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盖勒特的庄园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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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盖勒特和海因里希共进早餐之后就出门去处理事情。留下海因里希一个人赖在书房内室的小号单人沙发里一动不动。表面上看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紧锁的眉头正努力得在这张年轻的脸上刻下三道皱纹。实际上海因里希正在大脑放空，什么都没想。
也许是因为算上这一天，假期还有三天，时间还来得及；也许是因为太抗拒思考这个问题。总之任何和学校有关的词汇都没法出现在海因里希的思维里，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的某个齿轮完全锈住了，就连长一点的句子都不愿意出现在脑海里。
下午的阳光从书架的间隙里射过来，在屋内灰尘的帮助下形成了一条一条的阶梯，经过时间的推移，有一道阳光快要从胸口转移到海因里希的脸上。他向上蹭了蹭，发现玻璃的反光依旧有点晃眼，于是只好闭上眼睛。感受着皮肤上的燥热。
压在膝盖上的书从早上被拿过来就一直保持在那一页。好在因为书皮上有些雕花，增大了摩擦力，几个小时过去了，它一直没有滑落。在这种时刻里，重量似乎也变成了一种特别的催眠。让视界里一片红色的海因里希甚至产生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书房里的隔音魔法很高级，在卧室里仔细一点就能听到的风声，树叶的婆娑声在这里完全感觉不到，过度的安静反而让海因里希的耳朵一直听到细小的嗡嗡声。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点。这种生理性的耳鸣完全没法消除。没有办法，海因里希只好在心里哼起弥赛亚的调子。试图驱散这种耳聋一样的不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的一声细微的爆鸣在海因里希的左边出现，伴随着外面的寒气和深秋干涩的气味。
“又不是150岁的老头子，干嘛一动不动的在这里发霉？”盖勒特的声音随即响起了。
“明显的比喻错误，你可以说我是在晒蘑菇干，但是发霉这个词用的就太差了。我早都有疑问了，巫师学校里没有文学课对吧，那么11岁的小巫师的论文真的能看么？”海因里希连眼皮都没抬，闭着眼睛说道。
“至少德姆斯特朗的还行。”盖勒特不以为意的回答道，顺便伸手把海因里希从沙发里拉起来，又说道：“走，我带你去看实验室。”
“鄙视你们这群贵族老爷。”
“得了吧，冯-霍恩海姆阁下。背叛自己的阶级对你有什么好处？”
“阶级……？你连马克思的书都看了？”
“没错，看了一点。俄国那边最近有很多的消息。我觉得那边在发生一种很有趣的变化。”
“你不会是想让人在里面掺一脚吧？我建议你趁早打消这种想法。巫师和一群无神论者？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正确的组合。”
“哦，我暂时还在观望。无论未来被导向好的那个还是坏的那个，其实都是不错的消息。”
“我明白了，你打算趁机进入俄国巫师势力或者直接和革命者搭上线。”
“你看，不用我说的多清楚，你总是能很快理解我的意思。我早说了，你应该放弃那什么高中，直接来我这边工作。我保证这绝对又有意义，又充实。”
“饶了我吧……”
有了盖勒特转移话题，海因里希看起来振作多了。两人穿过被常绿树墙夹起的细长的石子甬道来到庄园东北角。和主邸的奢豪风格完全不同，与其说是这里许多二层小楼的集合，不如说是一个堡垒。
“到底是谁主持建造的实验区？你说这里是实验室没错对吧？”海因里希和盖勒特转过一片树墙，看到了这堆无法形容的建筑物以后，瞠目结舌的发出了感叹。
“施格拉姆，魏迪尼-施格拉姆三世，他祖父是权贵圈子里最有名的庄园设计师。不过我觉得小施格拉姆先生已经超越了他的祖父。仔细看，每座楼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你可以把它们单纯看成是一片楼群，也可以看成一个整体。这里可以作为最后的堡垒，我保证麻瓜军队来进攻也很难拿下来它。”
盖勒特看着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里的海因里希又加了一句：“从外面很难全部看出来对吧？我现在可不能把奥妙透露给你。”
“你是对的，谨慎，一个重要的美德。”海因里希耸了耸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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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勒特并没有领着海因里希将所有的部分都参观一遍。仅仅魔药学的实验室就让海因里希体会到这里的与一般巫师工坊的巨大差异。
打磨好的石台闪闪发亮，上面摆满了来自麻瓜界的各种实验用具，但它们不只像麻瓜实验室里那样被动的呆在那里。被施了魔法的各种高精度的度量衡工具，正在自发地按照旁边的漂浮着的一张实验步骤表来逐条实践。手摇式计算器也在一旁咔哒作响，这些与屋子正中正在冒烟的传统的巫师坩埚放在一起竟然有一种巧妙的和谐感。
海因里希扫了一眼边上正在自动记录的打开的试验数据，对盖勒特说道：“哈，科学与魔法的结合感觉如何？我觉得你为巫师界引进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盖勒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本数据，从兜里掏出一支方便羽毛笔，在几条结果上打上了勾。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确实，这些东西非常有用，尤其是在魔药学这种需要大量实验来验证新配方的学科上。不过把这些工具改造成魔法用品也花费了我们大量的时间。好在我们成功了，它们还是很派的上用场的。”
“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工具，而是一种实验的思路。”盖勒特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抬头用手指指了指头部说道：“学校的魔药课就像是手工作坊，同一剂魔药配方由不同的人做出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想要做出最佳的药剂，重要的是天赋。因为很多时候观察药剂是否合格是通过颜色来判断的，然而究竟什么颜色才是橙黄色、或者紫绿色？人与人的眼睛之间都有色差，很多时候他们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怎样才是最佳，只能大概去估算。天赋一般的人甚至连某些配方中提到的一滴，半圈。这样的概念都掌握不好。还有那些烘煮研磨的概念，完全没提到过具体要达到多少度，多久，或是磨成多细的颗粒。”
盖勒特带着海因里希出了房间，向地下室走去，继续说道：“对比了麻瓜那边的科学之后，我惊异于我竟然没早点想到这一点。看来换个角度思考真的很有帮助。所有魔药大师都有自己的绝活，会用一些特别的手法让自己的药剂效果更好。但多数人都没有透露这些方法，他们的眼光都放在了发明新配方上。也许他们认为这些是后来者应该自己研究出的东西，而不是照搬前辈们的手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搞研究的天份的。我承认研究新魔药很重要，但是让学生把普通一点的魔药做好也同样重要。学徒式的教学方式并不能让全体巫师的魔药水平提高。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出一本修订的基础魔药配方。纠正课本上的一些错误，并且全面的细化配方。和麻瓜们的化学不一样，魔药对一个巫师来讲在生活中的用途更频繁，更广泛。孩子们应该有更佳的教育。”
海因里希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盖勒特已经找到了一些麻瓜科学的精髓部分，吸收转化为己而用。他们沿着楼梯走下了地下一层。刚刚站到这层的地板上，几声凄厉的喊叫就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怪异的嘶吼声。显然这层空间与楼上之间有隔音魔咒，之前一点声音也没有漏出来过。
海因里希警惕的向前方看去，左手迅速握上的兜里的一块纺锤形金属。那是一把马尔科当年用过的炼金道具，可以通过炼金术迅速变成常用的武器，而且因为的它的材质锋利无比。马尔科几年前把它送给了海因里希。
盖勒特拍了拍海因里希紧绷的肩膀，说道：“别那么紧张，只是一个俘虏。”
“俘虏？”海因里希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我说有人袭击过霍夫曼么？”盖勒特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动手的是个麻种巫师，当场就死了。抓起来的是在一旁小巷里接应的人。当然，也可能不是接应，而是监视。”
海因里希觉得盖勒特的态度包含着警惕，但又有点不屑和厌恶，他问道：“你搞清楚他们的来历了？”
“唔，你知道灰绒集市么？里面全都是黑市商人，赃物，违法物品，罪犯的聚集地。比平时人们熟知的黑魔法物品流通地的蘑菇巷要混乱一百倍。这家伙是个灰鼠，就像是麻瓜雇佣兵一样。给钱什么都干。虽然魔法水平不怎么样，但是能扛得住吐真剂和拷问。他没吐出雇主来。”盖勒特领着海因里希走过一排关着各种生物的铁笼，站到到一座牢笼面前。
海因里希本来还有一肚子疑问，比如说既然他什么都没说，盖勒特是怎么知道这两人的来历的，为什么要有人雇佣他们来刺杀，等等等等。可当他看到关押犯人的牢笼旁边的房间的时候，完全被其中的几个低吼着正在自相残杀的“生物”震惊了。连近在咫尺的从铁栅间伸出手发出大声哭喊的那个俘虏都不能夺取他一丝的注意力。
“那是……阴尸？”海因里希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失败品，不仅无法听从指令，而且还会试图摧毁面前一切会动的物体，连他们的同类也不放过，尽管同类们也不是活物了。”盖勒特自认为能理解海因里希的震惊。因为这并不是传统的记载中的阴尸，它们本来应该是黑魔法召唤出来的没有思想的不死生物，听从巫师的指令而活动。但面前这几只阴尸则是炼金术小组的一个尝试——利用黑魔法和炼金术结合制造出来的，虽然也没有什么智力，但是相当狂躁，也完全不会遵从命令。
不过海因里希的震惊更多是因为他恰好看出这些没头脑的不死生物是由炼金术制造出来的产物。虽然没达到门捷列夫的高度，但是这已经可以算是很高级的不死系魔偶作品的范畴了。要知道和马尔科一样选择了与此对立一系的分支之后，至今海因里希也没成功的做出过可以放置生物灵魂的魔偶。看来圣徒的队伍不仅仅是有一个魔法天赋高超的盖勒特而已，人人都不能小觑啊。
感慨了一下，从震撼中晃过神来的海因里希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面前哀嚎的人。他啧了一声。这还是个孩子嘛，矮小干瘦的身材，黄褐色枯草一般的头发，长满雀斑的脸上写满了对旁边铁笼里正在暴走的阴尸的恐惧。
他一直嘶哑的反复喊着：“该死的，放我出去！！我什么都说！”
海因里希询问的看了盖勒特一眼，发现他环抱着双臂，盯着正在哭喊的囚犯，海蓝色的眼睛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怜悯。
渐渐地，这个小囚犯稍微平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发觉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还是有活人站在身边减轻了他对阴尸的畏惧。他不再从铁栅栏中伸出手在空中虚抓，眼无焦距的大声喊叫，而是用黑瘦的双手握紧了栏杆，看向盖勒特的脸，急切的说道：“先生，请别把我关在这里，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以我母亲的生命发誓，绝对没有虚假！！”
盖勒特突然发话：“你知道，巫师们发的誓言都是有魔力的么？”
这个小家伙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尽管只有很短的一瞬，海因里希和盖勒特都抓住了那一瞬间的表情，他们两个扭头对视了一眼。海因里希眨了一下眼睛，决定自己来扮演坏警察，说道：“他绝对不会说实话的，盖尔，不如让他在这里多呆一会，要知道那边的正在自相残杀的几位很快就会决出一个胜者来，到时候它就会来关注你了。”
隔壁的阴尸应景的发出了撕咬咀嚼的嚓嚓声。吓得小家伙又是一个激灵。
“不不不不！！我保证，不会说谎的，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们。以我自己的生命发誓！以我自己的生命发誓！！”
“还有不能说的部分？”盖勒特没有多少情绪的声音响起来了。
小家伙迅速答道：“有咒语限制我不能说出来。”说完以后，他期盼的看了看盖勒特，又转头看了看海因里希。
“好吧，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如果我不满意，你可以想象一下结果。”盖勒特不可置否的说道，举起魔杖，打开了囚牢的铁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盖勒特的庄园I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