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得》林林川

10、Chapter 10

　　“如今，你太太娘家事业日益兴盛，你该防止她报复你吧？你难道就不怕你太太联合骆子瞻，一起反对你？”
　　“悠然，谢谢你提醒，我知道你会顾念旧情的。”骆建伟伸手去拉她的手，一副旧情难舍的模样，语气也缓和下来，“正因如此，我才为难和你在一起……但你也得看清，骆子瞻这人急功近利，不可能有时间等你慢慢去向他效忠，你就是靠上去也没那么容易。”
　　方悠然显然觉得他说的有理，但还是抽出手，冷笑一声，“他不过是没有你那么风流多情……”
　　“错。他出身太过低微，现在只有靠联姻提升、稳固地位，还要全力以赴在工作上，才能与我们抗衡：你以为他真有什么胜算吗？”
　　“你们兄弟，又何必赶尽杀绝？”
　　方悠然不想再次陷入困境，她得保住自己，不想一错再错。可是，她也无法选择，只得尽力试探一些自己该做到何种程度。他们家族中，兄弟之间的权益分配，她掺和其中，弄得不好，惹一身腥不算，还会失去所有！可是，这些天，她隐约觉出点什么。而对骆建伟的躲避，骆建伟的急于堵住自己，都让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不用你管，做好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了。”
　　树丛后，小陶和张枫声面面相觑。小陶虽然觉得如今张枫声在副总办公室，偷听到这些，可能会受到冲击，但各人自扫门前雪，她是顾不了她的了，只向她保证自己不说出去。

　　骆建伟疏远方悠然，当然并不仅仅是害怕去年太太来公司闹了一场，而是太太在没能抓到任何证据却敢于闹场的背后力量！紧接着骆子瞻回国，老爷子虽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没做大的变动，但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不过，他这大半年虽收敛了不少，但究竟改不了花花公子脾性，在外游荡。公司里的事，却总要向母亲请示，这次找方悠然，更是奉母命而为。
　　“我还是不要再和方悠然接触吧，到时候菁菁闹起来，因小失大……”
　　“你们这些小儿女恩怨算什么？她又能有什么能耐，翻起大浪？哼，她能有你祖母沉得住气吗？再说，他们祁家又能倾家支持她？不过是一个缺爱的女人罢了，只要你稍稍花点时间在她身上，哄哄她，她就会服服帖帖地对你！难道你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了？”
　　“可他们家想把荧荧嫁给骆子瞻呢！”虽然可能是祁家不知他们家的纠葛才指望的，但这对骆子瞻当然很有利了。
　　“嫁给他又怎么样，他们总得权衡谁能给他们更大的好处！利字当头，他们又会怎么选择？”骆亚辉翻了翻桌上的一个文件，哼一声，“我倒要看看那个丫头养的有什么本事！”
　　“是呀，妈，那小子一直不动声色的……”好像深不可测……甚至根本没在公司里笼络那些高层，明里暗里都不与他们有过多交往：老爷子的力量他都不知利用？
　　“哼，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他到底有多少斤两吧！即使到最后我们输了，也还有一张王牌呢！我们还可以看看那老家伙骆家歆敢不敢宣扬自己的家丑！”

　　张枫声仍没有决定，回不回家呢？安芳当然满不在乎，又说她反正离家也不算远，如果她想回去，到时自己开车送她回去，顺便去她家玩。她也就安心，得过且过了。
　　骆子瞻让方悠然先去会议室准备一下，自己落下，让张枫声订酒店、飞机票，说是在新年期间去法国。
　　“过年还要出差？”
　　骆子瞻瞥她一眼，“两个人。”
　　不会吧，自己不想过年，还要搭上别人……哦，反正不会要她去，她无所谓。可她一直不过是个小职员，上次和安芳出国玩，唉，是唯一的一次，哪里能有本事在这特别时期订到票？只得按正常程序打了几个电话。谁知大多说客满，连他所要求的飞机票都没订到。
　　皱眉看了里间一眼，他怎么就不早点叫专人去订？
　　两个小时后，去楼上开会的方悠然先回来了，看张枫声正焦头烂额地忙乱着，她忙关切地询问有什么事。
　　“张小姐……什么事，没能做好？”
　　“副总要去法国出差，让我预订酒店房间、机票，我……”
　　“副总要出差，什么时候？”
　　张枫声告诉了她，方悠然正好看到骆子瞻进来，忙上前。
　　“副总，要不，我试试？”
　　骆子瞻点头，但看张枫声如释重负一样，又开口，“张小姐也要继续，谁订到……”
　　啊，还要她打？难道是……谁能成功订票，就让谁跟着去的意思？
　　可是，她心里一阵隐隐的怒气又从何而来？哼！她最讨厌这一套了！她才不要找麻烦呢！她才不想去呢！可方悠然是骆建伟的人……算了，关她什么事！何况，他比骆建伟条件好多了，这次一起出去，趁机把方悠然拉过去就是了！

　　方悠然自然也觉得骆子瞻是这个意思。她有些不屑也不快。莫不是骆子瞻真想给这位小秘书一个锻炼机会？可惜，她拍马也赶不上自己的！她在公司高层工作，多年来积累的人脉那可不是盖的。在无数个电话谈判、周旋、调度下，以最快的速度，最后敲定了所有的事。先示意了张枫声，看骆子瞻出来，忙起身报告。
　　“还是方小姐办事积极认真……”
　　于是，张枫声很消极地在位子上喝水，装作没看到他一瞥过来的眼神，对着电脑屏幕。方悠然何止积极认真？应该是聪明能干。她是能独当一面的人，而自己什么也不懂，怎么可能帮他的忙？她可做不了什么准备！他若想存心锻炼自己，真是找错人了，还不如找安芳呢！对了，她怎么没想到让安芳给几个朋友电话？
　　“副总，后天是直接去机场，还是……？”方悠然得意而自信的微笑，眼角余光扫过张枫声。
　　“到时我会通知。”

　　“你回去收拾一下，记得带护照。”骆子瞻抬腕，“两小时后在小区门口等我。”
　　第二天下班，张枫声一身轻松，呵呵，放假了！正要出门，骆子瞻却从外面回来。
　　“什么？”
　　“出国。”
　　“你不是，不是带方小姐出去吗？”
　　“我说过带她了吗？”
　　张枫声怔了怔，怎么会？方悠然这一天多来那么笃定、得意，或许还有计谋……他拉她到他那边也没什么不好的……难道他顾虑到骆建伟，又或是为了避嫌疑？
　　“此事非你不可。”
　　张枫声没想到他竟如此高看自己！可他昨天给人的感觉，不就是要竞争……出差的意思吗？
　　“可今晚……就出发吗？”明明是明天的飞机，即使很早，不好让安芳送，她大不了打车去，到时候敲诈个打的费总差不多吧。
　　“今晚还有事要做。”

　　张枫声回到家，已是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急急忙忙收拾了衣物，赶紧下楼。刚出小区，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虽不能用水泄不通来夸张，但来来往往驻足观众还是不少的。她本待不理会的，却在人缝里看到是安芳正处于风暴中心，急忙挤过去。
　　一个打扮极是淑女范儿的女孩正破口大骂着什么，那言行和打扮完全相反的气质，着实惹人注目！虽不至于让人觉得有多不和谐，但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看到一点彪悍之光，当然会使人十分安慰！由此可见，现在社会，基本没有谁会弱弱被人欺负的。何况，此时两个对立双方显然是单挑，如何能示弱？
　　安芳却一身淡定姐的范儿，一只手提着小包包，另一只手慢慢玩着自己的长围巾。面不红，心不慌，定定看着对面的女孩表演。
　　张枫声听了几句，才知道此女是邢坤现任女友，或曰未婚妻（自称）来找小三闹场的。她惊异地拉拉安芳，安芳看着她摇头，依旧兴致勃勃，满不在乎。一旁的方维也一直想拉她回去呢，她就是不肯。
　　一声高亢的汽车喇叭响起，一个急刹车，一辆黑色跑车停下。人群散开了些，那个彪悍的淑女立即恢复原貌，开始怯弱地哭了起来。
　　张枫声愕然，惊异于她变脸如此迅速！安芳眼角余光看到了那辆车，嘴角却露出一丝得意而又嘲讽的笑意。
　　邢坤下车，淑女立即奔向他，梨花带雨，钻进他怀里哭诉。说她只是路过这里，遇到安芳，被她欺负云云。

　　安芳迎上邢坤的目光，幽幽开口，“她说她是你未婚妻，是真的？”
　　邢坤微微皱眉，“不用你管。”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嘛？”安芳娇滴滴的声音和那女孩嘤嘤哭泣相互呼应。
　　女孩揪住邢坤衣袖，含泪凝视着他。邢坤脸一沉，“是又怎样？安芳，你不该这样！”
　　安芳虚心接受，点点头，确认，“你……真要和她结婚，对她负责了？”
　　“……是。”邢坤伸手去擦那女孩已露出得意的笑脸上的泪水。女孩在他怀里得胜地斜睨着安芳。
　　安芳对女孩却回以一笑，“其实，我刚才这样问是为了你哦。爱情中的海誓山盟，总可能是假的！男人总有些说话不算话的，尤其是这位先生还不轻易说负责的话。喏，现在我已经帮你录下来了，他以后要不负责，你可以要挟他哦！还可以传到网上哦！”
　　说着，手中的手机一个旋转，一长串不歇气的谩骂清晰地响了出来，安芳开始解说，“哦，刚才录音有点早，怎么尽是这些话？我可是真心成全你们的。毕竟邢先生邢太太新婚在即，我怎么也得送一份大礼！”
　　女孩顿时又变了脸，就要去抢手机。
　　安芳哪里让她碰到，“还没到邢先生说的婚誓呢！耐心一点嘛。哦，对了，恭喜你们啊！”
　　邢坤俊面一阵红，一阵白。
　　张枫声和方维在一旁面面相觑，这……安芳，她也太狠了吧？温柔一刀，和那女孩真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啊！
　　安芳晃晃手机，摇摇头，叹口气，“唉！其实，这真有点浪费我手机电池……这些人刚才都已旁观了，可我怕邢先生不来，本想保存着让邢先生看看自己的极品老婆有多么爱你！为了争夺你，为了提高你的声名价值，硬要逼我做小三！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秀秀恩爱吧！请问一下，要不要上传网上呀？”
　　周围人群憋笑到内伤。女孩再也受不了了，看看呆立的邢坤，夺路而走。到另一辆刚刚停下的汽车边，以为是出租车，就要开门上去。那司机却下了车。
　　安芳挽了枫声的手臂，想收工回去了，冲邢坤说了最后一句话：“把你的极品老婆带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这会让我也鄙视以前的自己。”
　　“张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