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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突变 ...

  •   告别了月释和秦铭,我们一行四人动身前往白水。
      景祺那唤作“速水”的超速度遁术已经给了白渊,没法一日万里的去往白国,我们只能用马匹作为交通工具。我和黛黛骑一匹马,景祺和阿沐骑另一匹。不是我不想让黛黛和阿沐共骑,而实在是因为——我和景祺,都不怎么会骑马。
      为了行走方便,景祺那长得出奇的头发被我高高扎起,成为名副其实的“马尾”。
      头发扎起的景祺显得更加的清丽俊朗,一路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看来,我以太过招摇为理由拒绝乘坐月释准备的那辆蓝色童话马车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因为只要有景祺在身边,我们还是脱离不了“招摇”两字。
      想起月释,我的手不由得抚上胸前那块玉佩——玉叶笛。
      三天前,我进宫告诉月释要走的消息。月释听了我的想法,破天荒的没有反对,反而挑挑眉说:“不要变得太彪悍啊,女人,不然我欺负起来就不好玩了。”
      我对他扬扬拳头:“现在才知道我彪悍啊,已经晚了!我回来一定要一笔一笔的跟你算老帐!”
      月释闻言笑开:“不要让我等太久啊,女人。”
      今天走的时候,他没来送,却让人给我送来这块玉佩,说是可以抗毒防毒。
      防毒么?我笑笑,我这笨溪还是让他担心了呢……
      回想间,听得黛黛在耳边说:“既然已决定取舍,就不要再执念不放。”
      我心里一凛,有些心虚地向景祺看去。
      景祺也正在看我,眼眸还是那样纯净。
      见我看他,景祺绽开笑容:“希,累了吗?”
      “哪有那么快累的!”我叫嚷道。回过头来,却又用眼角瞟他,“倒是你,气色好像差了很多。真的没有关系?”
      “真的。”景祺还是看着我笑。
      阳光洒在他的眉间鬓角,映着他柔和的笑容,无限生动。
      我看得呆了。
      “咳咳,隔这么远,你们俩个还要这么眉来眼去,到底把不把我放在眼里啊?”黛黛很不给面子的出声警告。
      景祺脸上的笑容倒是一点不变,还是那样真,我却扛不牢,脸红了红反驳她道:“这是对美丽的事务本能的追求,懂不懂?不懂问你们家木头。”
      听到叫“木头”,阿沐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来,正好对上黛黛看他的视线。两人一阵不自然,各自回头,抖抖缰绳,让马儿奔跑起来。
      我躲在黛黛怀里偷笑一番,继而发了发疯,扯开嗓子大叫道:“江湖任我行!”
      三人被我冲锋陷阵的姿势弄得笑的笑,呆的呆,晕的晕,我却凭着这自给自足的豪气,侠风顿生。那些离愁别绪,那些担心难过,都随风去罢!

      托了玉叶笛的福,这一路行去都极其顺利。
      这小小玉佩竟是锒月商会进贡给月王的信物,带着它,不仅相当于有个庞大的商人团在背后支持,还代表了月王的权威——难怪当时秦铭要拼命护着。他那次行动,也是为了青青,为了青青能不累一点。既便被药物夺去记忆,那十年的照顾,也已深入骨髓,成为本能。
      白渊若在,一定很好奇,他的毒药居然也有失灵的时候。秦铭,居然能想起那么多过去的事情。人的意志真的是很顽强的东西,无法挫灭,不能扭曲。
      “嗒”的一声,又是谁敲我的脑袋?!我不满的瞪向罪魁祸首。
      景祺眨着他貌似无辜的眼睛,却掩饰不了眼底的笑意。
      “马换好了,可以走了。”黛黛过来叫。
      我马上一骨碌从草地上爬起来,乖乖地听她的调配,抱着马脖子爬上马去。
      景祺笑得更浓。我装作没看见。
      哎,黛黛就是我的死穴。本来就不敢惹这丫头,现在人家可是月狼组的老大,更加不能抵触。

      就这样,在钱和权的同时支持下,我们“平步青云”、“一路顺风”的来到了白水,并且只花了短短十几天功夫。
      白水给我的感觉就两个字——混乱。
      乞丐多,强盗多,痞子多,这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色鬼也多——当然,有景祺在身边,还色不到我头上。
      阿沐的武功得到了充分的历练,黛黛的月狐令甚至都亮相了若干次,而景祺这位神兽大人,却似乎对攻击性的神力很没有研究,一路下来,除了不断招来狂蜂浪蝶,基本没发挥其他作用。
      迫不得已,我们租了马车继续前进。
      “景祺,你真的不会用法术把他们赶走么?比如……卷一阵风把他们卷走?”
      景祺摇头:“操纵天气是风鸟的事情。”
      “那你让他们直接消失不见,就像速水一样,迅速的把他们送到远方去好了。”
      景祺继续颓丧地摇头。
      “那你用幻术迷惑他们,让他们看到幻境,然后用幻境来折磨他们!”我咬牙切齿。
      “幻境我会!”景祺终于眼睛亮亮地点头,可是片刻又泄气下去,“可是我想不出来折磨人的幻境。”
      我直接晕倒。
      不过也是,景祺十五岁被封印,在那个鸟都没有更别说鸟不生蛋的“仙境”里呆了十三年,没有成仙,离仙也不远了。
      想起来还是要怪白泠,若当初封印景祺是因为要遵从白王的旨意,没有办法,那九年前白王失踪,她也该去把景祺放出来了才是。还有,我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景祺心地纯良,他们好歹养了景祺那么多年,难道都不信任他的本性,凭了一个预言,就夺去他的自由?那个前白王真是蠢到家了,而效忠白王的白泠,那也是愚忠!
      景祺见我龇牙咧嘴,好笑地来敲我的额头。
      “要是没有冰鱼,我就见不到希了。所以,希不要生气,要感激。”
      我翻翻白眼,却在景祺搂我入怀后,暗自难过起来。
      景祺,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保护你。你是一块水晶,那样纯那样亮,却也那样地易碎。如果我能强大一些,就好了……
      “希,唱歌给我听好么?”景祺摩挲着我的头发,那一头乱草已经发展成长长的海藻,此刻和景祺的发纠缠在一起,竟像是一泓蓝色的清泉蜿蜒于曲折的黑色山路,亮丽又和谐。
      吉他当然是不可能带的,但是直接哼哼也颇能解除旅途的无聊。窗外细雨蒙蒙,我突然就想起了《彩云国物语》的片尾曲。
      总是自由自在的你,如今在这雨中,追逐着怎样的梦想?
      或许在何处,一边与孤独奋战,一边,强忍着泪水吧。
      曾扬言独自一人也不要紧,你亦与我同样:虽然总是曲折迂回,却依旧执迷不悔。
      幸福欢欣之时,我会想起你,五彩斑斓的季节,定能传达我的思念。
      青青,月释,景祺,我所有亲爱的朋友们,过去的日子里,你们也是那样,一边与孤独奋战,一边强忍着泪水么?
      我抬头看景祺,他的眼眸里早已湛蓝一片。
      景祺总是听得到我心里的话,他一定也知道这首歌的意思。
      景祺,不论是多么曲折迂回的路,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不怨,不悔。

      就算我们日夜赶路,等到达白都涟城,也已经又是半月过去。景祺凭着一头如假包换的蓝发,直接将马车驶进了皇宫。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三国的皇宫,那火烈要用“简朴”,锒月要用“华丽”,而白水,则要用“白泠”来形容。这白水的皇宫,正如那天下第一的美人,衣着朴素,却掩盖不了绝世的容颜,动人的气质。
      整个白水皇宫像威尼斯水城般凌于水上,没有琉璃瓦,没有彩绘墙,却有那水中无数的莲花,在这个盛夏的季节恣意开放。
      “这是红莲,这是玉莲,那边还有极品的墨莲。”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些或妖娆或清高或低沉的莲花,听着景祺继续介绍说:“现在是夏天,所以品种花样有些杂乱。等到冬天,到处都是很美的冰莲,景色就最好不过了。”
      我看着景祺高兴的样子,心里无限宽慰。
      不管能否成功找到风鸟,就是让景祺如此开心一下,这一趟也值得了。
      “溶溶,你回来了。”
      我听到这个夜莺般美妙的声音,全身的汗毛却如刺猬般倒竖起来。白渊,已经回来了?
      白渊还是那样散着一头卷发,松松垮垮的披了件杏红色的丝袍,那眯起的丹凤眼里,看不出神色。
      仇恨和恐惧顿时席卷了全身,我发现自己竟一动也不能动。
      阿沐和黛黛自然也是神情紧张。只有景祺幽幽叹了口气说:“哥,你把白水国变得好差。”
      白渊听了不怒反笑:“少了三大巫灵,日子过得那么无聊,本王只好自己打发时间了。”
      听出他话中有话,景祺讶然道:“白沐不在这里?”
      白渊拢拢头发,将目光在我身上锁定:“想知道她在哪里?”
      景祺的身影动了动,拦在我面前。
      白渊唇角上扬,轻嘲道:“溶溶真不愧为专情的神兽,被封十年,也还逃不出情字。”
      景祺没有作声,我却因着他的守护,积蓄了足够的勇气。
      “你知道景祺为什么被封印?”我挽住景祺的胳膊,上前一步,与他并肩。
      白渊大笑:“你每次都有让我惊奇的举动呢,真是有趣。”
      他笑完从怀里拿出一张陈旧的黄色绸缎,展现在我面前。
      和月释给我的那头尾两片连起来,正好是一整块。
      神兽出异女现
      两者合天下变
      林中雪自消溶
      青溪流 月羽剑
      “他被封印,是因为你。”白渊拖着那长长的红袍走到我面前。
      凤眼微开,我清晰地看到他玛瑙般的眸子。
      他的眼睛,居然让我想起赤焰!
      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白渊扔掉布卷,忽地笑得恣意沧狂:“溶溶,你可知父王为了你,设局逼我杀他?因为白泠始终没有办法将这女人从世上抹杀,他不得已封印你,却为了你的纯净,让我手染血腥,让这白水,毁于我手,再由你重建!”
      “如今你来了,我却不想给你天下了,要给,也是给月如。月如受的苦都是因为你的女人,她有权问你索要回来。”
      景祺摇头:“哥,我从来都不想要白水国,更不想要什么天下,我只想各自好好相处,过得幸福。”
      白渊嗤笑:“湖里的船永远都不会平衡,人心也永远都会有偏颇,你得尽宠爱,当然会这么说。父王处心积虑,却没有去想,这天算里的‘变’字,本就是可贬可褒,这是他的悲哀,也是你的悲哀!”
      景祺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哀伤。我的指甲嵌进肉里。
      白渊避开景祺的注视,转向我:“你知道你身边为什么那么多血了吧?他们,都是为你死的。而让他们死的人,正是你视为友人的白泠。你遇到月如,是你的缘份,却不是你的救赎——你得到救赎,只是因为神兽已被封印,你已不足为惧。”
      手心的疼痛让我麻木,我定定的看着白渊,没有想法的就开了口。
      “白渊,好好对月如,不论她是不是我的救赎,不论她还愿不愿听我解释,我都当她是今生最好的朋友,和至亲的亲人。”
      一字一句说完,我没有去拉景祺,掉头就走。因为指甲早已将手心掐得出血,拉景祺的手,会被他发现。
      连自己也奇怪自己的冷静。
      可是,我该嚎啕大哭么?哭那些死去的猫儿鸟儿,哭那些在我身边突然倒下的陌生人,还是哭为了我被车轮辗过的妈妈?!当发现所有一切都只是因为那短短四行字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是个闹剧,让人恨让人怒的闹剧。若有悲,也只悲前任白王爱子害子,也只悲白泠固执大义,也只悲白渊看得通彻却走不出来。有人恨着怨着,翻云覆雨;有人忍着等着,强颜欢笑;若都只有景祺那样简单的愿望,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余下的路,我还要走下去。已不仅仅为了别人,也为了我自己。
      恨,是这个世上最损人不利己的东西,我不要它冲进我脑里心里,可看着白渊,看着他恨,听着他句句剜人的话语,我怕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恨,就算不恨人,我也会恨天,恨命!
      所以我要逃走,拼了这一辈子的力气,也要逃走。

      景祺追上疾走的我,发现了我的微微颤抖,干脆将我抱起。
      耳里只听见他平静的声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风带着景祺的长发,扫过我的脸庞。或许是有点痒,我觉得鼻子酸酸的。
      伸手搂上景祺的脖子,我偎进他怀里。我愿意信你,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这样的愿望,仿佛也还是遥远。
      听到剑出鞘的声音,我猛然抬头,只见阿沐向白渊扑去。
      剑刃搁上白渊的肩膀,一向沉稳的阿沐居然声音颤动:“是不是你……对濯妃娘娘……”
      “你是白泠什么人?”白渊的语气骤然锋利。
      阿沐那张文静的脸已完全被激动的情绪所左右,那眼里无边的恨意和无尽的悲愤让我惊呆。
      “我从小就陪着娘娘,看着她在白天微笑,却在晚上做噩梦,看着她外表淡然,却在内心受折磨!你……我要杀了你!”
      阿沐疯狂挥剑,却一剑挥空。
      白渊已站在一米开外。
      从未见到他有这样的怒气!我心里一惊,大叫道:“阿沐,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阿沐再次冲过去时,白渊扬袖。一些细微的粉末在空气里闪烁着飘落,阿沐惨叫倒地!
      黛黛面色大变,失声叫着“木头”,扑上前去。
      景祺却一手拉住黛黛,一手拉住我,连退数步。
      “粉末有毒。”他出声警告。
      我木然被他拉着,看着呆立的黛黛,倒地的阿沐,只觉得撕心裂肺的恨。
      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从来都没能保护身边的人!
      早已经发现白渊的眸色如此像赤焰和赤焰,早该猜到白泠对他的恨不仅仅因为夺位亡国!可我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却忘记了阿沐对白泠的感情,更没有及时拦他!
      “冰鱼是你该看的么?”白渊冷冷地看了看地上的阿沐,拂袖离去。
      “希,忍着点痛。”
      景祺轻声说道,一边伸手从我头上扯下几根头发,往前挥去。
      头发似有魔力般变长,像一根鱼线,把白渊缚住。
      “给解药。”
      白渊冷哼:“好笑。我的毒,根本不存在解药。”
      我心念一紧,发线仿佛感应般收紧。
      白渊却依旧不动,甚至没有转过身来。
      他只淡淡说道:“金锯粉,入眼失明,入鼻侵肺,入喉断气。他此时应该还尚未入喉,但是再拖下去,能否救活,就由不得你我了。”
      当前还是救阿沐要紧!我心念一松,发线随之松懈。
      黛黛已召唤月狼,黑衣使者手脚利落地上前封了阿沐的穴道。黛黛看了看白渊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厉色,却终究什么命令也没有下,而是直接遣散了使者,背起阿沐:“我们去药岛”。
      关系到青青,所以,白渊不能杀。
      救治阿沐还需要力量,所以,不能为报仇浪费人力。
      黛黛的心,永远都如明镜。
      我从景祺怀里跳下来,追着黛黛的背影急奔。

      从涟城到药岛的北码头距离不远,所以,第二天凌晨,我们四人已站在药岛的土地上。
      昨天已有月狼使者通过涟城的药王铺飞鸽传书,所以我们一下船,就看到了岸边的如俊。
      半年不见,如俊清减许多,眼里竟似有抹不去的忧虑。当时腼腆的大男孩般的如俊,而今却感觉憔悴而沧桑!
      阿沐一路鼻血不止,也不知肺是否已经受到影响。大夫们顾不上和我寒暄,直接带阿沐到房里治疗。黛黛自然跟进。
      “希,我也去看看,或许派得上用场。”
      景祺给我一个笑容后,也进了屋去。
      “如俊,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如俊。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了事情,不然,如俊不会如此消瘦,绿鸢也不会不来接我。
      如俊低头,声音里是浓浓的无奈。
      “药王……乐风他……病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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