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华美的袍》乔木夭夭

2、再见

　　那场生日宴最终以陆小安、杨司长时间离席，林白和众兄弟大醉告终。为此，陆小安庆幸很久，而林白郁闷很久。
　　从那之后，林白依旧频繁地来D大，殷勤地讨好陆小安的室友。而陆小安也一反常态，频频出入L大，时不时就邀林白的室友聚聚。她对他们寝室的聚会甚至比林白还上心。只是，那个叫杨司的男子，一次都没出现过。旁人一次一次替他说着缺席的理由，到后来，索性就不再提了，仿佛没有这个人。
　　在陆小安室友的一片羡慕声中，陆小安的心却越来越沉得厉害。
　　在大一结束的那个夏天，林白提出要请陆小安和她的室友们看海。海，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
　　到了海边，陆小安才知道，林白的两个室友也来了，是的，两个。
　　晚上的篝火烧烤，一大帮子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聊天，大声唱歌，陆小安仍像局外人一样淡淡地吃着、看着。吃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离开时，就看到了他。
　　半年不见的杨司，似乎略微胖了些，不像先前的瘦弱，依旧挂着似有还无的微笑，一双浩渺如烟的双眸却深邃了许多。而深邃处的故事，陆小安想，我未必猜得出。
　　陆小安下意识地笑了，眼神中的欣喜似乎可以溢出来。
　　老大来啦！来来，嫂子坐。林白的另一室友也看到了杨司，大声招呼。
　　一声嫂子，陆小安眼中的欣喜瞬间溢满了脸颊，破碎得再也无法拼凑。泪眼朦胧中，陆小安看到，原来杨司的臂弯里还有另一个女子。那女子画得一脸精致的妆容，一头卷发随意地散落在赤裸的双肩上，穿一条白底红玫瑰真丝吊带短裙，脚上是一双足有10厘米的水晶透明高跟凉鞋。
　　她和陆小安不是一类人。陆小安总是素面朝天，总是把头发剪到不需要打理，总是穿T恤、牛仔和运动鞋。她像妖冶的玫瑰，陆小安像恬静的茉莉；她像一杯烈酒，陆小安像一盏温茶。可现在，杨司拥着她。
　　陆小安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笑着、哭着祝福了他们多少次。她最后的意识，是被一个人扶到另一个人的背上，扶她的人似有几分心疼藏在双眸的深邃处。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泪直直落了下来，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替自己委屈。
　　当陆小安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大姐见她醒来，先是眉头一松，笑了，给她端来热牛奶和面包。陆小安没事人一样地咬了一口面包，说，不是全麦的，不吃。然后将牛奶喝完。
　　这期间，大姐的眉头都是蹙着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她吃完，才试探地问，丫头，你还好吗？
　　陆小安一怔，眼泪又簌簌地落。酒精真是好东西，能安眠还能抑制心疼。直到酒精散去，她才感觉到心像是被掏空一样，窒息般的疼。她问，杨司住哪个房间？
　　他……他们昨晚就走了。大姐长者般揉了揉小安的头，又说，丫头，你昨晚一夜都在说话，说……
　　去海边走走吧。陆小安打断了她的话。
　　陆小安知道自己会说什么，无非就是跟杨司有关。可是，她跟杨司有关的事儿，到底又有多少呢？
　　后来，陆小安跟林白好了。但陆小安不再去L大。
　　林白就每天下课后挤公交到D大，陪她吃饭，陪她自习，和她在学校的林荫路上散步，送她到宿舍楼下，然后飞奔出去，搭末班车回L大。周末时候，林白一早就买了她爱吃的永和豆浆到她宿舍楼下，打电话催她起床，催她下楼；吃过早餐，林白或陪她逛街或陪她泡图书馆。
　　陆小安就这样接受着林白对她的好，仿佛没心没肺一般。偶尔，她对林白也很好。只要林白说出喜欢什么，只要买得到，陆小安一律买来。只是，陆小安变得越来越安静，安静得像结了冰的水。
　　后来，陆小安迷上了写散文。她的散文温和中藏着犀利，总能一眼望到底，一语噎得人喘不过气来。
　　后来，到了大四，周围的所有人都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狗一样忙碌起来，忙毕业论文，忙考研，忙找工作，忙黄昏恋，忙毕业就分手。陆小安继续着往日的安静，在安静中做了两件，毕业论文和分手。
　　陆小安和林白的分手，进行得很顺利。一起吃饭，陆小安说，我们分开吧。林白也只愣了愣，就点了头。继续吃饭，散步，然后，林白把陆小安送到宿舍楼下。
　　在陆小安转身上楼的时候，林白在背后说，丫头，如果这三年陪你的是另一个人，你是不是会好点？
　　陆小安背对着林白，反问，难道这三年我过得不好吗？而后，她略略转身，说，谢谢你，林白，以后你才要过得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