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24、§6．12 恋人 THE LOVER

　　卡妙眼前的景色一黑，又迅速转换。

　　精灵王正和安在水榭中谈论事情时，一个慵懒的声音淡淡从门口传来。

　　“呦，看起来，谈的还不错嘛。”

　　精灵王一怔，向门口看去。

　　六翼天使抄手靠在门口。未分化性别的天使身量高挑纤细，金色头发根根璀璨，几乎要融进阳光里。他似是无意识地展开六翼，慢慢梳理着，语气却不如表情悠闲，似乎还带了些嘲讽：“怎么，不过一千年的时间，加百列家的人就这么没规矩了？”他声音愈低，最后近乎于冷笑：“还是说，关了我一千年，就忘记还有我这个人了？”

　　在安其拉族，六翼是绝对权威与崇高的象征。所以安悠然站了起来，右手横绕过眉间，在空中划过半个圆弧，最后搭于左胸前。他俯身，亲吻米罗的脚背，而后他抬起头，眉目间却无半分与动作相符合的恭敬：“米罗大人。”

　　米罗微挑嘴角，单手扯住安的下颚，抬起他的脸。米罗弯下腰，凑近他，几乎近在咫尺，：“银玫瑰？安加百列，看来确实名不虚传。”下一秒，他当着精灵王的面，俯下身，直接吻上了安。安大惊，下意识地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下颚。他用力地几乎要将他的下颚骨捏碎。

　　精灵王冷然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到此时，终于隐含怒气。他一甩袖，一阵疾速的风向两人袭来，生生将安和米罗分开。精灵王扶起摔在一旁的安，怒道：“米罗，你闹够了没有！”

　　米罗却像是丝毫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悠然自得地抹抹唇角，他看着安道，嘴角斜斜挑起一抹似笑非笑：“味道倒不错，没想到在外骁勇善战的银玫瑰，在内还很适合做脔宠。”

　　此种侮辱性的言辞，若换一个人来说，必定会显得恶毒而粗鲁，但在微笑着的米罗说来，却仿若是在吟诵着高雅的诗篇一般，丝毫不显得格格不入。但此言一出，无论是精灵王还是安都变了脸色，精灵王冷冷直视米罗：“我再问你一遍，你闹够了没有？”

　　“闹？我可没有空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事情。”米罗笑眯眯道：“我不过是前来问候一下我的后辈，银玫瑰，我说的对么？”

　　安轻勾唇角：“如果米罗大人您是这么认为的话。”

　　“哎，我被关了一千年，没有什么教养也是应该的。”米罗紫罗兰色的眼睛抬起，笑意盎然地看着精灵王：“还要多多感谢伟大的精灵王屈尊教我些许礼仪常识，不然可真是丢了加百列一氏安其拉族的脸呢。”

　　他的语音重重落在了加百列一词上，果不其然看见安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米罗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再看向精灵王，声音故作肃然，却显得更加滑稽：“伟大的精灵王，您说是么？”

　　精灵王淡淡道：“不管怎么说，你都姓加百列。”他看向安：“安殿初来蔽地，应该还未来得及游览。不如我带你四处走走？”

　　安其拉族未分性别之时，其他族为表尊敬，皆在他们的名字后称“殿”，但这又与对皇室成员的“殿下”不同，它更接近于同辈朋友间的敬称，同“先生”、“小姐”相同。

　　安微笑：“陛下不必如此客气。称我为‘安’即可。”他抬起眼看向米罗，向其郑重地行了安其拉族的礼仪，面上却不知是什么神情：“米罗大人，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如果我说不允许呢？”米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悠然道：“不知道我们的银玫瑰，是遵从我这个六翼的吩咐呢，还是聆听精灵王的教诲？”

　　“米罗，你不要太过分。”精灵王低声直视着米罗：“安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哈哈哈……”听闻此言，米罗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笑的前仰后合，末了，他擦去眼角泪水：“我的精灵王大人，瞧您说的，就好像我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一样。”他微微侧头，抚摸着自己的翅膀，看向安，勾起唇角，佯装遗憾道：“真可惜，多么正直的银玫瑰啊。只不过少长了一对翅膀，就要生生屈服在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之下，真神是不是在造安其拉族时昏头了呢？真是不公平啊，啧啧啧……”

　　“米罗大人，我并不认为您是十恶不赦之人。”安淡淡道：“不知您记得不记得，您曾经救过我。”

　　“有么？”米罗微侧了头，面上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我不记得了。你不必感激，反正我当时一定只是顺手。”

　　“是么……”安笑了笑：“恰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滚吧。我和精灵王有事要谈。”米罗懒懒道：“这是命令。”

　　安悠然拍拍身上的灰尘，微笑地对精灵王道：“陛下，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精灵王柔声道：“让人带你四处转转。”

　　“那实在是太好了。”安微笑，意有所指：“不知陛下常生活在哪里？能否允许我去参观一下？”

　　“那真是太巧了。你还可以顺便参观一下我居住的地方。”米罗笑眯眯道：“我和他住在一起。”

　　安面不改色，依旧微笑：“哦？确实是太巧了。”她起身离开，走之前回头看米罗一眼，用一种怜悯的目光轻轻扫过他：“我一直不知道，米罗大人您竟一直是被锁在陛下房间里的地下室里，真是太可怜了。”

　　米罗和精灵王同时愣了愣，之后，精灵王忍笑将头转向一边，米罗面色青了一青，又很快恢复正常。他偏了偏头，认真地向精灵王道：“为什么要和安其拉族联姻？”

　　“有助于精灵族的强大。”精灵王平静道。

　　“只有这个原因？”

　　“安本人美丽和强大，与我的性格也很相合。”精灵王静静道：“我想不出不这样做的理由。”

　　“你从来没听进我的话么？”米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却没有进到眼睛里：“加缪，我喜欢你，我要得到你。”

　　卡妙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愣。六翼天使吐出的名字优雅动听，却是精灵语，与他的“卡妙”音同。

　　卡妙神色复杂。那的确是……他的过去

　　“美丽？他比不过我？强大？我是六翼，立于世界顶端。他的性格与你相合？别开玩笑了，就你那沉闷无趣的个性，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米罗挑了挑眉，低声道：“加缪，除了我，世上没有人能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样霸道的宣言，不只是卡妙，连精灵王加缪都有一瞬间的怔然。

　　而后，米罗突然冷下声音来：“还是说，你嫌弃我……因为我是塔罗师？”

　　精灵王静默地看着他，两人之间就仿若隔着无形的墙壁一样，他过不去，他也过不来。

　　米罗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笑，那笑容隐隐有些晦暗苦涩，他再没说什么，慢慢转身。洁白而又强壮的羽翼扬起，美丽地像是柔软的云朵。而他的背影就如同七月盛极的阳光，纵然隔着重重阴霾也透出万般的色彩。

　　精灵王看着米罗展翼飞走，什么都没有说。他的身影寂寥，卡妙站在精灵王身后看着，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能感同身受。

　　“主、主人……”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在身后响起，却是一身狼狈的迪伦巴。他狼狈地从角落钻出来，捂着身上的破布，一脸沮丧：“我能不能不教米罗了？你看，他把我烧成这样。”

　　“你在这里多久了？”精灵王哭笑不得：“为什么不换身衣服？”

　　“我这个样子怎么能飞出去！只有主人您在的地方我能凭印记瞬间移动过来！”迪伦巴哭丧着脸：“如果被梅伦看到怎么办？那我才不要活了。”

　　精灵王无奈地摇摇头，食指微微一勾，地下有无数藤蔓缠绕上来，织结成一件轻便结实的藤衣，落在他的身上。

　　迪伦巴高兴地一转圈，由衷地赞叹道：“主人，您真厉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为难道：“主人，米罗走了，怎么办？你要去追么？他要一生气诅咒您怎么办？就像那些邪恶的法师一样。”他扭曲着表情，做出阴险狡诈的表情嘿嘿笑了几下，又拿着片树叶沉声道：“我以我名，塔罗师XXX，诅咒你……”

　　精灵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打断了年轻的火龙继续天真可爱地装阴险毒辣：“陪我去看看安。”

　　“好啊！”迪伦巴明显很高兴，他吹了个口哨：“那个漂亮的天使！”

　　精灵王轻笑着摇摇头，淡淡道：“走吧。”

　　见到安加百列时，他正坐在水色烟火旁出神，雪白皮肤，纯白四翼，纯白羽衣，银色长发，白色水晶台上，那人仿若永恒的水烟火，凝聚在时光的某一畔。水色烟火在他旁边开了又谢，聚了还散，一静一动，瞬间却似永恒。

　　“今天让你为难了。实在抱歉。”精灵王淡淡向他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陪他看着水色烟火。

　　安淡淡微笑：“是我们道歉才对。”他看向远方：“明明是加百列一族的家事，却把你牵扯进来。”

　　“别这么说。水之精灵族与水之安其拉一向是世交。”

　　安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向前方，伸出手，一朵烟火在他手上绽放，随即又化作清凉的水珠，落在他的手上，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去，最后，竟握不住一点水滴。

　　他最后叹息，问精灵王：“值得么？”

　　精灵王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不会懂你为他做的牺牲。”

　　精灵王微笑：“为什么要他懂？只要他好好活下去就好了。”他叹息：“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我不想让他继续在地牢里生活下去，我也知道他必须要生活在监视之下，却没有考虑到这却要牺牲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