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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洗衣度日 ...

  •   春芜哭的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陈婳正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
      “小姐”,春芜眼睛一眨,又哭了出来:“小姐,夫人走了,就剩我们两个,我们怎么办”?
      陈婳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双眼红肿:“现在天气热,奶娘得入土为安”。
      春芜眼泪喷涌出来,从床上坐起,抓住陈婳的胳膊,使劲摇着:“小姐,不要,我们不埋夫人好不好……不让夫人离开我们好不好”!
      春芜痛哭流涕,伤痛在她喉头噎住,让她语不成声。陈婳被她感染,心中难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下来。
      两个小姑娘抱头痛哭。
      又哭了不知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商量如何让奶娘入土为安。
      两人拆下一个门板,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奶娘的遗体抬到门板上,用两根绳子拖着门板,就这样出了家门。
      路上的人依然稀少,有不少黑色的乌鸦飞过。四周一片死气沉沉。空气里都是松子草和腐烂的尸体的气息。
      路边,有一些没有掩埋起来的身体,腐烂了,发出让人作恶的恶臭,直让人心惊肉跳。触景生情,春芜又哭了起来。
      两个十几岁的女孩,都没有多大力气。两人把拴在门板上的绳子搭在肩膀上,用力向前拉,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
      虽然同样的路已经走过一遍,但是这次走的非常慢,足足一个时辰,才走到遍长松子草的那座山上。
      有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有着大片的浓荫,两人准备将奶娘埋在这棵大树下。选好地点,才发现,没有带工具出来。家里原本有一把用来给葡萄藤松土的锄头,可是两人都没想到要带出来。
      折下树枝,用树枝刨坑,可是发现树枝不好用。索性直接用手,好在清除了表面的石头之后,底下的泥土比较松软,挖起坑来不是很费力。
      春芜一边挖,一边嘤嘤地哭:“夫人就这样走了,丢下我们两个,以后我们两个怎么办啊”!
      陈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两人的手指头破了,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一阵阵锥心的痛。鲜血和着泥巴,裹在手指上头,就这样,两个人不顾疼痛,仍然继续挖着,陈婳已经停止哭泣,以后的日子漫长,一定要坚强起来。
      终于让奶娘入土为安,春芜伏在奶娘坟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连拉带拽,把春芜弄回了家。回到家之后,春芜就病倒了,非常虚弱地躺在床上。当知道春芜只是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不是得了传染病的时候,陈婳大大松了一口气。
      以前,陈婳要做的事情很少,现在她要洗衣服、烧饭,还要照顾春芜。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学,洗衣服、烧饭这种小事对陈婳来说都很困难。每次烧饭生火,她都要用很长时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这天还是生不着火,倒是弄出了一阵黑烟,呛得陈婳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正在这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荀璨。
      两人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他看上去又瘦了些,本来英气勃勃的脸上有几分憔悴之色。
      “我爹和我娘都病了,一直没有时间来看你”。荀璨心中担忧父母的病情,但也抽出时间来看看陈婳。
      “你的父母都病了”?陈婳喃喃道,伤心不已。父母双双生病,他心中的伤痛应该更胜于她吧。
      他殷殷探寻着陈婳的眼睛:“你们都还好吗”?陈婳刚被烟火熏过,脸上,衣服上都有很多黑色的色块。要是在以前,看到她这个样子,早就该取笑她了,可是现在,只有满心的心痛。本来见到她还有一丝喜悦,但是现在真的高兴不出来:“你怎么自己在烧饭,出什么事了”,一缕不祥之感从心底升起。
      “奶娘生病去世了”。陈婳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开始抹眼泪。奶娘毕竟是她在古代最亲近的人。
      荀璨想拉陈婳的手,手刚抬起来,还没触到她,她便躲开。往后退了两步:“不要靠近,免得互相感染”。
      她在门里面,他在门外,并不想叫他进来,两人隔着五、六步的距离。
      陈婳泪眼朦胧中,看着荀璨天青色的袍子显得宽大,他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他想笑一笑安慰她,努力半天,可是仍然笑不出来。
      他的嘴角动了动,脸色始终透着苍白,无半分血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伤心没有用,你和春芜要好好的,不要染病”,半响,终于说出这么一句,他的眼神清澈温柔,让人看了温暖而安心。
      荀璨再也忍不住,大步奔过来,一把抓住陈婳的双臂,抚着她散乱的头发,用袖口擦干了陈婳的泪水。
      陈婳把头埋在荀璨胸口,动也不动的窝着,勉力一笑,故作轻松道:“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父母也会好起来”。她的眼中有着与十一岁年纪不相称的成熟和坚定。
      又过了两个月,这场瘟疫终于过去了。经过浩劫的村子又恢复了一点生气,可是这里已经称不上是世外桃源了。
      荀璨的母亲去世了,荀师傅的病却奇迹般的好了起来,但是身体非常虚弱,终日卧床休息。
      春芜的病很快好了起来,但是两个人的生活出了问题,奶娘在世的时候,两人从未为衣食操过心。春芜发愁地说:“夫人把钱放在哪里了,这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找不到,是不是埋在院子的什么地方了,我们是不是要找找,没有钱可怎么过活”?
      陈婳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可能压根就没有钱了吧,我们只有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了。不过这附近死了这么多人,也没什么人家愿意收我们的东西”。
      春芜惟有叹气:“可不是,现在大家生活都比较艰难”。脑中灵光一现:“对了,夫人去世前说过,你是陈国二公主,你的母后会派人来,可是并没有人来……”。
      陈婳撇了撇嘴:“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咱们眼下要生活下去,得想办法才行”。奶娘去世,陈婳不得不成熟起来,她需要考虑和春芜两个人的生活。现在春芜几乎是六神无主,完全是一个小姑娘面对生活困境的无助,很是依赖陈婳。她很茫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是陈婳告诉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陈婳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帮周围四邻洗衣服,两个人挨家挨户去收衣服,洗好晒干再给人送回去,赚一点点钱维持吃穿用度。周围的人很是惊喜,这家原本看起来很神秘的大户之家居然养了这样两个可爱的小姑娘。而她们两个又那么需要帮助,待人谦和有礼。
      邻居都很善良,很喜欢这两个姑娘,家家户户对她们敞开了家门。虽然他们并不需要别人帮忙洗衣服,但是仍然把衣服交给她们两个。有时候家里做了好吃的,还会叫她们两个过去吃饭。
      荀璨在家里照顾父亲,有时候拿了钱和粮食来看陈婳和春芜,这样陈婳和春芜还能勉强度日。陈婳也去看过荀师傅,荀师傅变得瘦骨嶙峋,但是他很乐观,觉得死里逃生已经算是上天的眷顾。
      看着这个曾经的女学生如此坚强懂事,非常高兴。他叹息陈婳的身世,看着这个公主衣食无着,需要自食其力非常感慨,缠绵于病榻之上又无能为力,只能尽力接济陈婳和春芜。
      秋去冬来,河里的水变得非常冷,两人还是得到河边洗衣服。冬天的衣服又大又厚重,浸了水变得非常沉重,两个人力气小,费尽力气才能把衣服从河水里拖起来,放到岸边的石板上,用捣衣槌一下下费力地敲打。
      河水冰冷刺骨,冬天的风也非常凛冽,吹在沾了冷水的手被风一吹,变得又红又肿。这样日复一日,手总是泡在冷水里,红肿总也好不了,像包子一样,开合都非常费劲,还长了好几个冻疮。
      这天正在洗衣,觉得背后有动静,一扭头,看到荀璨就站在身后看着两个人。两个小姑娘手中摆弄着厚重的衣服,远远的,就能看到手上红肿一片。他的眼中莹然有泪光,生生地忍着,定定站着一动不动。
      她蹲着身子,河水凛冽的冷光反射在她的身上,在宽阔的河边,身子显得那样弱小,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扭头过来,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
      这样天天洗衣服,她居然还能笑得这样灿烂!
      他奔跑过来,抓起陈婳的冰冷的双手,也不顾上面有水,急急放到自己怀里,暖着。可能觉得温度还不够,慌忙地解开外衣,让陈婳的手只隔着一层衣服,贴在他的肚子上。一层层暖意从他的身体上传过来,陈婳手上的凉意传递到荀璨的身上。
      他的衣服没有穿好,冷风稍稍一吹,就打了几个寒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洗衣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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