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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陆如萍到访×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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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刚出门就没想过找工作。
这时代能正常谋生的手段她一样都没有,她扒扒手指算算,这算是她的第七世,前几辈子都活得挺憋屈的,但斥责命运不公、老天爷打瞌睡的年华也已经过去了,现在这样的乱世,不适合曾经如温室里的玫瑰一般长大的她,但适合现在的她。
她先用手里的最后一点钱去理发店将头发剪一些,是那种可以散落在胸前,却不会乱糟糟的发型,难得这一世会回到中国,虽然是过去的中国,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世界贡献出那点可怜的爱国精神,她估摸着时间,再过一年就是卢沟桥事变。
在这年代,她可以做很多无本买卖,虽然现在她活着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怪物,轻易用武力站在巅峰,但前世她在被送走前就已经登基为第一魔帝,却也没感觉到什么君临天下、权势滔天的快感,这些……都不是她所渴望的。
第一天,她穿着寒酸,用身上最后几个铜板去了上海最普通的赌场。
第二天,她手上有了两百块钱。
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她数数钱,心情愉悦的回家了,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听到房间中传来一个声音,那是如萍的声音。
如萍在说:“佩姨,你不知道,依萍她简直没有给爸爸留一点余地,爸爸说一句她顶十句,每一句话都锐利得像一把刀。”
她的神色有点阴沉,对于那一家子人她事实上也没太多好感,她直接走进房间,没有看自己的母亲一眼,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面前如她很久以前一般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行啊,你来挑拨离间啊,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告状吗?”
傅文佩一听,立刻上前焦急的解释:“依萍,你误会了,如萍不是来告状的,她是来给我们送钱的,这是她的私房钱,她是好意。”
“好了!”逆轮一脸嫌恶,将傅文佩手中的钱一把拿过来,塞进旁边装着一双鞋子的袋子里,塞到如萍手中,“你要有点骨气就不要接受陆家的钱,还有,陆如萍,你给我从我的家,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顺手提起如萍的手臂,她面无表情的拽着她,不顾傅文佩的劝解,将她甩出房门外。
如萍的表情很委屈,她捂着被抓红的手臂,很是气愤:“我旷了三节课,转了两次车来你家,你怎么不分好歹呢?”
她站在门口,突然笑了:“我们不是亲人,是仇人,乖乖去过你的大小姐日子,好日子可不多了,你要珍惜,别总来这里,你这种施舍,我不需要!”
气走了如萍,她关上门,看着要上前解释的母亲,突然感到一阵无力:“你怎么还像过去一样单纯,我养活你,别再接受陆家的钱了,这里是两百块钱,足够我们过得很好了。”
两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她抬眸看着母亲:“我找到工作的,如果再让我在这里看到陆家的任何一个人,你绝对不要为他们说话,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出陆家的,陆如萍就算再怎么好心,那也是王雪芹的女儿,当初王雪芹是怎么对待你的,你不会全忘了吧?”
傅文佩呆呆看着桌上的钱,她的眼底有惊疑:“这么多钱哪来的……你不会?!”
她笑笑,脸上是抹不去的疲惫:“你别想歪了,我找到工作了,每月有五百块的工资,这是提前预支的,不过工作有些辛苦,我恐怕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来,不过,我相信我们的家会越来越好的。”
“是什么工作?”在拿过钱惊喜的同时,想起女儿刚才的悲伤,她就再说不出苛责的话,“在什么地方,辛苦么?”
她连借口都是前两秒钟想的:“文职,打字,记录稿子。”
她太清楚未嫁之前生活在书香门第,嫁人后生活在深宅大院,被赶出陆家后生活在底层的女人根本就不了解一份文职人员真正的薪水,这样也不错,骗起来也是挺容易的。
傅文佩点点头,眼底满是喜悦,逆轮叹息,有谁能够想到二十多年前的母亲还只是是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在生活的重压下已经成了一个普通贫苦的妇人,她还想起了一个关键:“那聘书合同呢?”
她眼睛不眨的撒谎:“明天补上。”
当天,她回到房间,翻开了陆依萍桌上的日记本。
日记中大多是悲伤的事,她的世界中似乎都充斥着悲伤和压抑。
合上日记本,她开始了每日的修行,中间发生的一个插曲,陆尔豪骑着自行车来了一趟,他说:“爸爸叫你今晚回去一趟。”
她眼睛都没抬:“知道了,你就去回报陆振华,我不去了。”
关上门,她继续每日的修炼。
她抬起手,手心上的纹路慢慢扭曲,形成了一个鬼脸的形状。
这是被她暂时占用身体的标志,她握住手心。
十天后。
她纤细的手指中捏着一个骰子,骰子材质却是透明的,质地精纯,这是那位赌场老板赠与她的小礼物,是一块玻璃种的玉石,从侧面能清晰的看到隐约的红色点子。
赌场赌博,是赌必骗,十赌九输,她的腕力和赌技轻易赢得了现今五大赌场老板的青睐。
将自己家里那位母亲惊疑不定的心安抚住,她顺手将骰子扔在抽屉里,慢慢走向赌场,奢华的环境中,这里聚集了来自各地的赌徒,军阀都以一掷千金为荣,而大多数人则是做着一夜暴富的发财梦满怀希望的走进上海,最后倾家荡产而归。
她一直在想,上海旁边的海滩河畔埋葬掉的贪婪者魂灵,不知几何,河面上那些苍白透明的魂灵茫然的在死去的地方来回徘徊,她却没有丝毫同情,冷笑一声,她走进了吞噬着无数金钱的销金窟。
赌场老板姓方,年轻时候是上海一代是有名的□□头领,乱世中能赚钱的行业莫过于黄赌毒,她选择这一家赌场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家赌场是一家单纯的赌场,没有涉及半点其他。
一身漂亮的旗袍,她时常化妆,但很少去看镜中的自己,活了这么久,如画皮中妖精,不断换着自己的皮,但那些,仅仅只是一张皮相,她换着不同的身份,时常照着镜子化妆,画出的妆容也是超出这个时代的精致美丽,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镜中的容貌慢慢模糊下去。
一个月的时间,她用以她的力量制造出来的各种赌具和一些宣传让这家赌场声明远播,很快就从五家赌场之末提升到了中间的位置,她坐在方老板身侧,笑吟吟的看着楼下的赌场,赌博中的赌徒沉浸在新奇的赌具中,她坐在线条华丽的椅子上,懒懒的翻开方老板手下为她准备的书籍。
难得看到鲁迅的的《狂人日记》,过去读高中的时候上语文课,她基本上都在做数学题,从没好好看过这篇文章,这次细细看来,却只感叹一声:“果然是吃人的世界!”
只不过她已经从食物链的底层,爬到了食物链的顶端,倾轧和被倾轧之间,她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现在的自己,剩下的,也就只有永不忘怀的记忆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从太过遥远的回忆中拉回来,她回头,就见到方老板臂弯中挽着一名艳丽女子,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傅小姐。”方老板叫什么名字已不得而知,她也没有知道的兴趣,转身的时候,她优雅的行礼,微微一笑,“方老板。”
方老板已经上了年纪,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脸上却有着岁月带来深沉,一个男人有了权势和金钱,他当然会好好的享受这一切,他对女子介绍:“这位是我们赌场二号人物,傅逆轮。”
艳丽女子看来年轻,眼睛却已经苍老,她对着对面能在一个月内成为赌场二把手的女子有着好奇,但终究知道有的场合不是自己能插话的:“傅小姐,你好,我叫红牡丹。”
很多女子的堕落都是从歌女舞女开始的,母亲曾经说过,很多白俄的女孩子都是从这一步开始堕落的,她们曾经出身名门,有着最好的修养,却从歌女最后沦落为高等娼妓,然后慢慢堕落下去,她并没有歧视这名女子的意思,但也没想到交往,她垂下眼帘,轻笑:“方老板艳福不浅。”
她起身,问:“请问方老板今日有何事,是不是,有人来踢场子?”
方老板摇摇头,近来顺风顺水的人生让他志得意满,这女子的家世他调查过,她的原名叫陆依萍,但如今她的户籍上已经改了名字,他笑道:“明日我打算带你去大上海舞厅,正式将你介绍给其他人。”
“大上海好玩吗?”她歪着头,饶有兴趣的问。
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但他记得上一次一个出老千赚了赌场十几万钱财的赌王被她揭穿后,她亲自下令按赌场规矩砍掉了那人的一双手,那人出去的时候眼睛里镶嵌的是两粒骰子,他的脑海中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已经用一百块钱赢了赌场近十万大洋,当她被赌场老板请上最上流的雅间时,她就知道她成功了,坐在赌桌上,她手中的骰子转动,最终她以四点的点数大过的庄家,十局十赢,她最后提出的要求是:“我想留在这个赌场做这里的二把手。”
“凭什么?”方老板那时候还不以为然,有赌术并不意味着可以成为他最倚赖的手下。
她说:“因为我可以让你的赌坊在大上海的地位甚高两个位置。”
如今他点点头,对着眨巴着眼睛,懒懒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说:“我相信你会喜欢的,那是上流社会的人都喜欢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