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8、§3．3 皇后 THE EMPRESS

　　出了月墟，穿越浮光森林，便来到隶属丹玛王国的边境。

　　历史上的丹玛王国疆土富饶，但并不广阔，且其地灵蕴不足，故并无最好的法师与强大的战士，军事力量并不强大。

　　不仅如此，丹玛王国的地理位置亦着实尴尬。北接浮光森林，再过一些便是令世人闻之色变的月墟；南接伊特维斯，两国边境纷扰不断；东接木之精灵国，精灵虽热爱和平，但其强大的法师与优秀弓箭手数量却亦让丹玛国王忧心不断，整日送上贡品纷繁，以求暂时和平，唯有西边较好，一半通途，是通往其余各国的通道，另一半却还是连接近年来吸血一族最大的聚居地之一，古玫里。

　　总的来说，丹玛王国地处如此尴尬之境，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全因其曾作为世间最强大的种族——安其拉族，雷米尔氏族的栖居地，故受其庇佑。

　　而今，雷米尔族受袭，自身实力大减，面对其他三个氏族，尚且自顾不暇，自然无法继续给予丹玛庇佑。故此时丹玛王国政权此时亦是摇摇欲坠，可谓是危在旦夕。

　　为防外敌，此时丹玛王国四个方向的入口都要严加盘查，对于来自月墟方向的两位塔罗师，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进去，更况他们还十分张扬地拖了一辆马车，里面安置有伊特维斯骑士被冰冻起来的尸体。

　　商议几时，米罗与卡妙议定便在城门前的浮光森林附近露宿一晚，第二天启程绕道从古玫里过。血族与塔罗师关系不算太差，借道应还是可以能成功的。

　　浮光森林中的树木叶子皆为浅蓝色，且折光率良好，故月光散落时，被多方叶子来回映衬，远远看去，一点一点光晕似乎是浮于半空中一般，因此得名。

　　晚上，浮光森林中，米罗升起篝火，将马车上被褥拿下，在火旁铺好，招呼一旁静静对着火光坐着的卡妙，“卡妙先生，过来睡吧，我守着夜。”

　　卡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低下头，将柴火添进火里，轻声道，“我睡不着。不若我来守夜，你睡吧。”

　　米罗笑了笑，屈起一只腿，将头倚着，“睡不着？让我猜猜……”

　　卡妙道，“不必猜了。我在想安之素。”

　　米罗嗳了一声，调侃道，“血气方刚的年纪……”

　　卡妙道，“别人不知，你应已知，我虽看来如此，但早已活过四百岁。”

　　米罗笑了笑，低下头，声音却听不出喜怒，“你喜欢她么？”

　　卡妙看着面前跳跃的火光，轻声道，“喜欢，但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抬起头，看向米罗，淡淡道，“你呢？平时你不总是伶牙俐齿的，今天怎么不见你说话？”

　　米罗笑眯眯道，“因为要在美女面前，保持严肃以及神秘的形象。”

　　卡妙道，“……”

　　米罗一点一点挪过去，坐在卡妙身旁，满足道，“卡妙先生，别吃醋啊，我最喜欢你了！”

　　卡妙不言语，直接抄起手中柴火向米罗砸去。

　　米罗一闪身避开，笑道，“好了，卡妙先生，不和你开玩笑了。”

　　卡妙静静地看着火堆，“你以前认识我。”

　　肯定句。

　　米罗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卡妙道，“也认识安之素。”

　　米罗恩了一声，补充道，“第一次见到她时还真没认出来。”

　　明明脸没有变，气质也没有变。

　　再见时，却已恍如隔世。

　　浮光沉沉浮浮，如同萤火。

　　米罗端详着卡妙的侧脸。他的面容十分沉静，无端让人想到雪夜月光。此时点点萤光团绕他身旁，他伸出指尖触及一丝，看那轻盈浮光掠过指尖，随即飘开。

　　他猝然开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一辈子的事情我皆记得很清楚，我从没有见过你，那么便是上一世的事情……”他垂目思考：“这四百年间我查了很多关于塔罗师的事情，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命运诅咒，上一世我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

　　米罗认真道：“据说是你不给我发工资。”

　　卡妙：“……”

　　半晌，他慢慢道：“米罗，若我现在问你之前的事，你会告诉我实话么？”

　　米罗眼里笑意盈盈，回答却是斩钉截铁，“不会。”

　　“我明白了。”卡妙收回手，面色依旧淡淡的，眉间略有些忧悒，却不辨喜怒。

　　米罗知道，他有个优点，别人不愿说的事，只要不骗他，他都不会介意。

　　他靠在旁边的树木上，对米罗轻声道，“你早些去休息吧。我守着便可。”

　　他突然转头对米罗道，“安其拉与迪普威即将开战，你需要回安达里士家族么？”

　　塔罗师一向被算在迪普威一边，而安达里士家族可谓是塔罗师一脉的贵族，也是主要战力。

　　米罗躺下，看着卡妙，神色极为认真，“若我回去，你会跟我一起走么？”

　　还未等卡妙回答，一声凄厉的哭声便撕破了所有的宁静——

　　“冰河——”

　　卡妙与米罗对视一眼，便向那声源飞掠，仅一会儿，两人便停下。

　　面前的浮光树林全部被砍削干净，而在这片被空出来的地方，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子半跪于地，紧紧抱着怀中孩子失神恸哭。

　　而在她的身周，躺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尸体。

　　浮光漫溢，在那个女子身周飞舞。金蓝交映，她慢慢地抬头，而素净中挂着泪珠的面容，如同画卷，在月光下苍白地展开。

　　袖中塔罗不安地开始颤抖。卡妙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一瞬间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那个女子颤抖地抱着孩子，带着哭腔对着他们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金发女子名为娜塔莎，而她怀中至今昏迷不醒的男孩子名为冰河。娜塔莎称两人本是月墟血族中的贵族，因其丈夫在族中动乱被杀，故两人从月墟中逃出，意图前往古玫里寻求庇佑。

　　而这一路的追兵都是月墟血族意恐其逃至古玫里，故特派出来追杀。

　　娜塔莎苍白的面容上有着近乎天使般的美丽——金发、蓝眼，美丽，年轻。而她怀中的孩子亦有着血族贵族的特征，此时却是昏迷不醒。

　　追杀她的血族可谓是一波又一波，但皆被米罗以不知什么方法解决了，从追杀的人越来越少可以看出，他用的不是什么好方法。

　　在通报过姓名之后，卡妙与米罗就不再打扰娜塔莎休息。这位母亲疲惫至极，似乎在见到他们的瞬间也有不知为何的迟疑和防备。米罗与卡妙二人也不勉强，所以一路上几乎无言。

　　待夜深之时，卡妙与米罗点起篝火，将马车留给娜塔莎等人，而自己却下车来休息。

　　火光毕毕剥剥地响着，映着两个人的面容，亦真亦幻。

　　米罗率先开口道：“卡妙先生，你在想些什么？从今天早上起，就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许是累了吧。”卡妙淡淡道，在篝火中再添上柴火。

　　米罗笑眯眯道，“不过，这下我们还真是把月墟那群吸血鬼的罪了个遍。先是伊特维斯的骑士杀了他们三个人，后又是我们挟了他们追杀的人逃跑，卡妙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无所谓。”卡妙面无表情，“最多不过让他们把房子拆了，再盖一栋便是了。”

　　“那么……卡妙先生，你是在担心不能给我发工资么？”

　　“我曾经给你发过工资么？”

　　“……”米罗拉长了尾音，笑眯眯道，“那你在担心什么？从今天早上看你就心不在焉的，人家和你说话，你却感觉根本没在听。”

　　卡妙看了他一眼，沉默。米罗本没想到他过了一会儿，竟自己道，“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收了手上的柴火，眸子中闪过一道暗芒，低声道：“那天被杀的三个吸血鬼究竟是什么身份？一般族群对塔罗师均是避而远之，那三个被杀的吸血鬼竟能引起一群等级不低的吸血鬼过来复仇，可见其身份尊贵。”

　　“另外……”卡妙的眉间露出些许疑惑：“我却又觉得，那天早上来的吸血鬼，不像是来寻仇的。”

　　“不仅如此，那高阶血族能力强大非常，又岂是那光明骑士一人可以解决的？”

　　米罗出神地听着，半晌道，“那天太过匆忙，我并没有检查那三个吸血鬼的伤痕。但其中确实有一名高阶血族。”他沉思道，“但我看娜塔莎身上的伤痕确实不像假的。并且，她应该明白，一旦求助于塔罗师，便将自己命运双手奉上，若是作伪的话，代价未免太大。”

　　“这正是我不解之处。”卡妙敛了敛神，“明天便进入古玫里境内了。”

　　米罗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凝重，“安琪拉族与迪普威族即将开战，不知古玫里此次会站在哪边，还是像以前一般地中立？”

　　卡妙垂下眸来，“上次光暗之战，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么这次开始的却有些早。”

　　米罗摊手，无奈道，“谁让那个大恶魔迪斯没事几乎灭了安其拉的雷米尔一族？啧啧，这次安其拉族可是还未开战便已大大地落了下风啊。”

　　“再说，塔罗师从来都是迪普威一边的，逃不开干系啊。”米罗哀叹一声，“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打仗……”

　　卡妙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是安达里士家族的么？竟会怕战争？”

　　米罗摊手无辜道，“难道说安达里士家族的人就一定喜欢战争？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总是热爱和平的。”

　　卡妙面无表情：“你的脸掉到地上了。”

　　米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想了想，米罗很配合地哈哈干笑两声：“卡妙先生，您学会讲冷笑话了！这难道是因为我在您身旁给您带来了幽默感么？”

　　卡妙向他瞥了一眼，向旁边挪开了一些。

　　米罗道：“怎么了？坐那么远？”

　　卡妙冷冷道：“你的脸碰到我了。”

　　米罗看了看自己和卡妙之间五米的差距：“不会啊，怎么可能……”

　　卡妙解释：“皮太厚。”

　　米罗擦了一把冷汗：“……呵呵，呵呵……”

　　被米罗这么一搅合，卡妙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淡淡地笑了笑，不留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开来：“米罗这个名字如此出名，你们家族的人为何会给你取这个名字？”

　　米罗笑咪咪道，“据说是我的父亲出门见到的第一个人的名字。为了图方便，就起了。再说了，按你这样讲，卡妙这个名字不是也很出名，可伊特维斯至少有几百个重名的。”

　　卡妙很认真地说：“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而出名的。他们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祝福。”

　　米罗噎住了，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完全没有想到一个人竟能将自恋的话语说的如此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完全不像开玩笑样子。最后，他只能暗自道：“究竟是谁的脸皮比较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