　　入冬后树木都失去了生气，窗外阴霾灰暗的天、了无生气的枝叶，有风吹过，枝条便在风中如狂魔般乱舞。望着窗外的一起，周王姬一味无声地冷笑。
　　看着萎顿无助的妹妹周王姬，周庄王心中愧疚之意加重了几分：“当时听闻，兄长只做是笑谈，只是一笑了之，谁知道后来，这对兄妹不知悔改，反而更甚，简直是惊世骇俗。真不成想，无意之中害了妹妹”。
　　周王姬垂下眼睫沉思，话语有气无力：“他们两个的事情，谁人不知。本来姜诸儿与齐姜已经一十五年未见，正是我与姜诸儿大婚，由齐姜的夫君鲁国国君主持，齐姜便和夫君一起到齐国，就在我的新婚之夜，两人旧情复燃。整个齐国的脸，都被他们两个丢尽了”。
　　咬了咬唇，周王姬振作了精神，因为忧伤离她而去的傲气似乎又回来了，她冷哼一声：“我的生活就如同被针扎、碳烤一般，不过我不与姜诸儿计较，兄长可知道齐国大臣连称，他有个妹妹叫连心，是姜诸儿的侧夫人，此女醋意甚浓，终日与姜诸儿撕闹。姜诸儿忌惮连称，不敢公然与连心撕破脸，只能由着她脑，日子并不好过”。
　　周庄王看了周王姬一眼，眉头蹙起来：“都是为兄不慎，齐国势力强大，当时只想与齐国联姻，提高周王室的威望，没想到置妹妹于如此境地”。
　　周王姬神情复杂，凄惨一笑：“兄长的心思王姬明白，王姬情愿为周王室作为牺牲。在我还未嫁时，兄长就经常称赞我深明大义，为了周王室的统治地位，我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昂起头，看着兄长。在父王所有的儿子中，他是最突出的一位，少年时期就有一种威严气势。这么多年，他已经不再意气风发，明显的老了。整齐束起的头发间，夹杂了几根白发，星星点点。只见他嘴唇微颤，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
　　虽然恨他将自己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心中仍有怜悯之意泛起：“这么多年的生活，我没被生活击垮，倒是兄长，没有了少年时候的进取心，也没有了登基之初的勇气，当初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哪去了”？
　　周庄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语气颓然：“自从平王东迁洛邑以来，周王室统治地位不断下降，实际拥有的土地和人口锐减，政治地位已与一个地方诸侯相差无几。本王所作的努力收效甚微啊，怕是无法扭转周王室颓势。本王无颜见列祖列宗”。
　　周王姬已经从悲伤中解脱起来，她语气坚定：“兄长可还记得子克之乱”？
　　周庄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似乎含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当然记得。我大周实行嫡长子继承制，世代保持天下大宗的地位。本王虽是父王的长子，可是父王偏爱子克，甚至想将王位传给子克。但依据宗法原则，桓王也只能立本王为太子。姬克是父王的次子。本王即位三年后，并不甘心的子克勾结周公黑肩意欲谋反，幸亏辛伯将这个阴谋告知本王，姬佗当机立断，捕杀了周公黑肩。子克见事情败露，逃奔燕国。这就是‘子克之乱’，现在想起来，记忆犹新啊，就像发生在昨日。

　　注释：①、王姬、帝姬是周王室对公主的称呼，周庄王之妹，齐襄公之妻在历史并没有留下名字，历史上的记载只是周王姬，本文以周王姬做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