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22、§6．10 恋人 THE LOVER

　　黑暗、无尽无边的黑暗。一踏入法阵，就仿若踏入了一片宇宙，而他只是其中的一小颗星辰一般，在浩瀚无垠中漂泊。

　　卡妙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他睁开眼睛与闭上眼睛，却只感觉到无尽的虚空。他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化为虚空了一般。直到那点亮光的出现。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那点光亮走去。越往那里走，那点光亮越大，而且它变大的速度开始递增，到最后，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向光亮走，还是光亮向他飞奔而来，只在瞬间，他就陷入了那点光亮中。

　　然后，几乎是在第一眼时，他就看到了那个少年。少年身量高挑，发色发卷，眼睛琥珀，中有竖瞳，形状奇特，无法言喻。这种眼睛，卡妙仅在书中见过，仿佛是龙族特有的眼睛。

　　这里怎么会有龙族？龙族为最高贵的坐骑，与安其拉族相依相伴，地位几乎同等高贵。似乎只有四翼以上的安其拉或是迪普威，或是精灵王才有资格与龙族缔结契约。

　　卡妙皱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先生？”

　　那个少年没有理他，他似乎看不见卡妙。

　　而奇异的是，在看到了那个少年后，卡妙才开始注意到他身周的环境。平时以卡妙的性格来说，一眼所注意到的必然是大环境，之后才是其中的人。但到了这个空间之后，他所有的注意力似乎自然而然地就被吸引到了那个少年身上，仿若这个空间都因这个少年所设，他才是一切的起源。

　　少年静静看着前方，而前方有两个人影，似是被挡在了一层薄薄幕后，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其中一个人背有六翼，巨大的白翼暗夜流光，他并未扇动羽翼，却悬停在半空中，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笼罩着另外一个人，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六翼天使抄手，随即开口。卡妙只听到一个慵懒魅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懒如冬日午后阳光，魅如水晶透明月光，不辨男女，甚至超越了人类能有的美丽。

　　“喂，我喜欢你。”那人的语调带着五分随意五分闲适，就如同说出的话只是天气很好或风景优美一般：“我要得到你。”

　　被他堵住去路的人似是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能飞了？去人鱼之泪上再练习飞三圈回来，路线同昨天我带你去的一样。还有，迪伦巴找了你整整一天，现在回去道歉。”

　　回答的人的声音有如金石铿锵，冰冷而不带温度，但却莫名的好听。

　　六翼天使拖长了尾音道：“哦？我照办的话，有什么奖励？”天使俯下身，靠的离那人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愈加趋向于魅惑：“不要敷衍我。”

　　那人似乎还真在认真地想了想，他似是经过了复杂而精确的计算，然后道：“那就明天少飞半圈吧。但必须再加魔力和肌肉强度的训练，明天，你让迪伦巴教你魔法。”

　　六翼天使似笑非笑：“那头蠢龙？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在讲什……”

　　那人道：“我会亲自教你剑术。”

　　六翼天使似是高兴又似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只有剑术？”

　　那人皱眉：“别闹。来客已在会客室等我。有事回来说。”

　　六翼天使却不放他走，他微微一笑：“姓加百列的？他们找你做什么？”

　　看到这里，卡妙眼前的那个少年走了上去，似是投石如水一般，他走上前时，眼前的空间也有着细微的波荡，之后，少年融了进去。

　　然后，那一层笼罩着六翼天使和另一人的薄暮被空间的波荡震开。

　　像是一阵光弥散开来那般，六翼天使和那人之间光晕如蜜，顺着时间缓缓流开来，反射着犹如琥珀样的光芒，似乎也要将永恒凝聚在里面。

　　六翼天使有着金色的长卷发，顺着他的脸颊与精致的锁骨随意披散。他的身材比例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有着少年的纤细和成熟男人的骨骼分明。

　　这是一个还没有分化性别的六翼天使。

　　而在他微微偏头时，卡妙看到了他的面容，随即，一向冷静自持的卡妙也不由动容。

　　那六翼天使分明有着米罗的面部轮廓，却又不是米罗，六翼天使比他所见到的米罗要美丽得多。站在世界顶端的六翼，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与美貌之名果不虚传。

　　而最美丽的，却是他的那双眼睛。

　　紫罗兰色的眼睛同时有着日与月的光影，有如正与邪，善与恶，爱与恨，所有的矛盾融洽而完美地流转在他的目光中，化为璀璨之至的笑意。卡妙本能地感觉到了这双亦正亦邪的眼睛之下的危险，却无法阻止自己沉迷，只觉得它似乎如同罂粟一般，引人堕落的同时，无法抑制住渴望。

　　似米罗的六翼天使并未穿着天使所喜的羽衣，却身着一身精灵所喜的亚麻长袍，上面垂饰着鲜花与藤蔓。而看到他对面的那人时，卡妙彻底地呆立在当场。

　　那人已然是成熟的男性，但他的骨架纤细，身材清瘦，面容赫然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米罗想让自己看的东西么？他想说明什么？上辈子他们就认识了？

　　待卡妙勉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再观察时，他可以看到，那个人与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例如，他的耳朵是精灵的尖耳朵，人类的面部无法承载的精致雕琢，使那个精灵的相貌比卡妙本人要更为美丽许多，而那精灵的发色是酒一样醇浓的红色，而他的头上所带的花环式样，若卡妙没有记错的话，正是精灵王的标志。

　　力量与美丽的象征，六翼安其拉；艺术和智慧的代表，精灵王。

　　当两人站在一起时，似乎连天地都为之容，天光微哂，投下柔和如蜜的光晕。

　　刚才卡妙看见的少年走了进去，非常愤怒地一推那个六翼天使：“米罗，你居然在这里！你又打扰王！”

　　精灵王看到那个少年，淡淡一点头：“迪伦巴。”

　　被唤作米罗的六翼天使闲闲道：“呦，迪伦巴……”他凑近少年，笑容魅惑：“我要向你道歉呢。”

　　被这样魅惑的人凑地这么近，迪伦巴脸色有些微红，他猛然推开米罗，话语有些结巴：“你你你你……你做什么……我……我原谅你……”

　　岂料米罗的下一句话是：“为你的智商。”

　　迪伦巴还没从这种转变中反应过来。他愣了半晌，之后愤怒道：“你——”

　　米罗双手环抱，控制自己悬浮地更高了些，他越过迪伦巴，视线直看着精灵王，似笑非笑道：“加百列那群人找你做什么？谈判？联姻？”

　　迪伦巴反惊：“你怎么知道……”

　　米罗冷笑：“果然。”他淡淡勾起唇角，眼睛中光芒开始流转：“这群人，翻来覆去就那么点手段，看来是缺乏点教训了……”

　　他还没有说完，精灵王抬起右手，之间无数藤蔓从地下长出来，瞬间就将还不大会飞行的六翼天使扯回了地上，团团包裹起来。

　　精灵王淡淡道：“唔……语法有些错，迪伦巴，今天别教他魔法了，将教他语言的费伦娜叫来，重新抄写安其拉词典一遍，没抄完不要放他出来。”说罢，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米罗，淡淡一笑：“哦，翻来覆去这个词用的不错，但是发音不是很标准。你不能用精灵音，安其拉语系与精灵语系不同。”

　　“我用精灵语，和用安其拉语，有什么差别？”米罗抬起眼眸，中有晦暗不明的光彩，他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对你来说，不是都一样么？我亲爱的精灵王大人？”

　　精灵王淡淡瞥了他一眼：“对安其拉人不一样。不要忘了，你是六翼安其拉。”

　　说罢，他绕开米罗，径直向前走去。精灵王独有的白色披风在风中绕出一个潮汐般的弧度，又降下，盖住了他纤细的双肩。

　　迪伦巴看了看在那里抿唇沉默不语的米罗，似是在沉思什么。他嘴角仍然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睛却殊无笑意。不知为何，站在一旁看着的卡妙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迪伦巴内心陡然漫过的一丝恐惧，但这丝恐惧很快就消弭，而身周的景象开始变化。原来是迪伦巴想了想，还是跟上精灵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