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23、§6．11 恋人 THE LOVER

　　精灵王对迪伦巴的跟上似乎也毫不意外。他甚至微侧了身，等到迪伦巴跟上自己的脚步，才往前走。

　　迪伦巴有些心虚，他轻咳了一下：“呃……主人，我很好奇，那个……”

　　精灵王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波澜无惊：“来客是加百列族的四翼。”

　　四翼？精灵族一向为安其拉族的附属，六翼俯览众生，的确不可能亲自来拜访，而安其拉四翼前来联姻，也的确是符合礼节的，但问题是……

　　“陛下，为什么要联姻？”

　　精灵王这次没有回答，他依旧目视前方，继续向前走。

　　迪伦巴追问不舍：“可是陛下，水之精灵族一向与水氏安其拉族关系良好，就算有战事，也完全没有必要……”

　　精灵王微微侧目，精致到迷幻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漠地反问：“不好么？”

　　迪伦巴一愣：“什么？”

　　精灵王淡淡道：“安其拉四翼十分强大，精灵族中，甚至连我也不能企及。一旦联姻，与安其拉的加百列一族的联系便更加牢固，况且，族中有安其拉四翼，也会增加我族的安全性。人类已虎视眈眈许久，我们不能给他人以可乘之机。”

　　迪伦巴有些难过：“可是陛下，对方又不一定是你喜欢的……”

　　“为什么不喜欢？”精灵王淡淡微笑，浅淡的唇色，眼睛中却殊无笑意：“安其拉四翼美丽，智慧，是世人所向往的极致，不是么？”

　　因为……自始至终，你都是在叫对方‘安其拉四翼’，却不是对方的名字啊……

　　迪伦巴没有将这句话讲出来，奇妙的是，卡妙却仿若听到了一般。那个龙族少年心中未说出口的无尽苦涩，卡妙却都能听见。

　　随着两人向前走，水声越发明显了。水之精灵族依水而建，在纵横交错的小溪流中，藤蔓和花缠绕出一座一座宏伟而又不失精致的树屋。大湖人鱼之泪的分支被天然的地形分割成一层一层如梯形的湖泊，只见层与层之间，水流碎玉乱珠一般地倾泻而下。喜爱艺术的精灵将璀璨发亮的石头与水晶镶嵌在水与水之间，阳光下，就可见透明的水珠被染上了水晶折射的色彩，一眼望去，尽是五光十色的琳琅满目。

　　在水层的中央，有一个明显高出其他台子的水台。在以整块白水晶磨光的台子上，是喷泉一样的水烟火，以宝石为幕，绽放出转瞬即逝又永恒的美丽。

　　一人正站在台子上。从背后看去，似乎那人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雪白皮肤，纯白四翼，纯白羽衣，银色长发，白色水晶台上，那人仿若永恒的水烟火，凝聚在时光的某一畔。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那人偏过头来，回身向他们微微一笑。

　　时光脉脉温柔，隔着那般遥远的距离，四翼天使的笑容美到虚幻。

　　卡妙只觉得眼光有些湿润。

　　多少年前，精灵王遇见了还是四翼天使的安。

　　而多少年后，他遇见了堕天使安之素。

　　眼前的景色似乎与记忆中的重叠了起来。那个红衣黑发的女子，慵懒地躺在一颗巨大树木的枝干上，散落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犹如最柔美的一匹绸缎。她似乎只是在度一个悠闲的午后，口中轻轻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子，手中仍在用紫藤萝编织着什么。

　　那时的她，也是向他看来，微微一笑。

　　像是最温柔的悲歌，又像是最铭骨的相思；

　　像是最纯净的百合，又像是最妖冶的曼珠沙华；

　　像是触手可及的梦，又像是遥不可及的彼岸；

　　不同时空，他们终将遇见，然后像是宿命般的，他们再次擦肩而过。

　　此时，那个四翼天使向精灵王轻轻点头示意，微笑道：“水色烟火……很别致的想法，不知是否是陛下的想法？”

　　精灵王淡淡道：“不敢掠人之美。曾在贵族领地见过类似的想法，我把它做出来罢了。”

　　四翼天使微笑：“哦？不知陛下所说的是否是水系术法‘碧海月蓝’？”

　　精灵王点头：“正是。”他淡淡弯唇，冰雪般的五官刹那间有了些柔和的光晕：“曾听闻，那是某位四翼天使的得意术法。”他看向对方：“我想，若我没有猜错，阁下便是加百列一族出名的‘银玫瑰’，安加百列？”

　　安微笑：“其他的陛下都猜的很对，但有一点陛下说错了。”

　　“哦？是什么？”

　　安浅浅一笑，银色长发在日光下闪耀着水色烟花一样的光华：“从今天起，我便是水之精灵国的安加百列。”

　　一瞬间，精灵王有着微微的动容。他一向寡淡的面容上竟也有着浅浅的红晕：“是么？那我还欠你一句话。”

　　安有些好奇道：“是什么？”

　　精灵王微微一笑，天光顿时为之温柔：“欢迎你的到来。”

　　再然后，卡妙看见眼见的所有景象又慢慢缩小，渐渐从全视野缩小成一个点，最后迅速地远离他，他的眼前又重归一片黑暗。

　　而那个龙族少年迪伦巴还在他的眼前。

　　那个少年似是对眼前景象突然消失十分习惯，他继续往前走。卡妙无奈，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然后，他们又遇到一点光亮。迪伦巴似是喜悦一般，飞速向那个光亮奔跑而去。卡妙紧随其后，就见到那个光亮越来越大，而且它变大的速度开始递增，然后，他们又一次被光亮所笼罩。

　　映照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树荫之下，六翼天使米罗正懒懒躺在树上，而在他脚下，书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他用一本书遮着阳光，一边向下俯视着他们，嘴角抿起一丝淡淡微笑：“为什么是你来？他呢？”

　　少年迪伦巴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影旁又出现了空间的淡淡波动，似是整个人拢进了那个空间里。然后，笼罩在卡妙眼前的那层薄雾散去。他看清了米罗的眼睛。

　　那双晦明交错的紫罗兰色眼睛里，分明有着冰冷之至的光芒，可他的笑容却又是美丽而温暖的，几乎能令人融化。

　　迪伦巴有些结巴：“王……王有事，他让我来带你去飞行……”

　　米罗闲闲地看着自己的翅膀，他的翅膀洁白无瑕，美丽丰满，是安其拉中最美的六翼：“蠢龙，你真当我飞不起来？他呢？”

　　“他有事。”

　　米罗直起身来，笑容魅惑：“他在哪里？”

　　“……”迪伦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米罗似是自言自语道：“哦？看来他很满意这次的联姻对象……”他仍然笑着问：“叫什么名字？那个四翼？”

　　“安……安加百列。”

　　“银玫瑰？”米罗微微眯起眼睛，拉长了尾音：“哦，倒真不错……加百列那群人，这回倒真下了血本啊。”他跳下树，整个人的面容拢在阴影里，迪伦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语调似乎还是愉快的：“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也该去拜访一下。”

　　迪伦巴此时一下子炸毛了一样：“不许去！你，你跟着我去学魔法！”

　　米罗微笑，转过头来，看着迪伦巴。那笑容，分明是美丽到极点的，六翼安其拉的容貌，甚至连安加百列的都及不上，但同安加百列给人的纯净感觉不同，米罗的美丽是危险的，是走在悬崖边上绽放的罂粟，紫地高贵，同样也紫地令人胆寒。

　　他语定神闲道：“怎么，我也姓加百列。不能去拜访一下后辈？”

　　“你……”

　　“在水牢里关了近千年，我还真怕他们忘了加百列还出过我这个六翼呢……”米罗低头微笑，眼神微微眯起：“他们在哪里？”

　　迪伦巴咬牙，“火系……”

　　岂料，下一秒，就被米罗接过话：“火系绯炎。”

　　顿时，一个在上空游离的红色光点，慢慢放大，犹如晚霞的红色聚起来抱成团，渐渐成为球一般的光华，在大地上方愈演愈烈。

　　米罗平伸手指，指向迪伦巴：“降——”

　　顿时，迪伦巴只觉得自己被红色火光笼罩，龙族少年拼命挥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火团，一边大喊：“喂，你，你不许去，你……”明明是火龙，却仍然驾驭不了六翼天使随手的一个小法术，迪伦巴狼狈之至，最后只能在地上滚起来，凭借着一身龙鳞灭火，他向米罗怒吼：“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米罗走前，回头看他一眼，随意道：“法术这种东西，还需要学么？”说罢，他振翼，向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