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萧月九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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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阁主，那我们先告辞了。”凌辰似乎不愿久留此地，拉过蓝夏后看着沉吟的白衣公子，淡淡道。
薛临不动，只是冷冷看着凌辰，开口：“墨瑶，送客。”话音刚落不久，房门便被打开，紫衣女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微笑着，“请。”
然而墨瑶的眼中带着一丝差异，一丝好奇，她方才在外面听到了不少，也知道凌辰来了。当下她向凌辰看去——刚看了一眼，便觉心中有不安的感觉，或许是凌辰身上有着诡异的气息让她有种莫名的不适。
凌辰带着蓝夏向房外走去，经过墨瑶时凌辰蓦地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墨瑶，又转身对薛临说道：“你的弟子还真的不错，只怕连蓝儿在她手上也讨不到胜算。”
薛临闻声抬头看着逆光而立的青衣男子，点头。
“多谢。”
“走吧。“凌辰不再迟疑，带着蓝夏便缓缓离开，墨瑶也跟随而去。
而坐在那里的薛临目光冷如寒冰——
摄魂术是法术中的一种禁术，却也是石兰山庄的秘传之术。在古籍中的记载极少，但众人皆知是十分强大的法术。
只是让他不曾想到，原以为这种禁术自百年前石兰庄主杜芷馨死去后便消失于世间，不料如今依然存在。
看来果真不可小觑了凌辰。
就在薛临沉吟之间，墨瑶已将凌辰二人送了出去。看着凌辰和蓝夏离去，墨瑶站在那里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最后她身影闪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而蓝夏此时正对凌辰不满道：“你怎能用摄魂术？你真是疯了！”
“对，我是疯了。可你比我还要疯，竟然会来找他替我求情！”凌辰并不示弱，冷笑一声，双目冷酷，“难道你还不了解薛临的性格？”
“他不会对我怎样的。”蓝夏有些激动地摇头，“你根本不了解，要知道九年前……”
“那是以前！如今他剑下的血还少么？蓝儿，你好好想想。”凌辰吐了一口气，看着渐渐安静的蓝夏，眼中多了一丝不忍。
蓝夏没有说话，双手微微颤抖，她显然知道凌辰的话并没有错。薛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薛堇然了。
一念及此，蓝夏转身向前走去，凌辰见罢正欲跟上，可似乎感觉到什么，整个人突然转过身，向道旁的树林里望去。
“怎么了？”蓝夏发觉凌辰有些不对劲，轻声开口。
“没什么，是我多虑了。”凌辰的神色立即变得柔和，与蓝夏缓缓离开。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后，一袭紫衣缓缓走了出来，墨瑶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木盒，目光变幻莫测。
那个蓝夏，果然与公子是旧识，并知道九年前，也就是夜冥阁成立前公子是怎样一个人。
她对手中的那个木盒有些好奇，看着因为年代已久而微微泛黄的木盒，墨瑶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打开了木盒。
里面只放着一张白色的丝巾，她一见便知是江南水乡的姑娘所绣，针法细腻。她将丝巾拿了出来，将其抖开，整张丝巾洁白而光华，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在丝巾的右下角用银色丝线绣了一个小字。
然
然？墨瑶看着那个字眼神微微一震，这个字应该是这张丝巾的主人吧？这个人不知是何人，竟然与公子有着不浅的关系。
莫非，是公子心中挂念的那个人？
那一刻，墨瑶感觉到自己心中无比的失落，几乎让她跌到谷底。公子心中的那个人，快要出现了吧……
夜里，苍凉如水。
白裘公子静静坐在亭子里，尽管白裘公子的另一侧放着燃烧的火盆，可白裘公子似乎仍感觉有些凉意，微微咳嗽。清辉站在那里一直默默不语，只是看着白裘公子细细地抚摸着手中的夜雪剑。
墨瑶匆匆赶来，看了一眼薛临，对清辉微微颔首。清辉见墨瑶赶来，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退到远处。墨瑶见清辉走远，有些不客气地说道：“公子，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如今天气这么冷。您就这样糟蹋您的身子？”
薛临听到墨瑶这么不客气地说话，竟只是幽幽地看了一眼她，没有发怒，似乎并不在意。
他此刻脑中所想的全是傍晚时分去见那个南宫云。
那个南宫家的二公子的确惹怒了他。这个人同墨瑶很像，有热情、勇气以及胆量，却没有墨瑶的谨慎细微。若夜冥阁能有此人，经过一番训练必能成为夜冥阁的主力。所以，他以夜冥阁主的身份下了邀请，请他进入夜冥阁。
可南宫云竟然一口回绝，而理由竟是不愿成为他的部下。
他当时便有些生气，于是告诉南宫云如今整个南宫世家都是他的属下，那么他南宫云已经是他的属下了。但南宫云接下来的话则更令他吃惊。
“薛阁主，成为您属下的人是我父亲，不是我！”
他在江湖顶峰站了那么久，几乎没有敢这样对他说话，南宫云可以算是第一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最终妥协于南宫云，不再让他成为自己的部下，并且让他不久回阁疗伤。
毕竟前几日受的伤在短时间是无法恢复的。
“公子？”墨瑶见薛临出神，轻轻试问着。
薛临立即回过神来，眼角却藏了一丝笑意，语气依然淡漠：“来，陪我坐坐。”
墨瑶本不愿，无奈惧于薛临，轻轻坐了下来。
看着玉树临风的白裘公子，她的眼中却有悲哀的神色。九年了，她已经陪了他整整九年。自九年前他救了她，便注定她不会再是普通人了。
九年来，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清了这个江湖有多险恶。
那些以正义自称的名门正派为了一己私利做下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那些魔教之人对他人的凶狠让她也记忆犹新。
他救了她，将她带进夜冥阁，改名为墨瑶，传授冰影剑……
九年来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惊艳绝才的夜冥阁主也开始苍老，她却正在飞速成长。她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无论他在何处，身边只要有她，即可。
“你有事找我？”薛临察觉出墨瑶有一丝不对劲。
墨瑶点了点头，可目光有些迟疑：“这个应该是公子的物品。”她白日里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个木盒交给薛临。薛临见她把一个木盒放在石桌上，眼睛里闪着冷锐的光，这个木盒，为何有熟悉之感。木盒上镂着凤尾罗的图案，薛临抬头向墨瑶望去，微微一怔，随后打开了木盒——一张洁白的丝巾静静躺在木盒里面。
可薛临只望了一眼便是一震，将丝巾抓在手里，他看见了那个用银线绣的字。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哪里来的？”薛临切齿，声音森冷而冷漠，完全不似平日的模样。
墨瑶心中却是一惊，立刻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看出公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看来这丝巾对于公子确实是不能言谈的秘密。
“请阁主息怒！”远处的清辉见事情不妙，快速走了过来，劝解道，“阁主，不过是一张丝巾罢了，又何必怪罪于墨瑶呢？”
“一张丝巾？”薛临的眼神里闪耀着可怕的光，“你让开，与你无关！”话音刚落，只见夜雪出鞘，剑上雪亮的寒光映着他俊美的脸颊。薛临挥剑，夜雪流转出漫天的繁星，而他的身形如同魅影。
“萧月九式！”清辉见剑尖直射墨瑶，赶忙相救，却已是来不及。墨瑶也凄笑着闭上了双眼，在萧月九式之下，她根本没有可能活下去。
就在那一刹那，另外两道剑光冲了过来，硬生生地阻止夜雪的进攻，清辉见状，也挥剑隔开了薛临的手中的剑。
“呲！”亭子里传来巨大的金铁交击声，墨瑶听见后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绯月与紫星也来到亭子里，他们三人护在了她的身前，手中都握着剑。可三人的嘴角都有丝丝血迹，可见方才薛临那一剑有多厉害。
薛临提剑站在那里，冷冷笑道：“你们都要造反了么？”
“属下不敢，只是墨瑶姑娘跟了阁主那么久，就算有罪也不因以命补偿。”清辉三人也都跪在了地上，清辉还是开口为墨瑶求情。
薛临看着墨瑶脸色惨白，忽地收回了夜雪剑，坐在石凳上不语。
墨瑶见此长吁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谢阁主开恩。”说罢，她与清辉三人对视了一眼，吐了吐舌头，终于笑了，只是多了一丝苍凉。
清辉等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也都舒了一口气，幸好没量成大祸。若阁主真杀了墨瑶，恐怕不到明日便会怪罪他们为何不阻止，那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绯月心知久留于此并不好，缓缓开口：“阁主，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你们先去吧，我想和墨瑶单独谈谈。”薛临淡淡命令着。
清辉三人也知不宜久留在次，点头后迅速消失了。墨瑶身子一颤，没有说话，缓缓站了起来，小心地走到薛临身侧。
“坐吧。”薛临的声音淡淡响起，他此刻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
“是。”墨瑶缓缓坐了下来。
“丫头，有时候我真担心我会害了你。”薛临叹息着。
“是墨瑶自己有错，与公子无关。”墨瑶听见那样的话连忙开口否认，可她一抬头，有些愕然。
此刻薛临的眼神非常奇特，有困惑，有震惊，还有一种深沉的悲伤：“那我问你，这个木盒你从哪里得来的？”
墨瑶从未见过这个淡漠而残酷的人有这样的神色，下意思喃喃：“是……是蓝夏姑娘给的，今日……事务过于繁忙便忘记交给公子了，是墨瑶的错。”
薛临从她口中听见蓝夏的名字，手开始微微颤抖，在石凳上颓然地坐着，抬手抚摸着剑柄上的那颗鲛人珠，轻轻叹息了一声。
薛临随后又将丝巾放回木盒里，淡淡说着：“她为何将此物交给我？”
“是想凭旧物来见公子。”墨瑶如今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薛临听到这个答案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紫衣女子，似乎在回忆什么，说的很慢：“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救你的情景？”
墨瑶一怔，点头道：“自然。公子于我恩同再造。”薛临只是低低笑了笑，并未开口。
那时夜冥阁才刚刚成立不久，薛临也并不为外人所知。为了增加夜冥阁的知名度，他当时与其他名门正派一起参加围剿魔教在中原的势力。谁知，其中一人武功极高，连伤数人，然后仓皇而逃。众人身上都有不同层度的伤，无奈之下，薛临他只好主动请缨。
他于是日夜兼程，直追魔教妖人，终于在离岭南不远的路上追上了一直逃亡的魔教妖人。
刚一碰上那个魔教的人，他便再也忍不住，不再用掩人耳目的普通剑，起手便是夜雪，杀向对方。
“夜雪剑！你竟是夜雪剑主？”魔教人士吃惊道，大约心知这次自己在劫难逃，转身仿佛疯了一样两枪着沿路往南奔逃。就在他要再次出手了解对方时，对方竟用手中的小刀杀了一个过路的男人，将男人的女儿抓住，狠狠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那个不过十岁的女孩看着死去的父亲一直呼唤。却没有掉下一滴泪。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垂下了手中的剑，开口：“你走吧。”
魔教人士一听，连忙后退，而那个女孩却用尽咬向对方握刀的手，甚至咬的满嘴鲜血！魔教人士一把丢开了小女孩，向后逃跑——然而没有跑出三丈，夜雪已经带着淡淡的银色，悄无声息地逼进了对方的后颈，冷然划落。
看着断气的魔教人士，他轻轻收了剑，转身看见那个女孩正扑在父亲的尸身上痛哭。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薛临俯下身，微微笑了笑。
那个女孩看见是他，想起刚刚救了自己，于是抹了抹眼泪，说道：“我没有名字，爹爹自小叫我小瑶。”
“小瑶？”薛临蹲在地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小瑶还有家人吗？哥哥送你回去。”叫小瑶的女孩摇了摇头：“小瑶娘死的早，只剩下爹爹和小瑶相依为命。”
“那你跟哥哥走好不好？”薛临微笑着，眼中却是叹息之意，若不是因为他，只怕这父女二人生活的很好。因为他，一切都毁了。
“不过小瑶恐怕就要改名了。”
半响，女孩点头。
从此她跟随白衣公子进入夜冥阁，并改名为墨瑶。
“已经那么久了，连你都那么大了。”薛临有些感慨，忽地落寞得笑了，“真没想到我被世人说为残忍冷漠，却毫无条件地收养了你，为什么呢？”
“公子……”墨瑶低声呼唤，“其实是他们不了解罢了。”
“那么你呢？”薛临的笑意似乎更浓了。
见墨瑶摇头，薛临拍了拍她的肩，站了起来，淡淡道：“你忙了一日，快去休息了。”
“是！”墨瑶不敢反对，连忙起身告退。薛临看着墨瑶有些孤寂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自己不过也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丫头像极了幼时的自己，所以才收留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萧月九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