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7、§3．2 皇后 THE EMPRESS

　　城堡前那做砖翻瓷裂的水池中，幽绿的水波上沾满被浸湿的月光，随风簸荡，粼光闪闪。水面如镜，倒影出红色夜空中几点漆黑身影。

　　一名吸血鬼自夜空中俯冲而下，黑色燕尾服左胸前挂着一朵素净的白花。他的金色卷发下掩盖不住俊美的面容，红色唇吻线条优美，但只有将死之人才懂，那美丽的唇之下，有着怎样长而尖的獠牙。

　　在他之后，有数十名吸血鬼降落在他之后，皆是相同服装，左胸前皆挂素净白花，此时看来，竟像是参加一场葬礼的出仪队。

　　此时，只见一人矫捷身姿，从二楼窗台直跃而下。他并未飞行，用的仅是人类的翻越技巧，却是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在接近了之后，那领首之人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那人有着宝蓝色长卷发，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

　　——那样的容貌，让自负美貌的吸血一族都自叹弗如。

　　只见他懒懒地倚着门柱，对着那首领之人道，“诸位远来，有何贵干？”

　　那首领略微失了神，却没有回答米罗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声音有些颤抖，“阁下是……”

　　米罗勾起一丝笑容，却是邪魅异常，“米罗。米罗安达里士。”他略带玩味地看着那首领的面色瞬间苍白，“哦，安达里士家族不过是个没落的塔罗贵族，阁下何必如此担忧？”

　　却不料那人竟是喃喃重复，“你是米罗……米罗……”他额上滑下一滴汗珠，强笑道，“实在对不住，我以为这是塔罗师卡妙的住处，没想到已换了人，冒昧之处，还请原谅……”

　　米罗眼里划过一道暗芒，懒懒笑着，“你没走错，这里确实是卡妙的住处，你们带一大群人来，想做什么？”

　　那人震惊非常，“米罗先生……你和塔罗师卡妙住在一起？”

　　米罗似笑非笑：“我是他的管家。”

　　那人倒退两步，面色惨白，“连先生你都……塔罗师卡妙竟是这般厉害么……”

　　米罗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那人强笑道，“听闻塔……卡妙先生来到这里许久，我们一族钦慕非常，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次特来拜访……”

　　米罗挑高了音，“哦？拜访？见面礼呢？”他一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明明是寒冷若冰，却仍在笑着，“不若便按老规矩，每个人留下一只手来。”

　　那领头之人的脸色瞬间苍白，甚至于转青。此时他身后的吸血族人们本都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此时米罗言一出，他们便已不自主地露出了獠牙示威，许多人上前一步，指甲嵌入手心，恨声道，“首领！你到底在恐惧着什么？一个小小的塔罗……”

　　那领首之人苍白的脸色依旧没有褪去，声音有些颤抖，“你们不会知道的……塔罗师米罗……”

　　正在此时，大门轰地一声打开了。米罗以及来的吸血族人眼神全部被吸引至大门那侧，只见厚实的古铜色门后，走出了一个身形清瘦的年轻人。他石青色的长发未束，垂在身后。当他抬起头来时，吸血一族们全部倒吸了一口气。

　　月光流转在他的身姿之上，清影横斜。他的容貌在倾城月光下淡漠非常，却又让人觉得，只有月光才能配的上他的淡然。

　　那一瞬间，他冰蓝色的眸子似是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而每一个人，都在刹那间心动。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一眼，便能倾了满城月光。

　　一个人喃喃道，“安其拉人，月墟怎么会有安其拉人……”马上醒悟，“迪普威？不对，迪普威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卡妙淡淡道，“塔罗师卡妙。诸位远来，某礼节不周，还望见谅。”

　　首领苦笑道，“卡妙先生不必如此多礼，我们的手臂留下便是，这次贸然拜访全是我的注意，与我族人无关，还望先生别迁怒于他们身上……”

　　卡妙微微皱了眉，声音中仍听不出起伏，“留下手臂？”

　　那首领脸色本已转青的脸更加惨烈，终于惨然一笑道，“好，若卡妙先生不肯放过我们，我这条命就放这儿了！还请先生千万饶过我的族人！”

　　卡妙道：“……米罗，怎么回事？”

　　米罗抄手，笑意盈盈，“哦，那人钦慕你非凡，希望能葬身于此……”

　　卡妙冷冷地扫他一眼，米罗便不开口，但是一双眼睛里还是晶莹非凡，笑道，“卡妙先生不喜欢，便让他们走就是了。”

　　那威尔看卡妙这神情，便不由松了一口气，向他躬身道，“米罗先生……听闻你手下从不留活口，在下替族人感谢你……”

　　“不留活口？”卡妙淡淡道，“你指的可是几百年前活跃于塔罗界中的塔罗之皇米罗安达里士？四百年多年前，塔罗之皇便已完成塔罗祭，跳出塔罗轮回，从此不再是塔罗师。这件事虽在塔罗界人尽皆知，但你们居月墟深处，极少出来，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现在的米罗。”他冰蓝色的眸子扫过米罗一眼，后者笑眯眯的，丝毫没有任何羞羞愧之色。卡妙沉思了一会，仔细评估了米罗的能力与性格，斩钉截铁道：“恰巧同名吧。”

　　“若没什么事，你们请回吧。”卡妙道完最后一件事，面色依旧平静非凡，便欲转身离开。

　　“等等！”

　　首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怒意慢慢地浮上脸，他伸出两指，暗做一个手势，他身后的吸血鬼们便迅速集结，身姿紧绷，似要开始一场战斗。

　　他一字字问卡妙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卡妙皱眉，抬起眼，上下打量了那首领一下，最后淡然道：“骗你浪费我思考的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血族根本没有让他动脑思考的必要。并且，卡妙说此话时，冰蓝色的眸子中波澜无惊，像是叙述着最为平常的事，一点都没有盛气凌人或者刻意为之的感觉。

　　就是这种淡然的态度，才最让他生气！

　　那首领咬牙，眼角慢慢迸射出精光，“可你的管家骗了我——”

　　“诶？我有吗？”米罗摊开双手，无辜地笑着，“我可从没说过，我是塔罗之皇啊？”

　　威尔收起方才的谦恭，此时却是咬牙切齿，“你——”

　　还未等他出手，他身后的早已愤怒非常的一群族人露出獠牙，便率先向米罗他们袭去，速度迅猛如闪电，威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拦——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以吸血鬼的速度，越过这几步甚至不需半秒，而且人数众多！

　　正、当、此、时！

　　一个慵懒而曼妙的女声响起，却愣生生地、仿若把时间都慢了下来：

　　“暗系彼岸花火——”

　　刹时间，那十几个冲在最前端的吸血鬼只看到从地上，宛然延伸出一道黑色的火焰，如藤蔓缠绕于他们的足尖、腿腹、腰部——

　　每触到他们的身体，身体处皆被燃烧城虚无——

　　时间仿若被拉长了无数倍，而那身体被撕裂的痛楚却是清清楚楚，传入脑海中——死亡如彼岸花火，在眼前瞬间开出大片血色的花，之后，生命便如花火谢幕。

　　剩余的吸血一族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伙伴在瞬间消失于那黑色火焰中，心下胆颤，不由退后两步，凄声道，“是……是谁？

　　一个女子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城堡最顶端，向下俯视，眼眸微微上挑，透过浓黑夜色，依然流转波光。

　　月亮半垂城堡，摔落无限蓝莹莹的冷光。她身影逆光，面容看不分明，唯有那嘴角风情万种的微笑，纵然在黑暗中，依然清晰。

　　巨大的黑色四翼，瞬间在空中临风而展。

　　夜色酒酿，浓郁幽香。

　　“四翼迪普威。”她微微一笑，吹熄左手食指上跳跃的黑色火焰：

　　“安之素。”

　　四翼迪普威与普通血族的力量差别，就如同太阳与萤火。只一瞬，剩下的吸血鬼们下意识地就开始逃跑。安之素也不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逃光后，她坐在屋顶之上笑眯眯地向下俯视着米罗和卡妙。卡妙淡淡抬头，“安之素小姐，不知我们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安之素微微一笑，下一秒，身形竟已出现在了卡妙身前。

　　“塔罗师，你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的话么？”

　　卡妙一怔，低下头来看她：“什么？”

　　她慢慢走上前，美丽的女子身子聘婷，这样的女子，应是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

　　“塔罗师，我们可是同类……”她淡淡一笑：“我对你很有兴趣。你可愿与我合作？”

　　闻此言，米罗和卡妙皆一怔。

　　迪普威族同安其拉族一般，皆站于世间所有种族的顶端。强大的能力、美丽的容貌、长久的生命无一不是他们得天独厚的能力。亚特兰蒂斯大陆因他们而分为三派，一派亲近安其拉，如精灵、一部分人类、矮人等，一派亲近迪普威，如恶魔、黑暗精灵、兽族等，还有极少数的中立派。

　　而众所周知，这些种族与安其拉、迪普威族皆属于从属关系，而非合作关系。而高高在上的两族也极少会对他人发出“合作”的邀请，更何况他不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塔罗师。

　　卡妙很快地反映过来，淡淡道：“不必了。”

　　有些惊讶于卡妙的回答，安之素浅浅一笑：“为何？六翼不会在世间行走，所以我就已经可以代表世间的最高力量。你竟要拒绝？”

　　四翼迪普威的唇角盈着淡淡的薄光，那光却是冷的，笑意没有达到她的心底。

　　气氛慢慢冷了下来，卡妙却只是淡淡地看向安之素，“与塔罗师有接触之人，皆会受到命运的惩罚。你若嫌命太长，倒也无妨。”

　　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安之素先怔了一怔，随即一拍掌，微笑“对，就是这样。”她悠然道，“人生如此无趣，我确然嫌命太长。”

　　她向卡妙米罗嫣然一笑道，闲闲开口，“是真的拒绝合作么？拒绝淑女的请求，可不是绅士所为哦。”

　　卡妙默然，半晌，转身道，“……米罗，我们走。”

　　安之素仔细端详他的表情，莞尔道，“欸，真的不要？”

　　卡妙低声道，“安小姐请回。”

　　安之素叹息，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白色羽毛扇掩面，掩住唇下笑意，眼中却是痛苦万分的模样，“唉……真是绝情的男子呢。我千里迢迢赶过来为你赶走吸血鬼，你们就这么对待我么？”

　　卡妙面无表情道，“千里迢迢？我记得暗系术法有一个叫做‘咫尺天涯’，可以瞬间来去千里。况且……”他看着她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顺路吧？”

　　安之素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后一个问题，笑眯眯道，“哦，事实上，我们讲究的是空间上的距离而非时间上的短长，你不要转移矛盾。”

　　她跳下屋顶，走进卡妙，笑颜不改，“罢了，人家不肯合作，那我也不必死缠烂打了。”她向着米罗卡妙微微一笑，“有趣的塔罗师……我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说着，她随手一挥，身影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空荡荡的房门前，只余月光淡淡，滑落檐下。

　　卡妙顿了一顿，没有回头，对米罗道，“走吧。”

　　他离开的很早，没有注意到，米罗仍怔怔地看着安之素消失的方向。半响之后，他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