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九时艳

6、六、

　　紧握着剩余的一块四角钱，抬手拦了辆计程车直奔杰克的酒吧。

　　远远的并见着他已站在门口，待我下了车，他已甚是熟练的递钱给司机，还相当礼貌的说了谢谢。
　　看着他一脸绅士的模样，我并想，当初跟CC一起进的这门，这厮风轻云淡的给我递第一杯蜂蜜水的时候，他怎么能笑的那么和煦？怎么可以一边捏着尖刀尖把玩，一边无波无澜的说：“一周一次，不来的话，要么你死，要么你宿舍抓阄看谁死。。”

　　待计程车消失在空空的街道上，我是真的逃开不得了。

　　这次见面，继续装傻缺我会觉得辛苦，提脚跟着他进了那扇木门。里面还是歌舞升平，春宵岁月，与门外截然是两个世界，汗毛并根根竖立起来，脚趾使劲并拢，这个释压的动作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

　　不断的挣扎着判断着决定着。

　　见我呆在门边不走不动，杰克已换了那副熟悉的神情往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声音轻如吹纱，吹进我脑细胞里却有点要命：“这次你玩的有些过火了。”

　　我歪着头，往他近在咫尺的刚毅双唇上轻轻一啄，他立马闪身在三米外，把眼睛咕噜噜的转得如同卡通人物，我并轻笑起来，这样并好办多了。

　　抬脚朝柜台走去，顺手朝那瓶白兰雕花瓷的杯子摸了两三下我说：“我怎么玩难不成还要向你写报告？”
　　看着他麦黑的肌肤胀了些青筋出来，还想看些他的其他情绪，却有些失望，那脸色慢慢恢复到常规色。弯腰把一张金光灿灿的银行卡往我眼前的柜台上一放，不冷不热的说道：“密码是123456”。

　　正要腹诽一番，他已拿了一旁的酒杯擦拭起来，眼睛都不瞄我一下的说道：“他说过，你脑袋里只装这么简单的就好。”
　　冲着这个“他”，我问：“谁呢？”

　　他却抿着嘴眯着眼紧盯着门口，我也朝门口看去，他才嗡如蜂声的回我：“你觉得会是范易？我不认识。”
　　待看真切了门口那斯的轮廓，我胸口有些发慌：“他？”
　　杰克收回视线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警告着说道：“离那祸害远点！”

　　听那口气，么不是比我还苦大仇深？

　　把卡扔进包里，大步走向那小细卷发的祸害，夺了那杯刚要入他口的紫色酒液，想放桌上，又觉着他可以再度拿起，会平白浪费我这一夺的情绪！
　　泼他那张咖啡加牛奶色的脸庞上，又觉着这实在是泼妇行径，担心使不出泼妇风范来。

　　左右不知该怎样处理，看着他身后那三四个壮汉正摆着一副要吃人的神情，更见不得这祸害玩世不恭的神态，终于后悔怎不听杰克的建议，平白的下不来这台！

　　脸一绷，咕咚两下，嗓子一阵火辣的灼痛之后，这脑袋并自个的摇晃起来，看着这斯一脸惊愕的样子，鬼火一绿！踮起脚尖揪着他衣襟，来回扯拉了两下，确定扯稳当了：“你丫的祸害！装的什么大爷！充的什么大帅！玩到姑奶奶的钱包里来！找人陪你疯？那边舞池里大把的人在!...”

　　还要骂点什么出来，这是什么酒啊？烧得我全身难受，扯着的衣襟有松动的迹象。脑袋晕得不行，靠在那厮胸口上想摆正都有些吃力。

　　周遭的本是热辣的音乐突然安静下来，只得回头，见着杰克已双手叉腰，一副母夜叉的摸样，双眼冒着火苗似的盯着我，他身后那些本该在跳舞的男男女女全是一副入了定的神情，这才明白我这半依靠在这精灵式的妖孽男身上相当吓人来着！我忍！提了包摇晃着一步跨出门。

　　出了门才见着这街道已是正常的摸样，红绿灯照亮，人潮稀稀散散。伸手拦了两次计程车都没拦成，门口渐渐有人拥着出来。

　　扶着昏晕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刚好像靠谁胸口上了？？”使劲甩也没把刚那火爆场面甩掉。
　　忙站路中间排开双手拦车，一声刺得耳膜快要受不了的刹车声后，在不知道哪来的力道突然把我托向空中，在空中翻了一番之后嘭的落在地上了。整个身体还在路面上滚了两滚。全身立马如散了架一样酸痛到想哭。

　　咬着牙死撑着坐起，肇事不成的司机呆站在半开的车门边见我慢慢坐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腾的充红了脸嘶声大骂：“想死啊？！站中间！也不看我这宝马什么能耐！”说完啪的关上车门一溜烟消失在了路那头。

　　揉着掉了层皮的膝盖，轻吹了两口还是贼疼，顾不得周围人群越聚越多，双手撑着盲道一寸一寸的站起，此时耳朵听得周边的私语后却有点支撑不住了：
　　“这就是报应，刚你没见着揪三子时那嚣张的摸样。”
　　“觉着自己是美女罢了，正常，正常！要是换做是我也愿意她怎么整就怎么整！哈哈哈哈。。”
　　“若被小人拍了去，指不定会成政治事件！”
　　“不用拍也是政治事件，只要人家想！”
　　......

　　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脑袋一黑，又晕趴在了地上，旁人又一阵咦声，这出戏他们看的是相当满足的。
　　苦笑了下，再次撑着站起，一步一步迈出人们自动让出的路来，这世上我金小麦活到这个没人扶没人给你依靠的地步也着实是个人才。

　　用指甲使劲掐着手心，看着血花花一滴滴的落在盲道上画出一条恍若伤疤的线来，借着这点撕心裂肺的痛，直着腰杆自认为走的还算端庄；除了慢了些再慢了些；想着拐过这个弯就好，想着拐了这个弯，这些个好奇的眼睛会饶了我；想着拐了这个弯我可以毫无顾忌的靠着墙眯一下，就眯一下。

　　只不知道这看着就十几步的路程，我怎会挪出个千山万水的姿态来。

　　近了近了，终于可以靠下了。
　　身子一软，却被一双硬如钢铁的手臂相当粗暴的接住，不得已又强撑着眼皮，待看清那双牛眼睛一样的人是精灵男，临了我说:“请你离我远点，本美女福薄，经不起你折腾。”

　　这厮那双本还算温柔的眼睛立马漆黑得如同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又如藏了太多魔力，盯久了就想着我这观景，要不就跳进去躲躲先？！

　　使劲摇晃着脑袋，怎就觉着有那么一丝记忆里的百花果的香来！本已消耗殆尽的力气如同回光返照般一个激灵我喏了三个字出来：“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