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了》羲露

7、章七 甘华

　　红衣鬼在一旁看这一猫一人相处的样子，没忍住，乐得笑出了声，真是一对活宝。
　　听到笑声，蓝臻狠狠给了男人剂白眼，才转过头又对着面前的鬼，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红衣鬼顿时笑得更欢，眼前这两人，明明看起来正经的那个，总是想法特别，还爱装可怜，而变成猫瞧着很乖很可爱那只，反倒做事正经，气势很强地压迫着另一个。
　　“我们家就这样…”花锦城见红衣鬼再这样笑下去，猫儿就要生气了，赶快干笑两声解释说：“他总说，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比较活泼，一活泼吧…就，就总容易斗嘴。”
　　说到后来还打了个磕巴。
　　蓝臻鄙视地瞅着他，那么大人了，好意思斗嘴不好意思承认，亏他还是丞相，真替皇帝着急。
　　红衣鬼停了笑，看面前一猫一人眼神又纠结起来，只好掩饰般干咳两声，认真道：“我理解的，没有关系。说说你们来我这儿的目的，那个什么怪声吧？”
　　猫儿和男人这才想起来有正事要办。
　　“那声音你这儿听不到吗？”蓝臻因为深更半夜在人家家里斗嘴的事觉得丢脸，背朝一人一鬼在院子里踱步，如果没有毛皮遮挡，恐怕他现在早就脸红到脖子根了。
　　“听不到。”红衣鬼摇摇头，复又补充说：“但我是知道有那声音的，每到晚上就有，声音听着在切菜，是不是？”
　　“是切菜声，听隔壁原来住的人说是从你死后每天晚上开始有的，昨天我们才搬过来这边，昨晚倒是没听见，今天听见了这才过来的。”蓝臻想着刚才进这凶宅的门那声音马上就没了，有些想不通，“你这里怎么会听不到？是一开始就听不到，还是怎么的？”
　　红衣鬼答他：“一开始就听不到，我知道有那声是因为这巷子里的住户前两天议论开了，连原本守门口官府的人都在议论，这才晓得的。”
　　“实在是邪门。”花锦城玩味感叹，这事有蹊跷，其中最蹊跷的有两点，一是这鬼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个生前滥杀无辜，凶狠手辣之人，二是传出那声音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的确够邪门的，这人好像是想要故意造出我是个厉鬼的假象。”红衣鬼无奈苦笑，“可这做法也太笨了，我是被一刀刀将肉片下来的，又不是被放到砧板上切死的，何必？”
　　花锦城听红衣鬼形容的东西，胃里有些不太舒服地和猫儿对视一眼，作为一个惨死枉死的人，他的确太过冷静而又无所谓了。
　　“没什么事了吧？”看到面前一人一猫又开始来往小动作，红衣鬼打了个哈欠，有几分送客的意思，“现在时候不早了，我挺困的，你们还有其他想问我的话吗？”
　　男人摇摇头，偏头看向蹲坐在地上的蓝臻，猫儿摇着尾巴想了想，问那鬼：“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
　　鬼愣住，考虑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对上小猫一双眼睛，“你应该清楚，鬼是不会把自己的姓名告诉驱鬼人的，由其是，像你这样厉害的驱鬼人。”
　　“我不是驱鬼人，虽然我有时候也驱鬼，但我不是。”蓝臻站起来走到男人脚边，被一双大手抱起，乖乖缩进那温暖的怀抱里，继续道：“另外，要想问到你的姓名，在这县城里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了。”
　　“你是鬼医，这我知道，最好的鬼医之一，可惜你讨厌我，讨厌我生前的职业，觉得我死有余辜，所以…”红衣鬼特意顿了顿，微微一笑，“我姓甘，单名华，命贱，无字。”
　　说罢，转身进住屋去了。

　　一猫一人愣住。
　　好半天，花锦城才不确定地开口，“甘…华？亲亲，他刚才说的，是这个名儿吗？我没听错？”
　　猫儿缓慢地点点头，“是甘华，甘华…”
　　男人脑壳子疼，这事情怎么感觉越发复杂和不靠谱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许是那天我们在院子里说甘华草的时候被他听了去，今天拿来故意逗你玩呢。”一猫一人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猫儿一直呆呆的没缓过来，花锦城倒还好了，现在把他抱到腿上顺毛安慰着，“那鬼他刚才自己也说了，作为一个鬼是不会把自己的姓名告诉驱鬼人的，真要编一个告诉你也很有可能。而且吧，我寻思着他既然从前是做那样见不得光的职业，估计来这县城以后用的也不会是真名，要想在县城里找人问出来，保不准还真的是件难事儿。”
　　蓝臻摇摇头，声音很小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不会？”男人搞不懂了。
　　“他说的肯定是真话，我确定我们没有哪一次提起甘华草的时候周围有他的阴气，我非常之确定。”猫儿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地用爪子搭上男人抱着他的手，委委屈屈喊一声，“锦城…”
　　“唉～”小猫想法变得快，说风就是雨，花锦城倒是乐呵呵的，听这一声叫，当真是什么脾气都软了，通体舒畅，他家亲亲难得这态度，勾勾那猫下巴又挠挠小脖子，男人哄猫：“他是坏家伙，咱以后不问他问题了，也不帮他，省得心烦。”
　　蓝臻被他挠得舒服，但却眯着眼睛摇头，道：“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甘华的事谈不上心烦，总需要弄清楚么，好歹现在算有些线索了。”
　　“不是这个吗？那是什么？”花锦城继续挠，外加顺毛。
　　“我想说…”猫儿伸出粉嫩地小舌头舔舔嘴巴，水汪汪的一双猫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男人道：“我饿了。”

　　花锦城在厨房里擀面条的时候笑得牙都露光光了，他早就说民以食为天，吃才是重点嘛，看他家猫儿现在不是就亲自证明了么？当然，这满足的小想法他是不会给小猫知道的。
　　把手里擀好的面切成均匀短粗的条方便猫猫吃，灶台上的水也滚锅了，将面条丢进去煮着，男人又麻溜地拿过两只半浅的碗开始配料。
　　小块儿猪油、几滴香油、酱油、糖、花椒粉、干香菇粉、番茄泥、香辣酱、葱蒜茸，另一只锅子里顺手煎上两个蛋，面条煮得正欢，放些洗好的青菜叶，再涨着来那么一下，出锅。蛋也铲出来，帮猫儿切成小块放到碗里。打上一勺面汤浇在最上头，麻辣小面。
　　蓝臻始终是人，吃错药变成猫他本质也还是人，吃食和原来的一样多，虽然不知道那么小的身体怎么装得下，爱吃的东西也差不多，无非现在喜欢顿顿啃点小鱼，其他没差。所以这宵夜面条依旧是他好的那口儿，爽爽辣辣。

　　“我喜欢这个！！”猫儿看到男人端着碗出来，快速跳上桌子，“刚才在外边闻着就馋死我了。”
　　“那快吃。”花锦城给他拌好，移近些，猫儿就呼噜噜地闷头开吃了。
　　瞧着蓝臻头都快掉到碗里那吃相，男人拌了拌自己的，掐成小块儿，又给他碗里添了些。
　　猫儿抬起头来摇摇尾巴，跟小狗儿似的，下巴毛上还沾了面汁。
　　花锦城笑得摸他脑袋：“别吃进鼻子里呛着啊，一会儿给你沐浴洗洗毛。”
　　蓝臻闷声应了，埋头继续吃。

　　稍晚。
　　一猫一人吃饱喝足洗完澡，躺在被窝里暖烘烘地聊天。
　　“我刚想了好久，前段时间就觉得师父叫我出来找药这事怪，现在看来，的确是他捣了鬼。”蓝臻懒洋洋的闭着眼睛蹭男人，一副带睡不睡的样子。
　　“估计你师父要我们来这儿是算好的。”花锦城同意猫儿的想法，黑暗中盯着帐顶发呆，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他现在最困惑的地方，“我不太明白，明明要找的是甘华草，现在这个算什么，这鬼是能入药还是怎么的？”
　　蓝臻被他这话逗笑了，懒得起来点蜡烛，躺那儿回想着师父楚应君寄来给他纸卷上的内容，道：“我估计是我弄错师父他的意思了，现在想想，那纸卷上其实只有地名和要找的东西名字。而端氏县后面写的是甘华，不是甘华草，其他的几个也是这么写的。我行医太久，这次又是为了炼解药，看见那些草药的名字，第一反应肯定觉得他们都是药材，现在想来也许不是的，甘华就指得是甘华，而不是什么甘华草。”
　　“即使是这样，那我们找甘华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真能入药？万一要的是活的，我们刚巧来晚了两天，这死了会不会影响口感和药效？”花锦城想不透。
　　蓝臻被他说得一阵无力，口感？药效？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地想法，“我师父又不是怪物，怎会用人来炼药？”
　　花锦城干笑两声，“这个就不好说了。”
　　换来猫儿狠狠挠他一爪子，“他要炼人丸给我吃，那我成什么了？！”
　　“别气，别气…”花锦城手上火辣辣地疼伴随着有血从被抓伤的地方渗出来的感觉，让他意识到小猫下手重是因为真生气了，自己就是嘴欠！
　　“懒得理你，睡觉！”蓝臻说完钻出男人怀抱，跑到另一头去了。
　　花锦城出手想抓，结果扑了空，猫毛都没给他留下，怀里失了猫温，一片空虚，“小臻？小臻…”
　　没有声音回应。
　　花锦城本想起身点烛，但猫儿肯定会不高兴，只好作罢，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独自郁闷挺尸。

　　约摸半时辰后，房间里男人的呼吸声已渐渐平稳。
　　一个小身影窜上床，嘴里叼着个东西，靠近男人手臂的地方。
　　是蓝臻小猫，叼着个药瓶子蹲坐在男人手臂旁，用嘴衔住瓶塞，两只前爪抱住瓶身，一用力，开了。
　　他用粉嫩地小肉锭沾了瓶子里的药液，小心地涂到男人刚才被他抓伤的地方，一边儿上药一边儿还轻轻朝伤口吹着气。
　　“其实不疼，没关系的。”药上到一半，花锦城终于忍不住出声。
　　蓝臻不理他，继续轻手轻脚地涂药液。
　　摸摸猫儿脊背上微凉的毛发，将他揽到自己怀里盖上被子，男人亲亲那毛茸茸的脑壳、耳朵和小鼻梁。
　　“药…会泼出来的。”蓝臻小声嘟囔着，也不跑不凶人了。
　　花锦城够过药瓶和塞子，塞好放到枕头边，“这下不会泼出来了，乖，睡吧，很晚了。”
　　猫儿贴着男人胸膛蹭了蹭，找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还是挤在一起暖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