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错药了》羲露

10、章十 过往

　　甘华微微一笑，“自然是肚子饿了。”
　　黑衣男子不是通灵体质，听不到甘华在说什么，也看不到，只晓得跟着花锦城眼神的方向瞧过去，痴痴的，一副傻模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甘华看到那黑衣男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甩甩头，不愿去想，又偏过眼神对着花锦城，“你们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真的是因为肚子饿，所以每次你们一吃饭就跑来这坐着。”
　　“你为什么不下来吃呢？”花锦城问了个笨问题，问完自己倒是想起来了，“哦，对，忘了你出不来。”
　　“先给他夹些菜吧。”蓝臻用爪子挪了挪面前空着干净的一个碗，对着花锦城示意。然后又偏头仔细地审视着甘华，道：“我晚上画个符给你，让你可以从那院子里出来。”
　　“你不怕我出来害人？”甘华感兴趣的问。
　　“怕，所以那个符只能让你从那边那个院子出来，到这个院子，其他地方是不给你去的。”蓝臻直白答他。
　　“为何不给他去？甘华是好人，他不会害人的！”一直坐在旁边的黑衣男子从蓝臻单方的话语中猜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有些不大乐意。
　　“你不用理他，他就一愣子。”甘华在那黑衣男子刚一说完话后，赶紧抢着给蓝臻解释，“我现下也不想去什么地方，你能信任我给我画符，让我能来这边吃饭，已经是很好的了。”
　　蓝臻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罢。”
　　“还有…”甘华接过花锦城给他添好食物的碗捧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指指一直看着他的黑衣男子，告诉蓝臻：“你千万不要让他能看见我，他怎么求你都不要答应他，拜托了。”
　　蓝臻耳朵不老实地动了动，应下，“行，我知道了。”
　　甘华不再说什么，埋头开吃。他吃相很是斯文，即使是现在这样饿极了情况下，也依然有条有理。
　　黑衣男子瞧着墙头上高一些的位置，凭空悬着一碗饭菜和一双筷子，食物一点点消失，看起来吃得不紧不慢，他很是高兴，这也算是看到甘华的一种方式。

　　吃过饭，甘华回了自己院子，花锦城去刷碗，黑衣男子被蓝臻带进书房里谈事情。
　　“我们随便聊聊？”猫儿跳到书案上来回踱步，最后找定个地方蹲坐下来。
　　“聊什么？”黑衣男子也在房间里捡了把椅子坐下。
　　“先从最一般的问题开始吧，我叫蓝臻，你的姓名可以告诉我吗？”猫儿上来就自报家门，虽然男子已经知道，但还是介绍一下的好。
　　“我姓方，名南秋。”男子拱拱手。
　　“方南秋？”蓝臻蹙起毛茸茸的小眉头，“是江南那个做丝绸生意的方家公子方南秋吗？”
　　“是的。”男子点点头，“就是家里卖布的那个方南秋。”
　　蓝臻被他这样的形容逗乐了，前爪拍拍书案，道：“原来如此，我还想说你和锦城有什么好嘀嘀咕咕的，现在看来，你是早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方南秋微微一小，算是承认，说话间有些抱歉的意思在里面：“家父曾给我看过当朝花丞相的画像，所以我今天一见到你们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认出来了。”
　　“哦？”蓝臻听了这话，眼珠子转转，“那你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试探我们？”
　　方南秋拱手道：“是。”
　　得了如此直白的答案，蓝臻也直白的继续往下问：“为什么？”
　　“我想试试看，你们，特别是你，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有一颗仁心。”方南秋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透着淡淡忧虑。
　　那分忧虑被蓝臻看了去，暗自在心里计较起来，面前这个黑衣男子，的确是诚心为了甘华而来的，刚才故意做出那副夸张的模样，对他们进行试探，也是为了甘华，猫儿眯了眯一双猫眼，像是在犹豫什么，一边犹豫着一边还慢悠悠地道：“给我说说甘华以前的那些事吧，既然想要我救他，你就得给我一个理由。你也知道，他生前是鬼杀，就冲这个，我原本是并不打算救他的 。”
　　方南秋点点头应下，很是乐意的开始给蓝臻说起甘华生前的事。

　　十四年前。
　　甘华家所在的村子发生了一场瘟疫，在那场当时几乎是灭村的灾祸中，只有他和另一个孩子活了下来，之后两人一路流浪，几个月以后，七岁的甘华被人收养，收养他的那个人，就是把甘华培养成为鬼杀的人。
　　方南秋遇上甘华那年，甘华在一个青楼里，身份是小倌，当时只有十六岁。男人在温柔乡里最是不容易把持住，甘华所在的那座青楼倌馆也不是一般的场子，里边大都是杀手和鬼杀，正经卖腰做皮肉生意的，都是面上打掩护的，算来其实没有几个。
　　他俩这多情的嫖客遇上有情的小倌，本该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却因为甘华鬼杀的身份，变得不同。
　　方南秋那天是去谈生意的，巧的是他其中的一个生意对象，正是甘华那次要下手的人。
　　上面把甘华和另外几个小倌派到屋子里来，未料，方南秋一眼就看中了甘华。方大公子要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和他抢，于是无奈，甘华还没及到那人跟前，就被方南秋一把搂了过去。
　　杀手和鬼杀不会在青楼里下手，他们大都平日里套话了解摸清底细，来往个一两次，再暗地里将人解决。
　　甘华最会的就是套话，他几乎每次出来见客，都是事先已经知道一些客人的基本喜好，投其所好来的。遇上方南秋这遭，他可是真真的没有料到。
　　一来他不是头牌，顶多算得上中上之姿，鬼杀里也不是最顶尖的，上面交给他去办的人，一般不存在意外的可能。二来那天和他一块儿进去的只有一个小倌，其他的都是姑娘，另一个小倌是按着查来的方南秋平日里喜欢的模样，事先找好的，是个漂亮清雅的红牌，谁曾想竟出了这样的岔子。

　　“这么说，你那天第一次见他就搅和了他的好事？”蓝臻听得兴趣十足，一整条懒洋洋地趴在书案上，眼睛亮亮的，这说的不是书里会写得情节么？
　　方南秋无奈笑道：“是搅和了他的好事！甘华一般是不接客的，毕竟他是一名鬼杀，而不是真正的小倌。那天我们之间气氛稍微有些尴尬，他坐在那儿身体也蛮僵的，还乘我不注意一直偷偷观察他要下手的那人，真是个笨蛋。”
　　“你发现了他一直心不在焉，还看别的人，就没说两句？”蓝臻八卦着问到。
　　方南秋脸上有些微红地摸摸鼻子，“我没说…”
　　蓝臻眯着眼睛怀疑地盯着他一会儿，语带笑意悄声说：“是做了吧？”
　　方南秋涨红了脸，不好答。
　　也就这个时候，花锦城刷完碗，敲了敲书房的门。
　　花丞相一进门就瞧见自家小猫一脸八卦兮兮的样子，和对面红了脸的人，“这是背着我在聊什么啊？”
　　蓝臻甩给他一个白眼，复又转头对着方南秋说：“你继续，后来呢？后来到底怎么了？”
　　尽量忽略小猫话里的“怎么了”问得是哪方面，方南秋稳着声音正直地往下讲。

　　甘华带着生涩和半僵地坐在哪儿，方大公子谈生意谈得半心半意。
　　没一会儿，酒桌上的人就各自搂着伴儿离开了。
　　那天也是巧事都凑一块儿去了，方南秋后来回想起来，都会无数次的感叹自己的好运。
　　甘华是鬼杀，所以自然是不会真正和客人做那挡子事儿，他们随身都带着几粒制幻的药丸，一般会在不知不觉中化了给客人喂下去，让其产生和人欢爱云雨的错觉。
　　那天甘华想给方南秋下药的时候，找遍身上几个藏药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东西，可他这慌着找药的功夫，一溜神没注意就被拐进了房，方南秋上手就要来的时候，甘华越发乱了，急了，立刻就和他过起招来。

　　“这不可能吧？瞧这样你是把甘华吃了，但若就凭你那三脚猫的烂功夫能赢他，他还做什么鬼杀，回家种地去得了！”蓝臻缩在花锦城怀里一脸不信。
　　抱着他的人则是坐在书案边的一把椅子上，也是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方南秋黑脸，“你们根本就没听完原来的事，怎么知道不可能？”
　　蓝臻用爪子摸摸毛茸茸的小腮帮子慢吞吞地说：“有一种倒是可能，就是…他压的你！”
　　方南秋脸又黑了一层，花锦城没忍住笑了。
　　“你这小猫牙尖嘴利，成天损人，能长寿还是怎么地？”
　　猫儿认真状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能长寿哦...？这个是我师父的祖传秘籍，日损三人，长命百岁。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花锦城见猫儿又开始逗人家，而被逗那个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可能…不大好的样子，便捏了捏那毛茸茸的小耳朵，顺手挠挠，“小臻，别闹了，有正事儿呢。”
　　猫儿呼噜两下，胡须颤颤，蹭蹭男人的手，总算是安份点了。
　　方南秋杵着脑袋瞧那黏黏糊糊的两个家伙，好半晌，终于又轮到他说话了，方才开口，“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去保护我们最爱的人，你们不相信我和做鬼杀的甘华第一次能对打在一起，那如果我说，我曾经武功很好，只是后来有一次为了救他，被废得差不多了，你们信么？”

作者有话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