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九时艳

5、五、

　　陪着万分的歉意我说：“大叔，我没钱。”
　　还在燃烧的烟蒂,突然就用完美的弧线‘被’跳出窗来，落在我脚边,顺着风向努力的冒着烟，烟雾曲线随着风儿舞动出的曲线妖娆得很。

　　司机大叔嘴巴一张露出满嘴大黄牙：“没钱你装什么大进范氏酒店！没钱你充什么大招我车子？没钱你吐什么吐！没钱你。。。”

　　见他越说越是激动，忙把手机卡拆解出来，递了手机过去：“用这手机抵了吧。”

　　一阵浓烈的灰尘过后，手机消失了，车子也跑远不见了。

　　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了高架桥上；看着那一辆辆气派的，不气派的车子滑过了又滑过，直到天渐渐变黑，我也没能从二环路的高架桥上走下来。

　　举手拦了一次又一次，在听到没钱后，遭遇较好的还是那些个漠视的神情；稍遭的也无非就是暧昧的邪笑；严重的是有人回我：“滚远点！婊子，拉客拉到这里来！”

　　我甚是无语。

　　下了桥，已没半丝力气多走一步，蜷缩着靠在桥墩根上。
　　拾破烂的大婶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的包许久，我忙拉开再翻，才想起不是还有卡嘛！顾不得有些刺骨的夜风，拿了件保暖的外套披在大婶身上，看见她咧着嘴笑起来。那张因为笑容而把脸上的污浊皱出几道裂缝来，我有些伤感，这大婶是多久没笑过一次了？

　　走进风里，寻了半小时才见着一台自动取款机；欣喜的插上卡，撮了撮手心，暖和了后输入密码——从没用过这么激动的心情取过一次钱，经不住感慨：钱，真是个好东西。
　　只是三秒后，感慨：真是什么TMD遭遇都有啊！

　　见着屏幕上的信息后我再再次感慨：我特喵的人生真TM的是什么遭遇都有啊！！那几个让我心凉到底的数字：您的余额1.30元。
　　酸着鼻子使劲吸了一腔的冷空气，激得眉心一股钻心的痛。

　　抱着膝盖蹲在墙角，看着没有人影的街道。寂静的空气里只有我的抽噎声断续着，平伏了几分钟后重又愤起。

　　抬头把满眼的水花花憋了回去，见路灯高高的挂在半空，如同那谁？范易的眼睛，俯视着我的全部。
　　没心思再去打量，把脸埋在膝盖里，紧紧的抱住自己。

　　一不小心才发现我原来已是这么孤单，原来人生可以让我走成这样。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从我身边飘来，抬起头，灯光下，那个刚才天桥下的大婶正拿着一破毯子往我肩上盖。
　　看着她背着灯光动作轻柔的样子，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哗啦啦的并往下掉。她也挨着我坐了下，却隔了两步的距离，满嘴川音：“闺女，不哭。”如找到梦里的那个声音，扑在她肩头呜咽着。

　　一阵强风吹过，薄如纱的衣服没挡住那阵阵冰凉，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却觉得温暖。这是我奔波之后第一次觉着怀抱原来是这么温暖，渐渐的也就睡着了。

　　K市深秋的早晨有些清冽，天空很干净，清风很徐徐，没有夹杂着尘沙的早晨，也更清冷。

　　活动了几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见着身上那黑乎乎的毛毯后，忙四处寻着她的身影。只有路人用甚是不解的眼神瞄着我，再远远的绕了开去，似是对我一身干净时尚的衣着却披盖着这么一块毛毯非常不解。
　　在这样来来往往的眼神下我熬到了八点半。终有人来开旁边的银行铁门，听着刺耳的铁门撞击的声响，小心肝有些激动。

　　几分钟后我坐在了有一大股皮革味的沙发上。
　　接待我的是个年轻的大堂经理，他用培训出的专业“素养”——没朝我放在另一沙发上的那块酸臭的毛毯上看。
　　然后用专业又温和的口吻回我：“金小姐，您的刷卡记录是9月21日23:07分在范氏酒店一次性消费了7万9千元整。”
　　瞪着眼睛看着他，他忙摇手，表情有点羞涩：“这个我可以为你询问一下。”说完迈着有些激动的步伐朝他的电脑走去。

　　看着他激动的表情我自问:他无端的羞涩个什么表情？

　　大约过了两分钟，这经理已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过来：“金小姐，刚询问了范氏酒店的前台，您在范氏酒店包了3天的总统套房。”
　　看着他职业式的微笑，我头皮一阵发凉，扶住快要塌下的脑袋我问：“刷卡消费不是要签字的么？我没签过！”这经理依旧不温不火的回我：“据答，是您的同伴T国三子替您签的。”
　　......

　　木讷的走出银行门，拿着空空的钱包，再看向那张夹在钱包里的身份证，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那时我笑的是什么呢？

　　捏了那张还剩余一块三角钱的卡，朝它吹了两口气上去，热气哈出的口型，又瞬间淡化了去，没留下一点痕迹。轻轻一抛，在空中翻滚了两下，无声的落在了前面的盲道上，脚尖一踢，它飞向路边的绿化丛里，半点影子都见不着了。

　　走到昨夜蹲过的那个桥墩旁边，还是不见那大婶，只得把折叠整齐的毯子放在旁边的草地上。

　　想着，若有缘，再来寻她。
　　把冰凉的手揣进衣袋里，却摸着一小捆异物，打开，十几张一角两角的人民币整整齐齐的呈现在我眼前，看着那些个细碎的折印，心儿并如刀刺一般，痛得我喘不过气来，四散到神经末梢的每一处。
　　揪着胸口好久，才缓了力气。
　　满手心的湿汗，原先三月一次现如今是频发啊。
　　握紧了那两块肆角钱，硬挪到街边的小卖铺，提起话筒，鼻子一阵酸楚，半天咽不出一个字来，那边连喊：“喂？谁？说话！”
　　吸了吸鼻子我说：“BB，我小麦。”
　　……..
　　我又说:“BB，存放在你画廊里的那画替我给上次要的客人吧”
　　……
　　我再说：“BB，我急要钱，去哪里才能给我立马弄来？”
　　……
　　那头沉默许久,才回我:“别哭，我在G市，去你经常发呆的酒吧找老板杰克，我会联系他。”

　　一听这名字脑袋立即就想死机，果真是一伙的啊!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说：“BB，你过的不是很好。”
　　“恩”
　　“BB，离开他吧。”
　　“你离开范易了又怎样呢？”
　　一句话噎得我无言以对。

　　缓缓的挂了电话，机械的数了一块钱给店铺老板，见着几片黄叶很是萧索的落在头发上也没心思去理，眯着眼望着沙尘又已扬起的天空。

　　我与自己说：要玩那就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