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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变 ...

  •   第二章惊变

      一路上,我和石头一直用眼神在默默的交流,但一直到师父他老人家的大门口也没交流出个结果来。

      尚在纠结之中,白衣的那位已经下了马车,淡淡道:“多谢二位了,既然已经到了,那么,你们请自便吧。”但我和石头心中显然都在为师傅担忧,以至于根本无法挪动脚步。但他却并未理会我们,作势便要进门去。我心中大惊,想着师傅他好歹也教了我十年,且又是如此和蔼可爱的一个老头,假使这些武功高强的真是来者不善的话那我可真是欺师灭祖了。然后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已是张开双臂横在门口拦住了他们。

      他们显然被这一变故惊住了,一时都有些愣怔。而石头在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几步冲上来将我护在身后,我赞许的瞧了他一眼,觉得没白交这个朋友。

      白衣的公子定定的瞧着我们:“二位…这是何意?”

      “我、我……”

      我和石头“我”了半天也没憋出句话来,气氛已经有些剑拔弩张,两人都急得不知所措,却忽然听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正与师傅他平时同我们讲书时毫无二致:“彦如,你来了。”

      事实证明终归是我自己杞人忧天想的太多了。

      眼下师傅正和那位白衣公子在前厅饮茶,两人相谈甚欢,和谐的不能再和谐。此刻回想我和石头之前将他想成是来寻仇的恶人,面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心思也有些恍惚,那边说了些什么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阿黍、阿黍…”听得石头叫我,我猛的转过头,有些茫然的望着他。石头颇是无奈地道:“师傅叫你呢,怎么又走神了。”再回头看师傅,师傅也是一脸好笑的表情,道:“为师和彦如进去谈些事情,你和原儿先在外间休息罢。”随后便只剩得我和石头两个了。

      石头凑过来:“哎,方才师傅和周慕说话你听清了没?”

      我茫然:“谁是周慕啊?”

      “还有谁,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啊。”

      “哦,他叫周慕啊。然后呢?’

      石头无语的将我望着,企图在我脸上找出一丝羞愧的表情,但是失败了。然后只得无奈的开口:“你果然什么也没听进去。周慕,字彦如,靖王的长子呀,师傅隐退前教过他,如今他是来请师傅出山了。”

      我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惊讶的表情。靖王,不正是当今周国国主的七弟么,这个人果然是有来头的,师傅以前竟教过他,看来师傅也果然是个高人。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猛的扯住石头问道:“你说他是来请师傅出山的?那师傅答应了么?”

      石头被我扯得有些龇牙咧嘴:“不知道啊,他们不是正在里面谈么。”接着又道,“要不我们进去瞧瞧?”

      我白他一眼:“才不要,被发现了会被罚抄经书一千遍的。”

      石头摸摸鼻子只得做罢。

      两人正百无聊赖,后头却传来一些动静。回头看去,是周慕出来了。

      我想,我是应该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呢还是假装没看到他呢,但不等我想完,他已经径自走到了我们面前。我望石头一眼,他露出跟我一样茫然的表情。

      周慕却突然朝我们拱了拱手,含笑道:“先前并不知戚姑娘与庄兄弟原是曲先生的弟子,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尴尬的笑笑:“好说、好说。”然后捅了捅愣住的石头,石头反应过来,应了句“没事没事”。周慕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我正暗自松了口气,想和石头说话,却见他忽然回过头来望着我笑道:“戚姑娘,在下记得,你先前采药的背篓好像是被你扔在了门外,不知可曾寻回?”

      不说还好,这一说便猛然让我想起了阿娘交待我采药的事情。我“啊”的叫了一声,也管不了其他,便冲向了门口。听得石头在后头喊我名字,也未曾理会,只边跑边喊了句“ 记得帮我跟师傅告个辞啊”。

      在门口找到背篓的时候望了望天色,已近傍晚。回去的那么晚肯定是少不了一顿骂的,一路边走边想待会要怎么和阿娘解释,心中略有些焦急。

      忐忐忑忑地回到家中,却发现阿娘今日的表现很有些不一样。若是往常回来的这样晚,定是逃不了一顿骂的,但今日阿娘却没有多说什么。我偷偷瞄一眼阿娘,看出来气色明显不好,正待开口询问,阿娘却抢先一步:“先吃饭吧,吃完阿娘有事情和你说。”神情中的严肃让我不由的呆了呆。

      整顿饭下来阿娘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气氛很是压抑。

      饭毕我主动收拾好桌子并且刷了碗筷,而阿娘则一直坐在竹床边没有说话。擦干手上的水渍,我走到床边在阿娘身旁坐下,小心的开口:“阿娘,你不是有事情和我说么,什么事呀?”阿娘扯过我的手轻轻拍了拍,便起身拉着我往外走。

      我一时有些发懵:“天都快黑了阿娘,咱们这是去哪啊?”但阿娘却没有停下来,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先别问那么多了,阿娘一会再告诉你。”

      穿过屋后的桃林向西,有一条弯曲的小径,两旁杂草丛生,看得出来不常有人走这条路。其实离家并不是很远,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却从未走过这条路。愈往深处草木愈盛,此刻天色已渐黑,晚风轻拂,月光倾泻在地上照出的剪影摇摇晃晃。

      莫名地,我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阿娘在一处略为平坦的地势停下,我四下观望一眼,这里的杂草显见的要比别处少许多,除此之外倒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转头看向阿娘,阿娘却带着我又上前几步,然后蓦地开口:“到了,就是这儿。”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开始细细打量这里。几颗杏树看上去有些年成,枝叶纵横,树旁一处土坡,长着些矮矮的灌木。后头仿似有一个凸起的实物,隐在月光里头看不真切。我几步走过去,伸手拨开那些灌木丛。

      月色冰凉,风过树响。静静立在那些灌木丛后的,是一方墓碑。

      我拨开灌木的手久久不能收回,就那么定定的待在那,一时间心中涌过千万思绪。这是谁的墓碑?为什么会在这?阿娘带我来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这墓中之人和我们有着怎样的关系?良久我才收回手,喊出声:“阿娘。”而阿娘站在我身侧,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跟我说了一番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十七年前的一个早晨,清风山的山脚下,戚十娘正要上山采药,听到草丛中一阵细微的哭声,隐约像是婴儿的哭泣声。那个时候她也没有想太多,只道是有人家的小孩子被遗弃在那儿。她走过去,放下背篓,拨开了草丛。但看到的景象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草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满身尘土蓬头垢面,而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哭泣的婴儿。阿娘颤抖着伸手去触了触男子的鼻息,还好,他还活着。看男子身上的官服,应该并不是周国人,倒像是薛国人。而几日前姜国攻下薛国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世人皆知。救下他也许会有麻烦,这一点她心中很明白,但是那个婴儿望着她哭泣,那样一双纯净的眼睛那样的望着她,她的心在一瞬间变得柔软。不由自主地,她伸手将那个婴孩抱起,放在怀中轻轻安慰,就好像那是她自己的孩子一般。

      戚十娘将孩子放进背篓背在身后,然后扶起血泊中的男子,一路艰难的回到了家中。她为男子检查了身上的伤,还喂了许多草药给他治病,但却并无多大作用,男子一直都处在昏迷的状态,不曾清醒过来。

      也许终究还是伤的太重了,救下他的第二日晚上,便因伤重不治而亡了。戚十娘无法,只得将他偷偷的安葬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但她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所以那个墓碑上,空空荡荡无一字,常年立在那里成了一块无名的青冢。

      而那个女婴却活下来了,戚十娘一直将她抚养长大,直到今日。她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戚阿黍。

      阿娘说,那个女婴,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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