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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拙爱 ...

  •   坐在床边,看着景祺昏睡的脸庞,我的心里柔软一片。
      从来都是他看着我睡,从镜湖边开始就这样了。我都不知道,笑起来那样美的景祺,睡着的样子更美。
      大夫已经来看过,说景祺只是太累,睡上一些时间就无大碍。还真是得谢天谢地,也谢黛黛把我打醒。
      沉睡不醒或许能够解脱,可是一人解脱那不是解脱,是逃避。死者已矣,我们,还要为生者活着。
      再次把视线转向景祺。
      他似乎很好梦呢,唇边甚至都有笑意。
      这顽马做了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我被这笑意感染,心情也渐渐从转向淡然。

      阿沐进来时,我正抚摸着景祺的头发,他垂手站在我身边,轻轻唤了声“公子”。
      好久未见,他还是这样彬彬有礼。
      “你找我有事?”阿沐见我笑得古怪,略微有些不自然。
      “阿沐,你和黛黛早就是我的朋友而不再是主仆了,所以,不要再叫我公子了。”
      “公子就是公子,濯妃娘娘吩咐过……”
      “阿沐!”
      见我有些微恼,阿沐闭口不语。这个太过规矩的孩子,终究是白泠带大的,我和黛黛,能给他的影响,毕竟只是短暂。
      “赤烬……是不是已经火化?”我看着景祺问阿沐,仿佛看着那张静而无忧的脸,我的心才能镇定。
      “是的。”阿沐垂首。
      听到答案,心里还是忍不住颤抖了。火烈国人死去后,都是举行火葬仪式将遗体火化。阿烟如此,赤烬自然也如此。想不到背上的这两道伤疤,让我两次都失去了告别的机会,他的容颜,我再也看不到一眼!
      按住剧跳的心脏,我咬了咬哆嗦的嘴唇继续问道:“骨灰在哪儿?”
      “已经运往炎城。”
      我张张嘴,最终无力的垂下头,喃喃自语:“哪怕让我再抱他一次……他为什么……不等我……”
      “因为濯妃娘娘要求一片不剩地将骨灰尽快运回。”尽管是我的自言自语,阿沐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
      “濯妃娘娘?我昏迷了几天?”
      “六天。”
      才六天?白泠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这么远的路,就是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半个月啊。莫非她会占卜?
      “娘娘为什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从公子入住兰阁,我就已经带信给娘娘,说……说你在银羽身边。娘娘动用了药王铺的飞鸽传信,说是一月来都无王的消息,让我小心留意,若有不测……就让蓝发的公子将骨灰一片不剩的带回。”
      “蓝发的公子?是景祺么?”我疑惑,白泠明明不认识景祺……是了,白泠说如果是个“人”,她就认识,而那时的我,居然为景祺是不是人而犹豫了!还有,虽然昏迷着,但那景祺独有的桂花香气不会错。景祺这几天,应该每天都有来看我才对,他又怎么分身去火烈?
      “景祺就是因为去了趟火烈所以才累成这样么?他倒底用了什么办法这么快来回的?”
      有些情不自禁地抓了阿沐的袖子。总感觉这一切很奇怪,奇怪得象一个早就定好出口的迷宫。
      “不是。一个头发颜色和景公子差不多的卷发男子说他可以五天送到,要景公子和他做一笔为期五天的交易,景公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是白渊!他又在搞什么阴谋?!景祺是为了留下来照顾我,所以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答应白渊了么?
      “那现在五天已经过去了,景祺到底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不知道。不过以景公子的为人,必定不会做对他人不好的事情。”
      是啊,景祺是不会害人,可我担心的不是他害别人,而是他为了别人而害己呀。
      还有白渊……想到白泠说起白渊时怨恨的神情,我急急对着阿沐说道:“那是白王!白渊!濯妃娘娘现在恐怕已落在他手里!”
      阿沐的神情刹那惊惶。他喃喃道:“为什么,那样的发色,我却没有想到……”
      阿沐咬牙就要冲出门去,我忙拦住他。
      “阿沐!冷静!若是有事现在也来不及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阿沐挣扎一番,脱了我的阻拦而去,却在门口遇上了黛黛。
      黛黛看着他,皱眉道:“就算要走,也容朋友们为你准备一下,不然,你打算置我们于何地!”
      黛黛的冷眉冷眼最能唬人,阿沐犯愣的当口,她又缓缓叹了口气道:“木头,就算动用全部驿站的战马,也保你全速通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娘娘有事。”
      从黛黛口里说出那样的语气词句,还有谁能拒绝,阿沐低了头,再无动作。我心里却是一叹:黛黛这冷丫头,难得用情至此,却是遇上了一根顽固木头。

      三人坐了下来,细细讨论,却还是琢磨不透白渊此人。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得到天下,抑或玩弄天下?没有人知道。
      最后,我们觉得既然景祺会把赤烬的骨灰托付给白渊,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从景祺的发色看来,他和白泠白渊,也必定有着什么关系,所以,我们决定等他醒来。
      而黛黛先行离开,说是让月释飞鹰急传月狼组伏在火烈的探子去探情况,说是三天可得消息。
      这样的效率,我咋舌,阿沐震惊。要知道,阿沐和白泠飞鸽互通,来回需要一月,就是通过药王铺这样全而广的“鸽子驿站”,也需要十五日,可月狼组,竟只要三天。
      月释都培养了什么组织啊……

      这时,床上的景祺突然呢喃了几句,那梦中的笑意更浓。
      已然无计无语的我和阿沐一起看着他,心一点点静下来。
      “景祺他倒底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手指抚上那舒展的清眉,我又心疼,又责怪。
      是不是因为和白渊的那笔交易?不管做了什么,把自己累倒总是事实。真是不乖的坏马,就不能稍微照顾好自己一点啊?
      “这些天来,景公子除了准时给公子喂药,都不见人影。而且每次他从外面回来,都很疲累的样子。他一直都不说话,我们还以为……他是哑巴,所以……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景祺一直都没有说话么?他在我面前的那灵活劲哪里去了?是难过不想说,还是太累没力气说?不管怎样,总是我累他受罪……
      心里的歉意更浓,我轻轻地撩开景祺额前的头发。睡着的景祺是那样的纯净无暇,仿佛一朵雪白的睡莲。
      “阿沐,你觉不觉得景祺有一种让人宁静的特质?每次在他身边,我心里都特别的静。没有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就好像……超脱了这个尘世。”
      我情不自禁地说出这番话,说得阿沐呆在一边。
      呵,我竟然对着刚成年的小孩说超脱,他不会以为我要当尼姑去了吧。
      正想开口打趣两句,却发现阿沐看着景祺,思绪飘远的样子。他低低的念着:“我能明白……这样的感觉……”
      咦,阿沐有心事么?这样的感觉——是白泠么?我胡乱地想着,阿沐却已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说道:“是的,景公子的气质,很让人信任。当时看到他……喂公子吃药,不止阿沐,连黛黛姑娘都没有质疑他。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心里就已经选择相信他是好人。”
      我噗哧笑出来,连黛黛都被景祺征服,那景祺的魅力真是不可抵挡了。不过,阿沐说“喂”时的语气怎么这么怪?仿佛看到了什么暧昧的场景。
      对了,我那时晕倒了,景祺怎么喂我吃药?难道……
      我扯扯嘴巴尴尬的笑笑。景祺一定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就是看的人——特别是黛黛阿沐——实在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月释……现在怎么样了?”这句话,我不好问秦铭,更不好问黛黛,问阿沐却是再合适不过。
      阿沐的脸上又是初次说到月释时那带着点许敬佩的神情:“月公子是生来就适合做王上的人。他成为月王才短短五天,月国却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朝中旧臣被全部撤换,朝议等制度也被完全革新。他以破竹之势,推行了雪月公主提出近半年而未得到实行的内阁、科举制度,甚至设立清廉阁,由王直接掌管,以惩治贪官污吏。还有对利润丰厚的商人征收高赋税却对薄利益民行业减赋税等做法。此类大胆荒诞却又很合民意的旨意像雪片一样颁发下来,如今百姓都忙着讨论王那层出不穷的旨意,至于王夺位的事情,人们反而无暇顾及。”
      呵,月国多商人,月释还真做得出来。不过那些有钱商人们很快就会发现,拉下层阶级一把,带来的消费力或许更加惊人。至于惩治腐败,那必定是人人称快。若可免去送礼的钱,商人们又何尝不会愿意多出点税钱讨好国家讨好上层。
      不过这新王上任的火烧得也够旺,简直把喧宾夺主用到了极致。这只狡猾的狐狸,一上台就如此华丽的大把大把蛊惑人心,末了,不论诺言有没有实现,这先入为主的思想还是会让大部分人称赞他、拥戴他。
      “生来就适合做王的人”。是呢,他有为王的远见,更有为王所必须的狠辣。那看开的寂寞,总是让他凌于众人之上。

      沉默间,黛黛推门进来,淡淡道:“他来了,你要不要见他?”
      心里匡当一声。黛黛说的“他”,自然是月释。
      这一醒来就这么多事,我还没有理好对他的态度,这样的突然见面,让我慌乱。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黛黛一口气还没叹出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小溪,我可是亲自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那紫色的身影就把我拢进他的包围。
      看着那张绝美的脸还是像狐狸一样笑得奸诈,那样的熟悉。仿佛还是那游山玩水的花花公子,仿佛还是那恶劣骄傲的纨绔子弟。
      心里有丝丝的感动和怀念,我竟没能将他推开。
      “谁要你来接我?我才不要跟你走。”一句话说得明显底气不足。
      “我已经求婚了,不管你嫁不嫁,我都强娶豪夺。”月释挑挑眉毛,笑意尽现。
      我愣:他失忆了?怎么当所有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月释却不给我多想的时间,他一把抱起我,向窗外掠去。
      他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我反应过来,懊恼大叫:“放我下来!”
      月释完全无视我的挣扎无听我的抗议,直接抱着我走上大街。
      那一身紫袍和头上的皇冠都昭示着他王的身份,大街上自然一阵混乱。月释毫不掩饰地对着他们笑,也对着我笑。
      “不要在我的子民面前损害我好月王的形象哦。”月释亲亲我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坏笑,抬起头时,又是那样风度雅然,甚至深情款款,引起四周的一片哄叫。
      这个人!我一脸酱紫地看着得意的月释,却也不好拂了他身为王者的尊严,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由他抱着我往皇宫里走去。

      月国皇宫倒不像火国的王宫那样简朴,而是和中国历代皇帝的奢华宫殿有得一拼。且不说那碧波垂柳,鸟语花香的园子,单单那一座座雕栏玉砌,精刻细绘的楼宇就足以让我眼花缭乱。
      远远的瞥见了梅园的门。
      原来梅园是独立于后宫的,可见原来的月王对雪月公主的宠爱——归根到底却是他对如俊他娘的宠爱。
      “雪月公主的庆典,白王也来了吧?”月释把我放下,我远远看着梅园的门问道。
      “那是当然。我就是那是见过他一面。”月释随意答道。
      是了,一定是白渊和火王说了什么,让他暂时失去了理智,来追杀亲生儿子。可那会是什么呢?让白泠难以启口,让火王失控的话,究竟是什么?
      青青和白渊的联手,应该在那之后。可若是这样,白渊又如何知道青青那么多事情?他救了青青,甚至让秦铭失忆,却有意无意地将她推向上官翎身边,这又是为何?
      白国的人,怎地都这样奇怪?白泠如此,白渊更不用说。而景祺……自遇到景祺以来,脑子里一直乱七八糟的就想着青青想着月释,都没去问景祺为什么被困,更没问到家世。潜意识里,还是把景祺当作仙境里出来的人了吧,没有背景,没有过往。
      可这又怎么可能。或许我的忽略,会让景祺也跟着更加忽略自己,所以才有那桩神秘的交易,所以才累成这样……

      “到了,小溪!”月释一脸灿烂的看向我,却马上又失败地垮下脸来,“做我的王妃就这副表情?”
      我从恍然中回过神来,看到月释摆着个哭丧脸,甚是好笑。
      于是猛地捶他一拳:“谁说要做你的王妃了,少勾引有夫之妇。”
      “谁说的?我说的呀。”月释看我恢复活力,痞痞一笑。
      因为那样的笑,让我又愣了愣神。
      刚才在月释身边,想的却是景祺。短短的三天相处,加上六天的昏迷——九天的时间,居然就冲淡了之前的两个多月么?是因为和景祺的结合,还是因为自认和月释的不可能?
      可是,眼前的笑,又是那样让人放不下逃不开。
      就算世界坍塌,这个人,还是会这样笑着吧?
      不管心里是喜是忧,不愿看的人难过,所以他笑得云淡风清。就算心里负着血海深仇,就算肩上杠着一座江山,他也还是,一笑付之。
      想起那个狂乱的夜,他醉酒后的真言,让人心痛。
      药岛上,虽得相遇不相识;商船上,吹曲掷玉留影子;城郊外,马车弹唱无缘见;贡城里,故人远去心伤离。
      一直和他遇见,却到了锒月才相识,才同行。从让人又爱又恨的冤家到又疼又怜的公子,再到如今——已是对面难言。

      见我被美男色相迷惑,傻愣着只知道发呆,月释笑得更坏,他一把摘下头上的皇冠,扔到一边。
      一头如瀑长发倾垂而下,在夕阳的余晕里闪着暖暖的光。月释笑着的眉眼,上扬的唇角,定格成我心中不泯不灭的画面。就连那紫袍上的羽纹,都在这一刻生动起来,翩然欲落。
      这人,真的想色诱?
      月释轻轻抱住由发呆转为嘴角抽动的我,把下巴抵在我头顶。我听着他快速的心跳,我刚刚轻松下来的心又沉沉地,不知所措。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直到夜幕低垂。
      “景祺应该醒了,我要回去了。”我离开那个怀抱,虽然我是如此眷恋。
      月释的笑有些僵硬:“那神仙公子究竟什么来历,你对他的好,还真是让人嫉妒。”
      我下低头,不知如何在月释面前定义景祺。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景祺的感觉。比亲人亲,比朋友深,如果说恋人,又没有心跳不已的感觉。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默契,仿佛与身俱来。或者说,景祺是我身体里的一部分,无法割舍,至死不弃。
      月释已背过身去,那一幕长发垂在脑后,黑得如同子夜里那寂寞的天穹。
      突然想起影月湖的船上,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那个伫立在船头的孤单身影。
      也是这样长发披散,也是这样一动不动,也是这样让我挪不开脚步。
      我不知道他那时的忧思是为何,却知道他现在的寂寞是为我。
      心剧痛起来。
      驿站外的初遇,他那霸道而激情的吻让我迷失;温泉里的顽耍,他故意捉弄的坏德性让我在不知不觉中接近;暗夜里的找寻,他的脸他的声音都让我安心;鑫城的斗争,他失控破碎的神情让我心痛。还有他遇险遭伏时我的担心,得知赐婚时我的退缩和迷惘……
      马背上,他装作无意却帮我挥去被忽视的烦恼;繁星楼里,他第一次情不自禁;还有那辆一模一样的马车……
      那日,在镜城的街头,他对我说:“不要轻易放开我的手,小溪。”
      眼泪终于流下来。
      月释!

      汹涌地流着泪,月释却又转过身来笑:“这样就弄哭了,真是个笨笨溪。”
      我看着他的笑脸,哭得更凶。
      “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女人。”月释砸巴着嘴巴嘟哝,“是不是想水淹我银羽殿啊……”
      “女人你倒底要怎样?哭肿了眼回去,你那凶悍丫头还不大义灭亲,把我给废了?”
      “想我自诩风流倜傥才华卓绝,还真是从来没败给女人过,怎么就遇到你这妖孽了?”
      “你才是妖孽!”我终于不平地嚷起来,“长得好看祸国殃民的可是你!”
      月释噗哧一笑,捏了我的下巴眯眼:“女人你还真了解我。”
      “少来不正经!”经过某人一番调教,我的神经已经开始适应大条,干脆装傻倒退到我们俩的冤家时代,“你刚才可说了,都听我的。”
      “你你你哭那么伤心欲绝原来是别有用心?”月释一副上当受骗的委屈小样。
      “我要你帮我铲除白王。他是个危险人物,于你于世,都太有害。”
      月释沉吟不语,我又继续游说:“我知道你新国初立,还需要时间整顿,此时必不宜对白国出兵,你只要把月狼令借我就行。”
      “你准备做什么?凭笨女人你,能和那个人斗么?”月释的眉头皱起,眼里涌出隐隐的怒意。
      我讪讪笑道:“我准备去白国,看看白渊在不在,若他不在,那他很可能在火国或药岛。从白国上药岛或者去火国都比较快,我要月狐令,也只是怕有什么事,找不到人手。”
      “月狐组已给兰儿管。她不要做公主,只要这个月狐。我会让她跟着你。”
      “呃,不用麻烦黛黛了……”我话说半句,被月释瞟了那么一眼,就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人没事这么凶干什么,拿那种杀人的眼光来抽我……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一个人去。”
      琉璃色的眸子浓浓郁郁,那眸里封印着的海浪又一次掀起汹涌的激流。月释的神色风云不定,一如我初见他时,有恼怒、有无奈。
      “好吧……我会叫很多人一起去……”我承认我很没用,投降投得比谁都快。
      月释看着我,突然笑开。
      “应该还有第二个要求吧?”
      我愕然:他怎么知道?我还想叫他帮着找青青。白渊应该不会带着青青去火烈,那青青一定还在锒月。不知道她身体怎样了?心里的伤有否好点?她对我有误会,一定又在恨与不恨间难过徘徊……
      笑意敛去,月释轻轻叹了一口气,霸道又无力地说道:“下次不准再这样替人挡刀,再好的朋友也不准。”
      我看着他眼里浮起痛惜,心跟着轻拧。原来梦里那个琴音带着怒气的原因,是这个。
      许久,月释郑重地开口:“雪月我帮你找。”
      我大喜,冲了上去摇着他的手,就差没蹦达上几个。
      月释嗤然。
      “好了,女人你可以回去了。兰阁已经是兰儿的地方,而她,是你的丫头。”
      他拍拍我的头,转身向门外叫道:“一侍卫!”
      动作快得,我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入,单膝跪下:“在。”
      “把小溪送回兰阁。”
      “是。”
      一侍卫起身抬头,却在看见我时明显一怔,又快速低下头去。
      莫非他就是驿馆边,陪同月释偷看的两个侍卫中的一个?
      求证的看向月释,那狐狸又露出标准的诡异笑容,我只能扶住额头,汗颜地往门外走去。
      走了十几步,才想起自己忘记道别了。
      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
      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装作任性抱我进宫,只是为了让我放心,让我能在他面前,真实地笑。
      月释的爱,不是那样深沉,也不是那样华丽,没有地动山摇,也非细水长流,而是带着霸道也带着温柔,那样的——“拙”。他的体贴很拙,他的关心很拙,他的笑,其实也很拙,像只笨笨熊。
      心里堵得慌。
      我扭头狂奔,像一只发疯的小兽。

      直到跑出皇宫,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
      没想到一向讨厌跑步的我,居然也会靠它来发泄满腔的情绪。我歉意又尴尬地对紧跟一边的“一侍卫”笑笑:“我……锻炼身体,锻炼身体……”
      “一侍卫”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垂下头说道:“马车就在宫门口,请王妃上车。”
      我已没有心力再去管他叫我王妃,低低应了声,就由他带着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一路无语。
      到了兰阁门口,我谢别了“一侍卫”,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叫着“景祺!黛黛!”迈进门去。
      一楼的大厅里,摆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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