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血染石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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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将看见将来时，你会想些什么？
薛临走到镜子面前，缓缓看着漂浮不定的镜子，向镜面望去——
黑。无止境的黑，看不见底。
薛临心中一惊，努力向里面望去。渐渐的，他看见有一团微弱的银色光芒，以及隐隐闪烁的墨色光芒。他想看的清楚一些，于是俯下身子。那一刻，镜中变了！他的佩剑夜雪清晰地出现在里面，但却从上而落，清脆地摔在地上，静静躺着。
“什么意思！”薛临脱口说道，他正欲触碰镜子。那面镜子却突然碎成千万片，落在土中，转瞬消失。
“凌辰，刚刚是什么意思？”薛临抬头望着凌辰冷冷道。
凌辰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看见了薛临的将来。但他没有料到竟会是那样，当下笑了笑：“你今后会遇见那个人。而结局，全凭你自己，一念之间，生死无常。”
“遇见？”薛临喃喃，抬头看着天空，有日光透出云层，“你是说，我会遇见那个人？”
凌辰点头：“不错。”他眼里有冷然的光，缓缓吐了一口气。
然而那一刻，薛临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呵，这句话我听了不少。可是这么多年，我都不曾见过那个人……一次也没有！”他用手撑住额头，喃喃，“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连我都以为是真的。”
凌辰看着他的神情，沉默着，许久，忽然开口：“你们真的会再次见面。”
“其实。”薛临摆摆手，撩开额前的长发，“我已经认命了。”他忽地笑了起来，凌辰这时也发现这个白衣公子眼睛里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忧郁。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薛临稳住了思绪，抬头淡淡问道。
凌辰见薛临要帮助自己不由一笑，然而下一刻他的神色突然变了，开口：“那些人来了。”
身旁的薛临蹙了蹙眉，低声：“我怎么做？”
“跟我走吧。”凌辰的话音是冷的，冷成一条直线，仿佛锋利之剑的剑脊。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长身掠起，整个人向山庄冲去，薛临正想跟上去，身子却是一僵，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才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周围便悄无声息地冒出一群人，人数不下百人。
“这么多人？”人数显然超出了薛临的估计，“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
“不可以让你阁中的人来。”凌辰颜色一冷，抽出了微雪剑。
薛临一怔，知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于是答应了一声。在答应中他握紧了夜雪剑，同时全身运气，让周身的气脉通畅无阻，瞬间流转开来。
正当薛临准备出剑，忽然间空中一道剑光闪过——让他都无法看清，然而那一道光刺穿最前面那人的胸口，凌辰用力一绞，当先的那人整个身子如同土崩瓦解一般。而且后面的三人也一同倒地，那剑光凛冽刺眼，映照着凌辰亮而妖魅的眼神。
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银光宛如细细的闪电割裂了空气！薛临身子一动，刹那间杀掉了三个人。
眼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剑下死去，然而又有更多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薛临不由有些焦急——虽然他二人可以成为高手，但数量却不及对方的百分之一。如此强行硬拼下去，只怕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尽数死在这里。
孰不知凌辰同他想的差不多，凌辰挥剑后眼神变得更冷。
这些人其实都来自辰星教，他出于考虑并没有对薛临说这件事，他害怕他一旦出口，薛临便不会再帮他。
薛临咬着牙，手上毫不停顿，但气息有些促乱，忽然咳嗽起来！然而那么一分心，他的身形便是一顿，立即有一把刀向他砍来。危急关头，薛临倒吸一口气，陡然回手，刷的一声刺穿那个人的眉心。然后他足尖一点，来到凌辰身后，与他背向而立。
“你没事吧？”凌辰喘着气，看着前方聚集的人淡淡笑着。
薛临同样喘着气，点头道：“无碍。”说着，只听“嚓”的轻轻一声响，他手里的夜雪剑剑芒忽然暴涨，一瞬间吐吞数丈，将眼前的人斩杀于剑下。
“方才你说我们要去哪里？”薛临在空隙之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开口询问。
看着已经略显虚弱的白衣公子，凌辰忽地喟叹，眉间有了迷惘之色，下一刻又变得亮如辰星。
他的命运本该如此，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师父曾经说过，一旦开始学习摄魂术，便已经可以预见他的死期。于是他给自己找借口，不让自己爱上任何人。可是当他遇见蓝夏之后，所有的借口都已经逝去的时候，他不得不摘下面具，面对真正的自己。
是的，他爱上了蓝夏。
尽管蓝夏心中早有所属，甚至与这个人中之龙是同一人。
可是，当他听见蓝夏愿意同他重新开始时，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何要学摄魂术。
而他恐惧的，其实也就是这点。
“薛阁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我还是要找一个地方施摄魂术，或许就能制止他们。”凌辰此刻的表情是如此疲倦而淡漠，完全没有了方才纵横杀场，令众人辟易的凌厉锋芒。
“不！你还是不要去。”薛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这么做很危险，至少你也要考虑一下蓝夏的感受。”
“嗯？”凌辰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当下怔了怔。
“不会有事的，你帮我挡住他们即可。不然我怕你等一会儿就犯病坚持不住了。”凌辰没有停下，反而向山庄内部掠去，并与薛临隔开一段距离。
薛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无奈他已经拦不住凌辰。于是他杀掉一人后，用剑护住周身，点头道：“好，那你去吧。我先帮你挡住这里的人。”他说着，心中却想起了蓝夏，一片苦涩。当年他与蓝夏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在那个时候蓝夏还是出手帮了他。如今，他这个人情也可以还给蓝夏了。
凌辰淡淡应道：“好。”说完变化作一道青影冲向了山庄。
然而薛临没有看见离去的凌辰在低头笑着，而眼里竟有了泪光。
他的一生，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年幼时，等待父母不要将他卖掉。可最后，他还是被卖掉了。当多年等待化成一场空时，他的心中有了仇恨，于是他让师父帮他杀了他的父母。
进入石兰山庄后，他和师兄们一起听到师父收留他们的原因。
师父为了自己的安全，要他们替师父学习摄魂术。
也许都听过摄魂术的后果，众师兄不是逃离便是拒绝。也只有他，答应了这件事。于是师父将武功传授于他，见他天资聪颖，又将微雪剑赠与了他。可师父不曾料到，当他出师那日他便将师父斩于微雪剑下。
后来，师兄们想得到他手上的微雪剑，纷纷进攻石兰山庄，却最终都被他埋在了石兰山庄里面。
从此，他开始一生的等待。
等待彻底被摄魂术反噬的时刻。
而他的等待，最终在今日停止。
薛临在人群中斩杀，见凌辰远去，不由吐了一口气。他纵身一掠，将众人拦住，他站在那里，手中的夜雪剑银光大盛，吞吐不定，在地上刻出一道线，而他看着众人渐渐逼进。
他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他在地上刻的线。
当他将一个个过来的人杀死，却有更多的人冲来。夕阳如血，映照在夜雪剑上，和他人的鲜血融为一体。然而，渐渐的，薛临感觉自己的内息越来越乱，气脉也开始停滞。
在经过一番交战后，他的身子已经逼进极限了。
然而凌辰那里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怎么，他一直不明白凌辰临走前的神情，让他觉得有死亡的气息。
由于心里想着其他事，薛临出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心中一震，眼色也凌乱起来。
然而他努力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暗中调匀气息，但觉得气脉断续，无法变得通畅。
想到这儿，薛临心下一横，左手运气点了自己的几处大穴，瞬间气脉又恢复到巅峰的状态。那一刻，薛临不再犹豫，手腕轻轻一转，空中一道银光凭空裂开，耀眼夺目。在夕阳的光芒下宛如蔷薇一般向四周散去，仿佛陡然间绽开了一朵美丽而凌厉的花。将周围的人瞬间撕裂成两段，血气四溅，让夕阳的余晖显得更加鲜红。
薛临如鬼魅一般在人群中厮杀，目光中的杀气犹如魔鬼。
忽地，大地抖了一下，空中一道殷红色的雾气从山巅汹涌而至。薛临感觉不太对劲，迅速后退，向山庄内退去。那一刻，薛临用尽毕生功力护住周身。他感觉到那道雾障里有吸噬的力量，看到这个令人恐惧的力量，薛临手中的夜雪剑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甚至令闪电也失色不少。
而那些杀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雾障笼罩其中，而那些人一旦被笼罩其中，整个人便如同沙雕一般随风而散。
薛临从没看见过这样的场景，就连他的脸上也有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这就是摄魂术的威力么？
就连他也只是依靠夜雪剑这种无双神兵才能保住自身，而一旦他若是没有夜雪剑，恐怕下场也如同这些人一样了吧。看来这就是凌辰为何只让他一人上山的原因。
随着那些人变成沙砾随风而逝，那道雾障也渐渐消失。
最终又回归于原本的宁静，只是那些人早已不再。夕阳照在血迹斑斑的土地上，肃静无声。
薛临重重呼了一口气，将夜雪剑收回剑鞘之中。突然，他感觉胸口沸腾起来，而他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翻涌的血气。整个人身子微微一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是的，方才为了克服犯病的自己，提振自身的精气神，让虚弱的身体恢复到巅峰。他不惜强行打通自己停滞的气脉，才能施展出最高深的剑法，萧月九式！
由于他几次多度运气，让这个病弱不堪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
薛临抖着手，快速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那是阿倩花了两年心血研制的药，对他的病极有帮助，只是过于稀少，如今也只有几颗而已。他将那一瓶药全数倒入自己口中，然后坐下调息。大约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他才缓缓站了起来，苦笑着。
他已经做了这等对夜冥阁没有一丝好处的事，看来必须要回去了。
薛临一边想着一边向山下望去，叹息了一声。
还好墨瑶与蓝夏并未上山，否则世事难料。不过如今他们已经解决完，也算得上功德圆满。
正想着，薛临突然看见地上有一块令牌，看来是方才那些人的。他走过去将那块令牌拾起来，可刚看了一眼，薛临整个人便定在了那里。
那是一块银色的令牌，上面用小篆刻着辰星二字。而背面则是所属人的职位。
辰星教潜伏在在长安的堂主。
这些人竟是辰星教的人！薛临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凌辰为何从不告诉他这些人的来历，他知道自己与辰星教的纠葛，所以选择隐瞒么？
“糟了！”忽然，薛临想起那个青衣男子，脱口而出。
都已经结束了那么久，为何他还未出现，莫非……一想到这儿，薛临收好令牌快速向山庄里赶去。
夕阳照在他的白衣上，如血红的珊瑚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血染石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