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了》羲露

13、章十三 有病

　　花锦城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突然听见呆在外间院子中的方南秋惊着似的一句：“你是什么人？”
　　他赶紧够了头一看，蓝臻回来了，还是人形的，黑着张脸，难怪方南秋不认识，吓了一跳。
　　“这是蓝臻。”花锦城见自家亲亲心情不佳，不愿多说什么，直径朝屋子走去，就从厨房出来，给人解释，“他每天有两个时辰会变成人的模样，过了又会变回去。”
　　方南秋听了拍拍胸口，伸着头看进屋去那人的背影，道：“好家伙…真成神仙了？这么变来变去也不打声招呼的。”
　　花锦城笑笑，压低声音悄悄说：“小臻吃错药了，变成猫，自己解不了，找他师父给解。结果解了不伦不类的，还被骗到这儿来找甘华。你方才提起的怪老头楚应君就是他师父，所以他才会那般生气。”
　　方南秋了解地点点头，刚想搭话，却看见从蓝臻进去的那屋子里飞出个东西来，他急忙拉着花锦城闪一边儿，就听着声炸毛怒吼：“在那儿嘀嘀咕咕我什么呢？还不赶快做饭去！”
　　两个男人沉默，盯着地上刚被丢出来的镇纸思索一会儿，屁颠儿屁颠儿地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花锦城开始炒第二道菜的时候，蓝臻变回了小猫的模样，摸进厨房里来，跳到凳子上蹲坐着。
　　“这儿烟熏火燎的，你快出去。”猫儿一身白毛，花锦城真怕给他蹭成一身灰的。
　　蓝臻摇摇头，也不说话，蹲坐在那凳子上，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
　　花锦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就从灶台上放着的盘子里，夹了截才烧好的带鱼放到小碟子中端过去逗他：“谁欺负我家小猫了？”
　　蓝臻将爪子搭上男人的手，用肉锭蹭蹭男人手上的皮肤，又摇摇头。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花锦城搞不清楚状况，挠挠猫儿下巴，“怎么变回来就蔫儿了？”
　　小猫借力从凳子上跳到了男人的怀里缩着，转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开口：“我去找甘华，看到他是怎么被杀的了…”
　　花锦城摸摸猫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慰他：“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蓝臻难过地嚷嚷，“不一样，知道和看到是不一样的！”
　　“那你现在是打算救他？”花锦城猜测。
　　“我想救他，可是他不要。”蓝臻失落。
　　“怎么会？”花锦城想不透。
　　猫儿声音闷闷给他解释道：“杀甘华的人说，他是为了给自家一十二口人报仇的。方南秋不是告诉我们，先前甘华不愿意做那灭门的事么？那家一共十三口人，现在独独剩下的这个寻仇上门来，定是真正做这灭门案子的鬼杀，故意留下寻仇的人和线索，想要害甘华的。”
　　“万一方南秋是骗子呢？你这会儿倒是相信他了？”花锦城笑问。
　　蓝臻十分正经的回他，“我并不是相信方南秋，而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在凶宅里，我唤了案发屋子的记忆。甘华当时知道杀人者的来意后，根本没有抵抗，只是自己在那儿念叨了句‘我不做，居然还是有人做了。’，之后那人因为自己家被害了十二口就用类似凌迟的手段来杀他泄愤，甘华好像都不觉得疼似的，不躲亦不求救，一直说‘这是报应，杀过那么多人，我也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那凶手听了甘华的话居然还是下手了…”花锦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至少该查清楚吧？”
　　猫儿也是无奈，“我当时在那儿看的时候觉得凶手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能听懂人话亦不会说人话了，他只晓得要杀了甘华为自己家一十二口人报仇这一句。”
　　“两个都是莫名其妙的，杀人者是疯子，而甘华这也太...”花锦城想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终只得叹了口气。
　　蓝臻凑过鼻子去闻闻小碟里还冒着些热气的红烧带鱼，伸出舌头舔了下，咂咂嘴，“其实吧，我倒是挺理解甘华的心里的，他人性尚存，不算是一个好的鬼杀，所以那人来杀他的时候，也就不想抵抗，认为那是报应，是他这些年杀了这么多人的报应。第一次见甘华的时候，我看到他身边有怨魂、怨魄，想到的只是他生前做的是哪一行，却忽略了，其实一个鬼杀要真想寻点法子弄干净身边这些玩意儿，也不是件难事。他之所以留着那些怨魂、怨魄，大抵就是觉得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儿，即使杀得是恶人，终究也还是杀人。”
　　花锦城细细琢磨着猫儿的话，甘华那人吧，说方南秋楞，其实自己还不是个傻子！
　　“花花，你别跟这儿发呆了。”小猫心情恢复大半，现在正啃着男人手里的小碟带鱼，“灶上烧得什么呢？都闻着糊味了！”
　　“糟了！”花锦城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赶紧将猫儿抱起放在凳子上，带鱼也给他放到一旁，自己慌忙着站起来，看灶上的东西去了。

　　方南秋抱着手，靠在厨房门外听了半天墙角，心里正暗自怀疑里面那两个家伙是不是有病，由其是蓝臻小猫，经常说风就是雨，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最关键花锦城居然还适应得不得了。正琢磨着，他突然感觉身旁透过凉意，一哆嗦，不由自主起了鸡皮疙瘩。
　　这股子阴气来得不正常，方南秋手上抓紧佩剑，试探着问了句：“…甘华吗…？”
　　无人应答，但凉意尚在。
　　“是你吧？”方南秋见半天没什么其他动静，苦笑了下，“倒是我傻了，即便你答我，我也听不到，更何况你不会理我。”

　　猫儿啃完带鱼出了厨房，就见方南秋对着他根本看不见的甘华在那儿说话，不禁有些好笑，“还没到开饭的时候，你们两这么守这儿，都不会进去帮帮忙的么？”
　　方南秋因为这突来的声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蓝臻，不好意思的僵了会儿，又对着那个透着阴气的方向瞧了几眼，躲进厨房去了。
　　甘华却不动，只是朝着方大公子消失的方向生硬得吐出两个字：“楞子！”
　　“你也别骂他了，看着挺好的一个人。”猫儿迈着小步子朝红衣鬼走过去，说起话来老气横秋。
　　“本来就是楞子，还不给人说了？”甘华不满，转身气呼呼地坐到一旁的藤椅上。
　　“楞子痴情，有什么不好？”猫儿自觉地跳上了红衣鬼的膝头，蹲下，小尾巴收到了屁股下压着。
　　甘华挑眉，伸手要抓猫胡子，被挠了下，只好撇撇嘴，“你跑我这蹲着，就不怕你家丞相把今天菜做酸咯？”
　　猫儿摇头，很有自信，“咱两都是男的，他不会吃醋。”
　　“这儿谁不是男的啊？”甘华乐了，“你这样的，不光能见人，还能见鬼，他也真放得了心。”
　　“那是！我人就长得放心么。”蓝臻厚脸皮顺话说，顿了顿，挪挪小屁股评价了句：“你这儿就是冷了点。”
　　甘华气笑了，“那坐地上去。”
　　猫儿可怜兮兮，“地上硬。”
　　甘华磨牙，“那你不会找把椅子？”
　　猫儿接着可怜兮兮，“椅子被你坐了。”
　　好吧，甘华揉揉眉头，其实他就是一坐垫。
　　“那什么，我跟你说点正经事儿。”蓝臻小猫伸着爪子碰了碰正在郁闷着的鬼，“杀你的人，我觉得就是晚上弄出怪声的，你觉得呢？”
　　甘华一听，又是这事，不想答。
　　猫儿见他这样，也不急，只是大眼睛一眯，威胁道：“不说不给饭吃！”
　　甘华想掐他，“你怎么成天就会这句啊？”
　　猫儿胡须颤颤，得意状，“因为对你可好用了！”
　　甘华气极，他要还活着，说不定都给这小猫气死了。
　　“复活的事，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不管你考虑的结果如何，这凶手我一定要抓。论到这装神弄鬼的怪声，那是我和锦城答应人家要帮忙的，我们必须做到，眼见没剩下多久，我必须得查出来。”蓝臻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模样，希望能说动这固执的鬼。
　　甘华听完，想了好长时间，方才摇摇头，“我不认为这怪声是那人弄出来的，那天的状况你都看到了，杀我的人估计已经死了。”
　　“怎会？”猫儿不解。
　　“我们都清楚，他之所以会来杀我，是因为有人故意在灭门时放过了他，还给他露了我的消息。能做这事的，想想也知道是另外的鬼杀，那些鬼杀听从上面所有的命令，说是灭门自然一个也不会留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说这话时甘华语气中透着些许悲哀。
　　那分悲哀被猫儿听出来，小爪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那任人来寻仇杀你这事，应该也是有所授意的吧？”
　　甘华点点头。
　　蓝臻接着问：“你和方南秋都提过上面，这上面究竟指得是什么？”
　　猫儿的问题让甘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告诉他：“我的养父，就是我们一直说的上面。他收养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培养成为鬼杀，觉得没用的他会让别的去杀掉，至于怎么杀，他是不管的。”
　　蓝臻听完，骂到，“这老头有病！还是疯病！得治！”顿了顿，觉得不爽，又加了句：“肯定是老婆跟人跑了才会这么变态！”
　　不料，甘华居然说：“我养母的确是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