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山庄夜雨 ...
-
凌辰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站在在蓝夏身边，看着蓝夏抑郁的神色，淡淡说着：“蓝儿，你不想薛临死是因为那个人么？”
蓝夏站在栏檐下，看着檐外的冷雨，摇头苦笑：“你是知道的。”
“不错，我是知道。”凌辰的眼神很冷，却带着深深的痛楚，“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薛临不死，那么死的也许是我？”
蓝夏回过身拉住了凌辰的衣袖，不可质疑道：“不可能……”
凌辰看着蓝夏，深碧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光，喟叹：“你小看薛临了，毕竟他是夜雪剑主。”语罢，凌辰向长廊外望去。黑夜里，冬日的冷雨细细密密洒下，在微弱的灯光里织出空濛一片。
“就算拥有夜雪剑，可他也是人，他不是神！”蓝夏固执道，眼神恳切。
凌辰轻轻拉过蓝夏，向石楼缓缓走去：“蓝儿，下雨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蓝夏靠在凌辰的肩上，轻轻点头，再没有开口说话。凌辰陪同蓝夏回到石楼，他看着蓝夏合上门后霍然回头，眼里的神色亮如妖魅，可怖诡异。
凌辰往山庄大门处缓缓走去，可他刚走了几步，却有回头看了一眼蓝夏的石楼，默默叹息，终是落寞的离去。
蓝夏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这里。
她的心，一直都在那昆仑山上，她来的地方——辰星教。
可就算如此，他也想试着去赌一回，就算输了，至少也是问心无愧。
当凌辰来到山庄大门处时，已经过了子时。雨依旧再下，但他并没有理会，反而从怀中摸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出了第一个音符——在远处的山腰上，有两个一白一紫的身影正快速上山。
墨瑶左手举着一柄青竹伞，打在薛临的上方，疼惜道：“公子，你慢一点无所谓，千万不要淋雨，这样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薛临没有开口，只是快步上山。墨瑶见状叹息着摇头，紧紧跟着薛临，眼中的悲哀让人不忍直视。
公子一直这么独来独往，他人的话几乎都听不进去。这么多年来她都看着他，可始终都无法真正地靠近他。
就像今日一般，两日前与蓝夏凌辰才会面，可今日半夜公子突然叫上她一起前来这石兰山庄。她根本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只能陪着他，一起坐看江湖。
就在墨瑶正暗想之际，一曲笛声忽然传来，曲声缥缈回旋，随着夜雨遍布山野。曲声虽清悦空灵，但有着悲伤难言的情怀。
薛临闻曲微微一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当他赶到山庄门口时却硬生生地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墨瑶也随之而停，却听见薛临嘴角吐出一声：“凌辰？”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那个背向他们的吹笛的披着青色斗篷的男子转过身来，淡淡地微笑，眸子璀璨犹如钻石。
“薛阁主，我们又见面了，还有墨瑶姑娘。”凌辰微笑着放下了唇边的玉笛。
薛临不语，将一柄剑抛了过去。凌辰抬手接住一看，却是自己的微雪剑，眼神不由一怔，淡淡说道：“薛阁主这是什么意思？”说到这儿，他眼里的神色如同鬼魅，看得人悚然惊心。
“我改变主意了。”薛临冷冷道。
凌辰听后笑了起来，抚摸着微雪剑的剑鞘，冷笑道：“看来薛阁主已经等不及了？”
“墨瑶，你退下。”薛临向前走了一步，眼中有睥睨世间的冷芒。凌辰轻轻抽出了微雪剑，看着薛临淡笑而语。
“怎么墨瑶姑娘不上么？”
“我一人足以。”薛临抽出夜雪剑后足尖一掠，正欲冲向凌辰，却由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蓝夏呢？”
“不要把蓝儿卷入其中。”提到那个名字，凌辰那般诡异凌厉的人一下便沉静下来，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着。墨瑶心知她根本插不上两人的战争，只是默默举着青竹伞站在一旁。
薛临听后足尖一点，一剑便刺向了凌辰，剑气凌厉迅速。连雨水都无法落在剑上，距剑锋还有一尺便被凌厉的剑气弹开，在夜雪剑的照耀下犹如跳跃的珍珠。
凌辰抬剑架住夜雪剑，身子向后退去。好厉害的一剑，一股力量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震得他嘴角缓缓溢出血丝。凌辰事不宜迟，单脚一点，右手的微雪剑狠狠一扫，极速后退。
好厉害，这便是萧月九式的力量么？凌辰苦笑，但他来不及思考，刚一抬头右键薛临出了一招。他隐密的笑了笑。颜色深沉，眉间透出微微的冷气，右手迅速出招，翩若惊鸿。
薛临冷哼一声，用剑护住周身，阻止了凌辰的进攻。
看着那张妖魅的脸，薛临并未开口，只是一个剑花一挽，出招凌厉。他心下并不容情，剑气大盛，竟直逼凌辰的眉睫！那是力量惊人的一剑，让凌辰也是吃惊不小，全力抵挡他的进攻。
“砰！”的一声，双剑交击，光芒大盛。墨瑶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二人交战，暗自咬唇不语。
“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凌辰那一瞬眼里忽然掠过冷芒，低喝了一声，微雪剑直刺薛临心口。银色的微雪剑穿梭如电，势不可挡。
“公子！”墨瑶再也忍不住地大呼一声，并上前一步。
——那是极厉害的一击。
薛临微微变了脸色，瞬地掠回，分击左右，剑气和剑气在雨中激发出凌厉的嗤嗤声。
就在墨瑶想要上前相助，只见薛临和凌辰如两道闪电一般奔至远方，墨瑶再也不见二人身影。
“公子！”墨瑶脸色一变，立即向石兰山庄内冲去。
然而墨瑶刚在石兰山庄内寻了不久，有一个身影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瑶抬头隔着冷雨，看见蓝夏正站在她的面前，冰影剑蓦地出鞘停在蓝夏的肩上，冷冷道：“公子与凌辰正在交战，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里吧。我要立刻去见！“
“薛临来了？”蓝夏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听见薛临已来到石兰山庄，淡淡开口：“你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到他二人的去处。”
“什么意思？”墨瑶迟疑了一下，收回了冰影剑。
蓝夏转身，边走边说：“你先随我进屋休息吧，他们两人谁都不会有事的。”墨瑶看着蓝夏渐渐走远，目光变了变，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墨瑶坐在石楼内看着眼前的蓝夏，低声道：“你怎知阁主不会有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蓝夏缓缓饮了一口茶，淡淡笑道：“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他们现在都不会有事，因为时候未到。”
未到？墨瑶轻轻一蹙眉，正想开口询问，忽然脸色一变。嘘了一声按住蓝夏的肩膀，指尖铮然弹出一缕清光，压低了声音：“外面有人。”
风轻轻将窗户开了一线，墨瑶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时不时还有冷雨吹入。她定了定神，一瞬间握剑而起，闪电般掠向窗户，用力一推，一道蓝色的剑光便划在了漆黑的夜里，刹那间照亮了蓝夏的容颜。
收回剑后，蓝夏看见了墨瑶眼中有诧异的神色。
“怎么了？”蓝夏吃了一惊，虽然墨瑶不似薛临那般厉害，但在江湖中也算厉害的人物。
“今晚来这里的人怕是不少。”墨瑶突然笑了起来，手中的冰影剑流转出灿烂的光芒。窗户被墨瑶推开后，冷雨斜斜飞入，陡然令房里冷了起来。但她们可以清晰地看见石楼外有许多人渐渐逼进。
而方才被墨瑶一剑杀死的人正倒在窗下，整个石楼内有了浓浓的血腥味。
“该死！一定是因为摄魂术的缘故。”蓝夏想也不想便向房内的角落走去，“没想到他们竟会借着你们的到来趁机而来。”
“什么？”墨瑶不解地看着蓝夏站在角落里扭动机关，那角落的半面墙缓缓移动，最后竟开了一人宽的洞。
蓝夏见此眼神严肃地对墨瑶说道：“先别管这么多，快进去。”
墨瑶回过头来，看了看外面飘着冷雨的夜，冷哼一声，一剑斩向最先来的那人！然后急速后退，退到了蓝夏的身边。
“蓝夏姑娘，你先进去，我来断后。”墨瑶说话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冰影剑。
“还是你先进去。”蓝夏没有理会墨瑶，一把将墨瑶推了进去，随后她衣袖一拂，房内顿时多了无数粉末。与此同时，蓝夏也进了密室，并关上了密室的门。
“腐生苔！”墨瑶吃惊道，“你是辰星教的人？”
“莫非薛临没有告诉过你我是辰星教的人？”蓝夏淡淡笑了一声，打开了火折子。借着灯光她抬起眸子看着墨瑶。
“那你与林千羽有什么关系？”墨瑶想起了几年前遇见的那个男子，不禁开口道。
“林千羽？”蓝夏没想到墨瑶会突然说道这个人，目光一变，点头道：“他是我二师兄。”
墨瑶一听，心下了然，点头不再说话，如她所想，公子果然与辰星教有渊源。
蓝夏见她不语，看着墨瑶年轻的面容，眸子里的光芒有些深沉，低声说道：“墨瑶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墨瑶微微蹙眉，却没有反对。
蓝夏隐隐一笑，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曾经光滑的十指已在岁月中开始渐渐衰老，“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薛临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哦？”墨瑶有些惊讶于她的问题，在灯火的照映下她的双眸暗淡无光，“我不想问。”
“为什么？”蓝夏的手指轻轻一顿，奇怪地盯着墨瑶的眼睛，“难道你就不好奇？”
“好奇。”墨瑶淡淡说着，“但我更不想死。”
只要身为夜冥阁的人都知道，阁中若谁知晓阁主的过去，那么一定会死的很惨。
蓝夏一震，看着墨瑶的眼睛，明明那般年轻，却有着不符年龄的苍凉。她许久不语，缓缓垂下了头。
墨瑶贴在墙边，听到外面更漏遥远，有细雨簌簌地下着，敲打着屋瓦，声音寂寥而清冷。在那雨声中，蓝夏感觉到自己温热纤细的手正渐渐冰冷起来。
她的心中越发不安，一边凌辰与薛临不知在做什么，另一边却是石兰山庄的大劫。
“蓝夏姑娘，方才你说这些人是为摄魂术而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墨瑶突然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开口问道。
蓝夏别过头，将脸藏于阴影之中，不让墨瑶看见，淡淡道：“这是石兰山庄的事，我不过听凌辰说过，至于更多的，我也并不清楚。”
墨瑶知道蓝夏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下去。可她一抬头，便发现蓝夏正看着自己，神色有些怔然。
“怎么？”墨瑶温和地笑了笑，感觉到蓝夏有些紧张。
蓝夏见状也笑了起来，缓缓道：“薛临他，这么多年来都如世人所言那般残忍无情么？”
墨瑶点头不语，但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的女子那失落的眼神，随后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仔细想想，要想坐稳盟主这个位子，不狠心是绝对不行的。“
蓝夏听后变得沉默不语，墨瑶见此吐了一口气，也是寂然。可蓝夏的心中却满是悲哀。
师兄，当你如今看到这样的他，你会怎么想？
是失望、不解、满足，还是……也许你会高兴，毕竟你等了那么久。
可是，如今的他，还真的是九年前的那个人么？
九年，足以让一个人变得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山庄夜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