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缘》皇鸢

46、章二十二·伤离别，喜相逢（下）

　　天空碧蓝如洗，无论是发生过什么变化，似乎也不会改变这既定的命运。遗忘的，终究拾不回来，可缘分，也终究斩不断。
　　已是五年过去。五年前，京城中掌管军事的楚王领兵至云族领地，从此一去不复返，其余小城镇亦被云族频繁攻占，人心惶惶。几月停歇过后，云族竟举旗投降，楚王也因此凯旋归来，并救回了曾一度疯传将成为皇后的女子。
　　楚王这一次得到的功劳，无非是皇上赏赐的大量金银珠宝，然而他拒绝了这些奖赏，只求一件事情——将女琴师，晓媛配于他作王妃。
　　楚王的请求、晓媛的意愿、百姓的支持，皇上又岂能反对这桩婚事呢？于是，择日，晓媛名正言顺的嫁入楚王府。
　　即便已然过去五年，楚善生与晓媛的幸福依然毫无动摇。
　　“楚王，我、妾身外出一趟。”仍会出现口误的晓媛急忙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下人在身边才安下心来。五年时间，晓媛出落得更成熟了，但是饰物也很简单，一根卷云玉簪绾起青丝，左手戴一玉镯，不似宫中妃嫔那般金珠满缀。
　　“在楚王府内，不必拘束。”楚善生放下手中的事务，起身轻轻拥住眼前这不慕荣华富贵的爱妻，“我陪你一道出去。”
　　食指抵住她欲要开口反驳的唇，楚善生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人来人往的市集上很是热闹，路过的人看见他俩也只是笑一笑、或是羡慕一下，但都对两人一块外出的情景习以为常了，只能羡慕王妃的幸福、楚王的温柔。
　　前头聚集起一圈围观百姓，平日见到许是猜到有什么人遭受欺负，不过今日又有一点不同。
　　“小姑娘，欠一个碎银就是欠我们一个人情，你怎么都必须还的。”
　　“本……本姑娘是为这孩子讨债才对，粗俗的凡人让边去！”
　　拨开人群，楚善生和晓媛走到正中间，只见一身鹅黄衣裳、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护着一个小男孩，左肩上立着一只青色的鸟儿，头上却是卧着一只毛色柔亮的白狐，很是怪异。
　　站在少女跟前的还有一女子，髻上饰着一朵赤色牡丹，眉目清秀恍如下凡仙女，此时正叉着腰横眉对着几个大汉，周遭的人都暗暗捏一把汗。
　　“发生什么事了？”仍然紧紧牵着晓媛的手，楚善生冷下脸上前问话，是面对那几个大汉的。
　　“糟了……是楚王……”
　　“今天先发你一马！” 带头的大汉指着男孩大吼一声，领着一众同伙溜之大吉了。
　　“总有欺负孩子的事情发生，这次是怎么回事呢？”晓媛松开楚善生的手，俯身耐心地问着男孩。
　　“这孩子代替娘亲卖菜，被那几个人来找茬了。”少女解释道，男孩望着晓媛红了红脸，突然跑开了。晓媛无奈地站直身，不明白那孩子在害怕什么。
　　不对！这男孩，这男孩似乎在几天前遇到过，还扬言过长大后要娶自己呢，让楚善生闷闷不乐了好几日。晓媛轻笑一声，回首看向楚善生，见到他和那位头饰牡丹的女子对视着。
　　“唔……方才姑娘好勇气，这、以后还是小心为重。”柔和一笑，楚善生好意提醒女子。有勇气是不错的，但是一女子对上好几个大汉，真不是说笑的啊。
　　撇去这些不说，他始终觉得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十分熟悉，而他又确确实实没有见过她。难道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本姑娘才不怕这些，有什么没经历过呢。对了，”女子整整仪容，高兴地凑上前，“本姑娘名为碧芙，这边是妹妹香蕊，姊妹相依为命、颠簸流离多时，不知楚王府上是否缺……缺、空缺着客房呢？还望楚王好心收留。”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理由，而“奴婢”这词语实在难以启齿了，碧芙“缺”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奇怪的理由。
　　面对这如此唐突的请求，楚善生和晓媛皆惊讶了一下。对于他们，找茬的人有，敬佩的人有，这请求留宿的也不少，不过那些人一开口都是心甘情愿地做下人，直接请求收留的倒是头一次发生。
　　“嗯，若是你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说，楚善生的心里自然地为这次决定感到高兴，原因是什么？盖也无关紧要了。
　　“很好！小元、小悠，快来和楚王打招呼哦。”碧芙朝香蕊的方向招招手，香蕊头顶着的白狐立刻精神起来，纵身跳下，然而肩上的青鸟却无动于衷，仅仅是瞥了楚善生一眼。
　　“抱歉，小元初生不久，有点倔呢。”狠狠地抚了抚青鸟的脑袋，害它不满地尖叫一声，碧芙微笑着，“你们也可以喊它小夜，这孩子不太喜欢接触人呢，呵呵。”
　　小元，小夜，真是可爱的名字。晓媛抿嘴笑着，抬手摸上青鸟，青鸟不但没有反抗，竟还亲密地蹭上脑袋来了，不知为何看在楚善生眼里总有一种不甘。
　　“咪！”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额上纹着一个绿色图案的白狐，似乎正飙着泪扑向楚善生。白狐咬住他的衣服一路往上爬，前爪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后便不再动了，充满期盼地、真挚地双目望着他。
　　那一瞬，仿佛见到一头银白柔发、顶着两只可爱狐耳、身后摇着一把美丽白尾的孩子，正一边喊着“恩人”，一边扑进自己怀里，那一定是这孩子的愿望，也一定是很久以前所发生过的、令人感到温暖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