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预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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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慌地大叫：“景祺——！”
没有回应。
找遍了上下三层，还是没找到一个人。
景祺去哪儿了？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无比地空寂。
“希，你回来啦。”
这把锈涩的声音，此时对我无疑胜于天籁。
我看向门口的蓝发少年，那水晶般的眸子一如既往地空灵透彻。
心里有暖泉涌出，我笑着向他迎去。
“菜凉了，我去买了新的。”景祺提起手里的食盒，对我微笑。
“景祺，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我接过食盒，拉着他一起坐下。
“嗯。”景祺还是那样，笑得无邪。他把菜拿出来摆好，把筷子递给我。
“景祺，你难道……就不怕我不回来吗？”我垂下眼帘，并没有动筷。
“不怕。我会一直等，等到希回来。”
我心里更加惭愧。
当初景祺把我踢出结界时，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情。为了不束缚我，为了不让我难过，他宁可自己孤单地想另外的办法。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而他自己因此吃的苦受的累，却从未放在心上。
“希，我不苦也不累。和你一起，很高兴。”景祺又看穿我的想法，在成功的偷袭了我的额头后，他笑得像个孩子般满足。
我很快用筷子在他额头上反攻回一记：“知不知道秀色可餐啊？居然对一个饿得不行的人笑得这么灿烂，这不存心让人吞口水嘛。”
两人笑着吃饭。
心情就这样又一次奇异的安定下来。
只要我开开心心的，景祺也一定会开心。而对着景祺，那些负累的想法都显得多余。所以，我才能如此的坦然和宁静吧。
“黛黛他们呢？”饭饱的我终于良心发现的想起那两位白金搭档来。
“去逛夜市了。”
呃？黛黛和阿沐逛夜市？一定是阿沐为了他的濯妃娘娘心绪不宁，黛黛气不过也看不过，拖了他去当苦力，顺便散心。
脑子里浮现阿沐抱着一堆东西的样子，我忍俊不禁：“黛黛是不是说：‘木头，我要去夜市，你一起去帮我拿东西’？”
“诶？”景祺惊奇地猛点头，“希怎么知道？连语气都一样！”
“唉，我说你这匹劣马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啊？黛黛和阿沐那样好懂的人，你整天和他们住一起，居然连话都不说一句。人家老实的阿沐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景祺看着我发呆，好像在想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能通到景祺的内心，虽然没有他知我那么准，可他的想法，我总能隐约地明白。
“喂，坏马，不准对我说谎哦。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可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我故意龇着牙，还举起拳头示威一番。
“这几天，我在给青青续命。”景祺迟疑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青青？！”我跳将起来。
对哦，景祺是认得青青的。镜湖边的两个月，他可是一边看美女图一边听我唠叨，想不熟悉都难。
景祺顿了顿，我知道这是还不怎么擅长言语的他在想词句。算了，与其让景祺受累，还不如我来“审问”一番。
先是最关键的一个：“青青现在有没有事？”
“没事了。”
呵，没事就好。只要人平安，就好。
再是最让我好奇的一个：“你说给她续命，怎么续？你会医术？”
“我把我五成的命渡给她，让她活下来。”
我又一次跳起来。
景祺微微笑起来，浓浓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我是白国的九世神兽，与所爱之人结合后，就会有神力。”
神兽？神力？
所爱之人？我？
青蛙变王子，独角兽变人也就算了，这人还是个神仙？难怪觉得景祺有仙一般的气质……不对不对，五成的命，那是拷贝关系，还是剪切关系？内功过去还可以再生，这命，给出去了，也会再生么？
我第三次跳起来，抓了景祺的肩膀，上看下看，左摸右敲，唯恐少了根骨头丢了块肉。
“不要担心，希。”景祺安抚地笑笑，“我只是把我剩下的命分出一半。我能活很久的，多一半少一半不会有感觉。”
我哀怨的看着景祺。再大的事情，到了他那里都变得云淡风轻。他没有骗我么？神兽是可以长命百岁的是么？那是因为突然少了一半生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累吗？
“不要这样看我，希。”景祺笑着捂住我的眼睛，“我累是因为每渡一成的命需要九个时辰，为了快点完成，就没有睡觉。”
“干嘛这么急……”我嘴里念叨着，突然又想起什么，抓住景祺的袖子：“那青青在哪里你知道喽？”
景祺的表情黯淡下来，他歉意的对我说：“她已经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
“她没说。她只是让我转告你……”景祺的眸色逐渐变深，可见他心里正矛盾交缠。
“青青要转告我什么？她说了什么？”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是我不能逃避。
“她说……她不想见你。”景祺声若蚊蝇，听在我耳里却如平地惊雷。
青青，真的讨厌我了么？
我垂下头，咬住嘴唇。
“希……”景祺摸摸我的头，“如果你想找她，我陪你。”
我摇头。如果青青不愿见我，我找到她又有什么用。何况，种下这一切苦果的，就是我——是我不配有青青的友情！
眼泪落在胸前，在那块天蓝的布上砸出一颗颗深色的晕点。
或许，我们三人注定是这样的结局——注定要纠缠十年，也注定要各奔东西。就像三个相切的圆，在这一次生命的轮回里，就只有那一个切点。
所有身边的人都会不幸，所有我爱的人都会离我远去。幼年的魔咒仿佛又一次地在不经意中启动，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我牢牢缚住。
“希，不是你的错。”景祺敲我的脑袋，很急的眼神。
我扑进他怀里，抱得死紧死紧地，哭得像个孩子。
在景祺怀里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他的胳膊，枕着他的肩窝，睡相和在镜湖时一模一样。而景祺也如以往那样浅眠，我一醒来，他就睁了蓝水晶般的眼睛，弯唇看我。
想起镜湖边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我们一起吃一起睡，是那样亲密无间。虽然我脱衣下湖游泳时，会让景祺背过身去，可心里，其实却是没有一点防备，而只是害羞。
其实，冥冥之中，我已经将景祺，放在心里。
如果那时不是那样的眷恋着秦铭，而是留在景祺身边……那个春潮涌动的梦成为现实后，景祺就可以恢复，那他，便是陪我一路走来的人。那就不会有赤烬，不会有月释，不会有对青青的伤害，不会有想留不能留的死亡离歌。
可是，如同幼时的血腥遭遇，如同十年前的偶然相逢，如同坠崖后的逐渐成熟，这一切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可能抹去。
不论结局是喜是悲，我都要继续走下去。
“景祺，你为什么被关进结界？谁关你的？你和白水皇室有关系么？”
白泠还可能在危难中，白渊的目的又那样的诡异莫测，黛黛在努力，阿沐在焦急，我，能帮一个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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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国皇室有三大巫灵：神兽、风鸟和冰鱼。
神兽最为难得，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转世一次，也是三灵中神力最大的。景祺原名白溶，是白水创始至今的第九世神兽。神兽的神力要和所爱之人交合后才能显现，而景祺在十五岁时还未有爱人，前任白王为他指婚也遭到拒绝。恼怒的白王下令封印这一世无用的神兽，而实行封印的，是当时的第一百零七代冰鱼——白泠。
冰鱼一族世代掌握着预言和封印的能力，这个能力代代相传，传女不传男。
而风鸟司管天气变化，力量的单一化让这个力量异常的强大，所以风鸟的影响力非同一般。虽然风鸟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但是因为风鸟通常脾气刚烈，甚至有些极端，所以白水皇室对三十一世风鸟白沐的降临喜忧参半。
白国皇室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规定不能和外人通婚。如果要和外人通婚，必须先放弃皇室的身份。但是冰鱼一族的女人，一旦继承了冰鱼的力量，就连放弃身份也不被允许了。
而前任白王打破了这个规定，娶了一名茶红色头发，来历不明的女子。这名女子给白国皇室带来了第一个血统不正的皇子，就是白渊。所以白渊的蓝发里夹杂着一缕缕茶色，并且继承了他母亲的卷发。卷发和茶色成为白渊在皇室的耻辱，他从小就性格冷僻怪异，不随便与人接近。
白王突然失踪，白渊继承王位。景祺对此一无所知，可见是发生在他被封印之后。难怪所有人都怀疑白渊弑父夺位，因为一个血统不正的皇子，没有诏令，却以强大如同前白王的力量登基为王，那只有一个解释——杀害亲父，得到力量和权势。
白泠是那样忠心护国的人，难怪与白渊发生冲突。也正因为她的大义，所以才会在城墙之外，将自己许给火王，以求白国完全。
那白泠是因为她是封印景祺的人，所以才对我隐瞒景祺的事情么？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昔日的第一巫女，司的是预言和封印。她自己也说，她的天算，从来没有错过。
那个和我有关的天算，倒底是什么？
问景祺，他一无所知。
当事人总是被隐瞒真相。或许我和景祺被封印有着关系？回忆起白泠一点一滴的表情，我更加笃定这个想法。让我早早嫁人，和把景祺封印，都是为了阻止我们的结合，阻止景祺得到神力。景祺的力量里，有什么破坏性的东西么？可即使有，凭景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去破坏？
白渊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他不会用我做饵，使得景祺强行冲破结界，伤痕累累。不然他也不会和景祺交易——白渊和景祺的交易，是景祺将一种类似于遁术的力量给白渊，让他代为送信，而景祺则留下来，为白渊救活青青。
景祺不知道白渊夺位，不知道白泠远嫁这种种幕后关系，他只是想留在我身边，想救活青青，想让赤烬的骨灰按时到达白泠那里，他管不了自己的累，管不了白泠要骨灰做什么，管不了白渊有着什么目的——他脑袋里简单的想法，就是信每个人，还有，让每个人都好好的。
目前剩下的两个盲点，是月释和风鸟。白泠让阿沐提防月释，不知道是为何？还有风鸟白沐，那是个最危险却也最有战斗力的角色，却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按景祺的回忆，风鸟白沐和白泠白渊的感情都很好，而白泠虽然对白渊很冷淡，对景祺也礼让得有些疏远，但她对白沐这个妹妹却是从小呵护有加。
白沐最有可能是在白国，当前重要的，便是找她。
且不说她可以抵挡白渊，就是她那超强的力量，也不容忽视。
看来，去白水，势在必行。
找风鸟，也找白渊，若是找不到，就分头去药岛或是火烈。乐风的那么多家药王铺，找人最在行，当初最快得到秦铭消息的，不正是他；而火烈有知道一切真相的白泠，知根知底的人，必定也知方向。
夜幕降临，我躺在三楼的平台上，听着风铃叮咚脆响，心意却一点点坚定。
已经告诉过黛黛和阿沐，即日出发去白水。
阿沐已经坦白，他知道有天算这回事，却不知道内容。白泠告诉赤烬时，应该是给看了一块绢布。我们说好到了白水后，他和黛黛去火烈帮白泠，我和景祺去药岛找乐风。
而黛黛却捎给我两块黄黄的丝绸布条，说是月释曾经查到的，或许对我有帮助。
我接过那如岁月斑驳的陈旧黄绸，之间一块上写着“神兽出异女现”，而另一块上则是“青溪流 月羽剑”。
神兽，异女，青溪，月羽。
景祺，林溪，青青，月释。
都在里面了。
这块布从中间被撕裂，月释拿到的是两头，少的，正是中间那两句。可就是这头尾两块，也让事情更加明朗了。
月释是何时拿到这两块布的呢？他一定有在暗暗调查什么，只不过，没有成果或是收效甚微，才没有告诉我吧。
思绪蔓延开来，脑海里浮现出月释的背影。
不管怎样，月释总是为我好。
我微微笑着，手指抚上颈间那片银羽。
溪流虽无法改变污潭，可是，它终将汇入大海，拥有海的力量。等到那一天，我会来和你一起，寻找纯净的光明。
景祺款步走来，在我身边躺下。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对我绽开莲一般的笑容。
我侧头看他的眼睛，晶蓝的眸子在月光下如同神圣的舍利子般，光华满溢。
“景祺，我要去白水国找风鸟。”
“嗯，我陪你去，希。”
“那我还要去药岛看朋友。”
“我也陪你。”
我把头靠在景祺的肩膀窝里，抱着他的手臂蜷起身子。
不远处的古琴焕发着静静的光泽，地上，有各式各样的影子。羽毛状的，月亮状的，兰花状的，还有——景祺状的。
我静静的笑着，坠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预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