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繁华沉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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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女子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开始泛鱼肚白的天，目光有些怔然，一直望着远方。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她的心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更加抑郁，仿佛有说不尽的心事一起涌上了心头。
“啪！”门忽然被打开，蓝夏收回目光。却见凌辰缓缓走了进来，身后的山庄弟子正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跟在凌晨身后。在凌辰的示意下，那名弟子将托盘放在桌上便迅速下去。
凌辰听门被合上后，竟一改往日的凌厉，温和道：“蓝儿，还是先将药喝了。”
蓝夏听后看了一眼药碗，有些迟疑地问道：“他呢？”
凌辰自然明白她所指何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头，淡淡道：“如今应该在山下不远的行宫里。”
“他下山了！怎么可能？”蓝夏蓦地掀开身上的被子，一脸惊恐地抓住凌辰。凌辰连忙扶住了蓝夏，叹息一声，语气随即恢复正常：“我已将微雪给了他，这几日我们约好不会交战。”
“你把微雪给了他？”蓝夏轻轻咳嗽，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可是夜雪剑主，你真是疯了！”
“我知道。”凌辰温柔得笑笑，眼神慢慢变冷，“可如今，也只有他能帮助我们。”蓝夏在一旁看着他，眼中多了一丝担忧。凌辰将手缓缓放在她的手上，静静道，“不过幸好还有你关心我。”
凌辰微笑着摸了摸蓝夏的长发，蓝夏那一瞬间微微一怔，脑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另外两个人——
寒月之下，俊气的黑袍男子坐在屋檐下，拥着语笑晏晏的白衣少女，轻轻抚摸着少女长而柔滑的乌发。而白衣少女脸颊旁的那两滴青翠欲滴的耳坠在夜了格外闪亮。
多么美好的画面。
现在，一切都变了。白衣少女早已不再这个世上，取而代之的是被世人称赞为人中之龙的夜冥阁主，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子也被往事日夜折磨。
待蓝夏回过神时，凌辰已经离开了。蓝夏望着紧闭的门，低头笑了笑。随后从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轻轻放在胸口，似乎在思考什么。最终她睁开了双眼，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蓝夏还没靠近夜冥阁的行宫，便被夜冥阁的弟子挡在外面。无奈之下，蓝夏拿出怀中的那个木盒，微笑着。
“请转交薛阁主，并告诉薛阁主我在此等候。”夜冥阁弟子见状便进去通报，蓝夏站在行宫外面有些焦急地来回走动，眉间的神色很紧张。她不知道如今的薛临会不会见她。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一名紫衣女子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到等候的蓝夏便开口道：“姑娘究竟是何人，怎会有阁主的旧物？”
蓝夏见有人来，轻轻呼了一口气，点头道：“我与薛阁主乃是旧识，如今找他确有急事，不知能否与薛阁主相见？”
墨瑶歉意地一笑，侧头看了一眼守门的弟子，开口：“如今阁主怕是不会见你。”但她看见蓝夏的失落。不忍心地又说道，“不过我先带你进去，若阁主要见你自会叫你。”
“多谢这位姑娘，蓝夏在此先谢过。”蓝夏见事情有转机，客气地福了一身。
“不必多礼，叫我墨瑶即可。”墨瑶连忙扶起蓝夏，带着她向行宫里走去。而蓝夏刚走了几步，忽然一震，反应过来，吃惊道：“原来你就是薛阁主唯一的弟子墨瑶？”
“是，蓝姑娘不必惊讶。”墨瑶微微一笑，带着她向薛临的房间走去，缓缓走到第三间房，墨瑶停住脚步，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蓝夏，随后转身轻轻推开了门。可门刚被推开一丝，一股强烈的酒气迎面扑来，蓝夏定睛一看，满地酒盏，不远处还烧着火盆。桌边的白衣公子坐在那里抵额闭目，袖中有银光闪烁。
“薛……临？”蓝夏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薛临。
墨瑶暗暗叹气，没有说话，想关上门，却被一旁震惊不已的蓝夏拦住，蓝夏抬头看着墨瑶，低声道：“我能进去和他单独说话么？”
“至少要等阁主醒来才可以。”墨瑶并没有理会蓝夏的恳求，将房门合上。
然而她刚刚合上，屋内却有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蓝夏，你进来吧。”
墨瑶一震，眼神奇怪地看着蓝夏，咬了咬唇，又轻轻打开了门，不发一言，只是深深看着蓝夏。蓝夏点了点头，缓缓走进了薛临的房间，小心地让自己不踩上地上散落的酒盏。最后她轻轻坐在薛临的对面，回头看了一眼墨瑶，墨瑶微微一笑，然后合上了门，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蓝夏感觉气氛有些凝重，迟疑了许久，终是开口：“薛阁主，我今日来是……”
“是希望我能放过凌辰？”薛临突然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在她惊讶当中，白衣公子缓缓坐直，薛临看上去眉目俊美，气质却是淡漠无双，隐约有超然之态。然而面色一见便知酗酒过度，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蓝夏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没醉？”
“嗯。”薛临握着桌上的酒盏，又倒满一盏，一口饮下，放下酒盏后，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你来这儿就只为了这件事么？”
“不错。”蓝夏低下了头，想起三年前二师兄曾传信告诉过她薛临早已不是薛堇然，让她最好不要与他相见。可她一直不曾放在心上，在她心中，他始终同九年前的那个人还是同一人。
可是今日看来，她完全错了。
他早已不是那个白衣少女，他是人中之龙、夜冥阁主薛临。
“薛阁主，请您放过凌辰。”蓝夏再一次恳求道，心里腾起了淡淡的哀伤。
可蓝夏话音未落，薛临蓦地侧头向窗外看去，只见窗外忽然有风，有暗影翩然而来。暗影从窗中一掠而落，美酒映照出那人的容颜，长发碧痛，有妖异惊心的美。
“凌辰？凌辰！”蓝夏失声惊呼，一下站了起来。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幻觉吧？凌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她明明是私自离庄，他又怎会知道？
蓝夏心中正想着，前面忽然闪过一道影子，白衣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前，看着前方的青衣男子，冷笑道：“凌辰，你竟还有胆来这里？”然而不等薛临说完，一道凌厉的剑气从空中而降，瞬间向凌辰斩去！那是凌厉至极的一剑，几乎可以令天上的闪电失色。
“萧月九式！”蓝夏大呼一声，向凌辰冲了过去。她知道萧月九式有多厉害，只怕凌辰会受伤，但她刚走了几步就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夜雪剑如霜雪般冰冷的剑锋，仅离凌辰咫尺之遥，但最终没有刺下去。
凌辰脸色诡异，声音平静而锋利：“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杀我。”他说完竟无视那柄夜雪剑，走向桌边，端起酒盏，缓缓饮下了一盏，又拿着空的酒盏向薛临招了招，“独饮伤身，要不要我陪你？”
薛临寒着脸，沉默不语，将夜雪剑收回袖中，冷冷看着他。
凌辰在说话间又倒满一盏，向薛临递去。
薛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拒绝。
凌辰挑了挑眉，又一口饮下，耸肩道：“看来薛阁主还是信不过我。”凌辰将酒盏放在了桌上，轻轻敲了敲酒盏，抬头看着夜冥阁主。
薛临正欲开口，然而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连忙从怀中摸出丝巾捂住了嘴。
“薛临！”蓝夏关心道，“你……”
“我没事。”薛临均匀了喘息，虚弱地笑了笑，，似乎不想在凌辰面前失态，迅速将丝巾叠好握在手心里——但仍可看出丝巾上侵染着斑斑血迹，看得蓝夏惊讶不已，她没想法到他已经病的这样严重。
“是么？”凌辰的脸上浮起一个莫测的笑容，“薛阁主病的这样厉害也能使出那般厉害的萧月九式，真不愧是人中之龙。”他说着淡淡看了一眼蓝夏，声音有些诡异。
“当年的那一战本来就受了伤，之后又淋了一场冷雨，导致伤势恶化，那时这身子便已经坏掉了。”薛临低声道，然而说起往事，他眼里的表情平静而微妙，“这些年忙于阁中的事，又因为过度饮酒，有时候还真不知这身子还能坚持多久。”
凌辰的眼神渐渐变了样，没有再说话。而一旁的蓝夏却是在微微颤抖。
原来如此，当年北邙山那一战后，她便没了他的消息，但半年后得知他成立了夜冥阁。
她一直以为他冷酷绝情，却不知是因为他的病情。
可是——他这些年来明明可以求医治疗，却并不加以治疗。
是啊，为何放任身子不管？他有着太多的负累和顾忌。
蓝夏想起从前在街头人群里看到的那个少女，清理无双，在众人面前与大师兄亲密地窃窃私语——她当时以为，两人一定会永不分离。
可是……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恍惚错觉。
她要如何描述他们的过往，同样又要如何评论她的过去以及现在呢？
蓝夏默默想着，心思如潮起起落落。
薛临将蓝夏的神情看在眼里，他的眼神忽然微微一黯，没有血色的唇角浮出一丝惨烈的笑容。
“你认为我不杀你的几率有多少？”薛临理了理额前的发，淡淡对凌辰说道。
凌辰摇了摇头：“很难说。”但他顿了顿，突然一笑，“但那只是原本，而照如今看来，几率已达到六成。”
“哦？”薛临淡淡说着，并坐在了凌辰的对面，倒上一盏酒，却只是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了。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凌辰看着薛临淡漠的眸子，心中苦笑，招手让蓝夏也坐下来，静静开口：“你应该知道摄魂术吧？”
一听到那个词，薛临轻轻一震，抬头冷冷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轻声地重复了一遍，眼中有了异样的光彩。凌辰却是微笑不语，只有蓝夏有些惊恐地看着凌辰。
“凌辰，你……你疯了？”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双眼此刻已被泪水盈满，发出晶亮的光芒。
她深知摄魂术的厉害与反噬，也知道凌辰是敌不过薛临的。只是她未曾料到凌辰为了打败薛临会使出摄魂术。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虽然她是魔教出生，杀人并不占少数，也不会痛惜无辜之人。可是，薛临也许会因此出事。而她也知道若薛临一死，那么大师兄又会怎样？她无法预测大师兄在得知薛临死去后会有何举动，她也不愿去想。
说不定还会陪薛临而去，把这一生未说完的话带到那边慢慢去讲。
所以，薛临是绝不能死的，然而若薛临不死，那么死的便会是凌辰！
蓝夏有些不忍心，拼命忍住泪水，起身快步走到窗边，看着屋外不远处的墨瑶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到底该怎么办？他们二人决斗，终有一人会死在另一人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繁华沉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