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命运之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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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耳畔忽然传来墨瑶焦急的声音，薛临瞬间睁开了双眼，只见墨瑶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而墨瑶见他醒来，连忙倒上一盏茶，递了过去。
“公子刚刚的脸色好可怕。”想起方才，墨瑶还是担心不已，“公子，您没事吧？”
“嗯。”啜了一口茶，薛临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声，想起方才的梦，心里也有异样的不安。他看着清茶中那张苍白的面容，重重地放下茶盏，冷冷道，“是我大意了，竟着了凌辰的道。”
“什么？”墨瑶不解地看着白衣的薛临，公子明明毫发无伤，哪里又中了道？
薛临揉了揉额头，眼睛里的光芒异常平静。
“我只是不曾料到他竟会梦魇术，若非这样，他是奈何不了我的。”
“梦魇术？”墨瑶明白刚刚的危险，若非她叫醒了公子，以薛临的功力虽不会死亡但也会功力大减。想到这儿，她轻轻叹口气，“公子，那我们这次算是遇见难得的对手了，公子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就算他有那些法术，在我手中也决不会占到半丝胜率。”当年薛临只凭一剑便扫除江南以及中原武林，从而成为人中之龙。凌辰与之对决，最坏也不过平分秋色。
而薛临如今会驻守此处不发动进攻是有原因的。
首先，凌辰竟与灵潇长得一模一样，令他不禁想起了殷流光。其次，凌辰是多年来唯一看破他心事的人，他有些好奇凌辰是如何看破的。
最后。凌辰与蓝夏的关系很深，只要有关于那个人，他就无法痛下杀手。
这个，便是他的弱点吧。
记忆中，当年师父的话又在脑中回响。
“你真的和我很像呢……”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子看着窗外飘落的白雪回忆着往事。
“你我都是那般天资极高的人，可是你知道吗？”说到这儿。那个女子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弟子，唇角微微扬起，傲然说道，“我如今过得很痛苦，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那个人，则是我痛苦的根源！”
“所以说，不要拥有真情，否则只会遭来一生的痛苦。”
她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痛苦出现。
“人生如梦，不过短短几十年而已。然后将成为空影，不复存在。”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把一切都给了你，包括夜雪剑。但我不希望你进入江湖，但若你真进入江湖，那么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是！”那时的他信誓旦旦，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然而这些年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根本就做不到！
而不远处的楼阁上，有人望着薛临房里的烛光，低声开口——
“你怎么想？”说话的人是清辉，他肩膀笔挺地坐在栏杆上，双手握着栏杆，而坐在他身侧的是一名正当妙龄的绯衣女子。
“阁主却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绯月显得有些沉默。
“那你又如何？”清辉喃喃，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是他的手上布满了伤痕和老茧，指节凸起，一望便知是历经出生入死的剑客的手。
“不知道。”绯月淡淡，“你呢？”
“听说最近宣王已经押了两百万两的白银，秘密从帝都出发赴夜冥阁。”清辉摇了摇头，似不愿提起，便转了话题，“那人野心虽大，却不失信任，不知阁主会怎么表态。”
“嗯。”绯月应了一声，又似乎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不是还有去处么。又何必留下来？”
“说实话。”清辉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没有与他联系，我担心会害了他人。”
沉默了片刻，开口的还是绯月：“那个南宫云怎么样了？”
“已经无大碍，不过伤势较重，过几天会先让紫星送他回去。”清辉收回了目光。
“是么？”绯月轻声道，“那帝都那边怎样？”
清辉点头不语，表示一切都还好。
绯月见此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已经是第九年了……阁主如今远征石兰山庄，不知胜利后又会做些什么。夜冥阁已经在中原再无敌手，那么下一步又该如何？神思恍惚之间，绯月忽地听到不远处有声响，在清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清辉。”她一下紧张起来，“快听！”
“什么！”清辉反而被她吓了一跳，侧耳听去，神色蓦然一动，长身站起，吃惊，“那个声音——”
“不错，是阁主房里传来的。”绯月低声。
两人同时一震，对视了一眼，疾步走了过去。然而两人刚走了几步，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两人手指微微一动，空中顿时多了两道剑光，发出呜呜的声音，如闪电般裂开了夜幕，向两个角落直刺！
只听“啪”的一声，檐上掉下两名断气的人。
清辉叹气，对绯月使了使眼色，绯月快步向薛临的房间走去。而清辉则动手将那两具尸体进行处理。
绯月站在门外正欲询问，却见薛临的房门一下被打开，而开门的人是墨瑶，绯月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问道：“阁主……”
墨瑶一出来便见绯月站在那里，轻轻一怔，听到她开口连忙制止住。待墨瑶轻轻关上门后，才缓缓说道：“不要打扰阁主休息。”
“那方才的声音？”绯月点头道，声音也变低了。
“没什么。”墨瑶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熄灯的房间，向清辉走去，“不过是我不小心撞上桌子罢了。”墨瑶见离薛临的房间渐远，声音渐渐大了。
此刻清辉细心地检查一番后，叹息着：“这两人都没有留下一点关于身份的东西，要查出也不难，只怕会晚几日。”
“是吗？”墨瑶蹲下身子看了看两具尸体，然后抬头对清辉说道：“清辉，你先让人处理掉，不出所料应该是帝都派来的。”
“帝都？”绯月和清辉都有些惊地说道，但随后都已释然：这些年来随着夜冥阁的实力越来越大，帝都里的君主看来也是越发担忧了——既舍不得这个盟友，又怕有朝一日会被反咬一口，所以也开始提防夜冥阁。
“那宣王和灵帝……”绯月突然想起宫中的斗争，夜冥阁是灵帝的盟友，但宣王如今又与夜冥阁交好，不知阁主又准备怎样行动，“宣王送的……”
“绯月。”紫衣女子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阁主会亲自处理，你我无需多言。”说到后面，墨瑶的目光竟如同白衣公子一般锋利刺骨。
“是！”绯月连忙低头应道。
待她再次抬头时，墨瑶已经走远了，只有清辉站在一旁，微微笑道：“绯月，你看墨瑶这丫头在阁主身边呆了那么久，就连作风都越来越像了。”
“清辉？”绯月有些迟疑，想起这九年来墨瑶的变化，不禁淡淡叹气。
此时，夜开始渐渐淡去。
“南宫公子的情况怎么样？”墨瑶的手搭上床上正昏迷不醒的南宫云的腕脉，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头向紫星望去。
紫星沉默片刻，答道：“不太乐观，况且欧阳姑娘她……”
“我知道了。”墨瑶点头，又伸手探了探南宫云的额头，站了起来，缓缓开口，“再等三天，你就送他回去，这里还有我们。而他的伤，我想不能再拖了。”
“是。”紫星为她打开了房门。
见墨瑶要离开，紫星迟疑了一下，轻声道：“那阁主就拜托姑娘了。”
“自然。”墨瑶第一次有了心累的感觉，不再久留，走了出去。
听见门被合上，墨瑶回头望着门里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们虽为四大护法，，但同公子并非那么亲近。若真要说，只怕普天之下最亲近公子的人也只有她了。可是她跟了公子有九年，却也不知公子的往事与秘密，只是有时候会看见公子情不自禁地失控。她知道公子的过去一定有痛苦，所以公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是，他们那些人又怎会知道一直陪伴在公子身边的她眼睁睁看着公子的性格越来越怪，整个人越来越累时的那种无力感呢？
墨瑶有些心力交瘁地抬头，，看着冬日昏暗的夜空，忽然间羡慕起那些普通却幸福生活的人——如果公子也能那样，那该有多好呢？
这时的天空，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灰色。
以前在公子的身边，她曾听薛临提起过他来自哪里——天山：穿过高山与河流，走过沙漠与盆地，再穿过横亘千里的积雪荒原，便能到达天山。
那里，才是真正的极西之地，在高耸的山上，一年四季都下着雪。
天地苍茫，一片雪白，宛如仙境。
公子……记得每当公子提到天山时，脸上便会有从未有过的茫然和温暖之色。让她惊讶不已，却又不敢去问，只是会看着公子陷入沉思之中。
天山，到底有着公子怎样的往事，会让他这般留恋。
可惜，他却是再也回不了那里，而她，同样也无法回到过去。
——薛临的音容在墨瑶眼前反复浮现，令她的身形有些不稳。
墨瑶颓然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栏杆，而泪水则长滑而落。
她终于发现，那只扼住她咽喉的命运从未离开过——是前世注定，注定了她的空寂忧怨。注定了他的冷血无情。
种种一切，纠缠难解。
从她被薛临救下的那一刻起，命运之轮便已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命运之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