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得》林林川

11、Chapter 11

　　下了车，张枫声仰头看着霓虹闪烁的大酒店招牌，暗抽一口气。可看到骆子瞻仍是一脸莫深高测的扑克脸，也只得按压住那一刹那的怦然心跳。
　　她是怎么了！这么放不开，不过就是上次……呃，住过的此生最好的大酒店嘛。她记性不该这么好的，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骆子瞻很自在地让酒店小弟去泊车，然后和其他进出酒店的男人一样，伸出手臂就揽住张枫声的腰，她咬牙忍住；在前台小姐只递给骆子瞻钥匙时，张枫声终于忍不住抗议了。
　　“我的房间……？”虽然她肯定是住不起这里，但既然是出差，她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吧。
　　“骆先生，您太太……？”那小姐两眼距离有点大，带着惊异的表情看向骆子瞻。
　　“她可能生我气了……这样安排你不满意？”
　　骆子瞻转头，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目光很温柔地抚慰着张枫声，一副恩爱体贴的样子，一面接过房门钥匙，很自然地又揽向她肩头，拥住她去电梯。
　　张枫声翻了翻白眼，欲要继续抗议，但想到是套房，可能不会只有一个房间吧？上次……？还是暂时不要暴露她没有见识吧……毕竟，那个方悠然不会就这么直接就……就开一个房间吧？哦！她糊涂了，这还在国内呢，房间不是她订的……是不是套房，她也不知道。可她还是得沉住气！……
　　进了房间，骆子瞻让她选择住哪个房间，她才放下心来，同时却也因刚才的猜忌而羞愧了……
　　不过，一男一女住在一起，实在让她难以不想到邪恶方面去……男女合租会日久生情，她能理解，可……凭什么男人出差就非得带着女秘书？可现在社会，男男在一起，好像更怪……在那个偶尔会发挥一下腐女思路的安芳熏陶下，不管对于何种性别的关系，一旦深入一点想到，似乎都不够纯洁了。这是一个多么不纯洁的社会啊！但骆子瞻肯定不是有闲工夫看小说的人，不会知道这些吧？不过，也难说，这么多年，他也许见多识广，她就是想破脑袋，又哪里知道了……
　　唉！她真想多了……

　　进了房，她略略收拾了一下，就给安芳打电话。刚才安芳看是骆子瞻来接，也没问什么，就催她走了，说自己不要紧。还开玩笑说，至少她身边有方维，让她放心。
　　“一声不哼的，去哪里？”
　　“是出差到法国。不是不告诉你，是突然决定的。”
　　“就你们两个人？”
　　“嗯。”
　　安芳笑了，“他还亲自来接你？”
　　“这个……”
　　“你们……住一起？”安芳声音又猥琐了。
　　枫声却觉得安慰。打了胜仗的安芳显然心情不错，轻松愉快。啊，不，是听出她心情好，才觉得她是打了胜仗的。
　　“把握机会呀！”安芳鼓励她，“回来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不然饶不了你！”
　　一听安芳的威胁就知道她想象力又飞远了……
　　“看来，我也得加快我的金龟婿抓捕计划了！不然到时候你抓住了骆子瞻，我却还只一个方维站在身后，那可太凄惨啦！”
　　这回，安芳没再对她的“惨不忍睹”的外在品味指手划脚，没再说什么村姑也能变靓女的话，却还是旁敲侧击了一句，说可能骆子瞻就喜欢她那个型，对他胃口了（他口味挺独特的），所以，一定得试一试！
　　枫声很明白她的鼓励和安慰，兴奋激动起来，也就豪言壮语一番：拿不下骆子瞻当情人，也得拿下他当好朋友！
　　那边安芳气得翻了个白眼，果断挂了电话！

　　骆子瞻敲敲门。张枫声跳下床，去开了门，一双眼睛极其谨慎地盯着他。
　　“怎么，这么早就打算睡了？”骆子瞻不动声色，“我不是说还有事吗？”
　　她也没打算睡，只不过……她匆匆一瞥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不会让人想到邪恶上去。再向外看去，一个厨师模样的人推着餐车进来，骆子瞻侧了侧身，“先出来吃饭。”
　　这个……各自解决自己的，不好吗？公事一起做，私事还是算了吧……
　　可她还是跟着他到了客厅，帮着摆好饭。两人对面坐下，吃饭。
　　两人默默吃着饭，枫声忍不住腹诽了：刚刚在人前，他还挺亲热的，现在居然……好像他们之间，无形中隔了一堵水墙，冲不出水面，很闷……
　　骆子瞻却很自在。
　　他当然自在了！现在他们之间，当然是他起主导作用，她……她及时打断自己的思路，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就会……记起什么了。那会给他们今后的相处增加困难的。她得学习安芳好榜样，要淡定！做个淡定姐。

　　饭后，骆子瞻站起身，很公事公办地说：“出去散步？”
　　“哦。”
　　张枫声只当他是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身回房。
　　骆子瞻瞪着她后脑勺乱糟糟的一窝头发，伸手牵住她的手，“这是工作。”
　　“工作？”
　　“一边散步，一边考察一下。”
　　张枫声疑惑地看他一眼，骆子瞻解释，“我打算经营酒店，先去看看。”
　　“你不是要去国外考察？”难道这就是他这次出差的目的？
　　“那样就够了？”骆子瞻反问。
　　张枫声猜想他或许是要在S市创业，那么，出国考察只作为参考吧，可要在机场附近开酒店……
　　随他出去，看看走过来的人的目光，才想起来忙把他的手丢开，低声抗议，“没必要牵着手吧？”
　　骆子瞻却一捏紧，“牵个手又有什么？”
　　“你……”
　　她就纳闷了，这人为什么偏在公开场合如此，是想做什么呀？可她再一环顾四周的热闹人群，算了，反正也没人认得他们，他当然不在乎了。占便宜……可是，那些人的目光，似乎都认为占便宜的是她呢！
　　就这样，两人也并无明确目的（至少张枫声觉得是）进出各大酒店，主要是看看外部布局，倒更像是看风景，因为毕竟不是逛街。想一个男人陪你逛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除了偶尔会就某一角落别具一格的设计谈论两句外，还是没一点像是在“工作”哎！

　　骆子瞻捏着枫声的手，微微垂眼。有多久没有牵她的手了？时间流逝得太快，他也无法忘记最初握住这只手时的惊诧：世上还有那么柔软的手掌！瞳眸渐渐转深。
　　“枫声……枫声？”
　　连叫了几声，也没听见答应。他转头看张枫声正扭脖近180度在看一个刚从某酒店出来的……美女呢！
　　“张枫声！”他再一捏紧她的手指。张枫声呼痛，这才转过头。
　　“你在看什么？”
　　“我欣赏一下美丽的东西不行吗！”这不也养眼吗。那个女孩子好像一个演员哎，只不过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你可以看我呀。”
　　“你？”张枫声不屑地从他面上一掠而过。虽然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帅哥，可正因如此，她才经过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当自己是瞎子柳下惠，不去注意这男人的美色……
　　“张枫声，你从小就喜欢和女生混在一起。为了跟她们玩，经常无视我！有时我真怀疑，你是男人脱胎的，还是……”骆子瞻拖长了最后一个字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谁说的！”他在怀疑她的性取向吧？“我……我只是认为友情比爱情重要……它也更牢靠。”
　　“我记得那时你不是这样说的。你那时说不要重色轻友。你现在虚伪了，张枫声。”
　　任谁被说成虚伪也不高兴的，张枫声翻着白眼。重色轻友……她小时候是够大胆胡说的。
　　骆子瞻凑近她，“没有小时候漂亮。”
　　“什么？”
　　“小时候，你是我们那片最漂亮的女孩……”骆子瞻嘴角弯起优雅的弧度，带点回忆的温馨，微笑。
　　“所以你才找我……？”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在他眼里，她居然还曾漂亮过？她可没觉得，她一直是丑小鸭好吧。
　　“是呀。你那时被爸妈养得白白嫩嫩的，穿的衣服也不错，也爱漂亮，还真有鹤立鸡群的感觉。”骆子瞻看着她渐渐涨红的脸，掌下她在挣扎抽出手。显然，她才意识到她已承认了他们以前的感情，得意微笑，又摇摇头，“现在可不行了。真是人外有人哪，而且现在连街头保洁阿姨都化妆，你就太不吸引眼球了……”
　　“你管我！你只管自己完美漂亮回头率高多金潇洒又酷又帅就好了！”张枫声恶狠狠地叫，一面继续要甩开他的钳制。
　　“放开我，你个无赖！”
　　“不放。”骆子瞻谦虚一笑，“我也不能太完美了。那样，某人会更觉得配不上我……”
　　张枫声咬牙决定不理会，专注于将指甲掐他的掌心！
　　一直到十一点多，骆子瞻才说回去。
　　进房，张枫声忍不住抱怨一句，“这么晚了……”
　　骆子瞻安慰她，“明天十一点的飞机，你可以睡个懒觉，到时我叫你。”
　　十一点！那他们来这里住酒店做什么！这纯粹是浪费！可他居然还记得她爱睡懒觉……张枫声偷偷溜了他一眼，跑这里来什么有事呀……

　　方悠然开车到骆家大宅。
　　上午十点多，她也没能接到骆子瞻要她去机场的电话，再打几个电话确认了一下，报告给骆亚辉。骆亚辉让她到家来谈。
　　骆家豪宅是三栋相对的小楼组成。主楼是骆家老爷子居所，尚未结婚的骆子瞻跟着他住，东边小楼目前是骆亚辉独居，西楼是骆建伟夫妻住处。但凡吃饭、请客、宴会等都聚集在主楼，维持着这个大家族表面的一团和气和体面而已。
　　方悠然进了东楼，本要直接去骆亚辉私人办公室的，却见祁菁菁从楼上下来，倨傲地看她一眼。她只得礼貌地招呼一声。
　　祁菁菁其实也明白，这女人能依旧留在骆氏集团工作，可见她的聪明和能力，她是不可小瞧的。
　　祁菁菁出去，回自己小楼。
　　方悠然上楼去见骆亚辉。
　　“你确认你们副总是带着张小姐去法国？”
　　“是。是我订的机票和法国那边的酒店……”
　　骆亚辉看着她，“奇怪，他怎么会选张小姐，而不选你陪他去呢？难道你让他怀疑了？”
　　方悠然镇定地回看着她，没回答。
　　“他去那里做什么？”骆亚辉放过这个问题。
　　“可能是去见X公司总裁格兰特先生。他们关系好像很好……”
　　“哦？”
　　方悠然微微踌躇，“我……查到，格兰特先生有一个独生女，是他的继承人……与副总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是在法国认识的，后来那位小姐跟他到英国读书，又一直在学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