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殇》千代翎斐

3、第一卷 第二章

　　“哇...哇...”啼哭声响起，产婆抱着个襁褓，从房间里跑出来：“恭喜，恭喜，是个女孩，”女孩！我愣了一下，白衣他，投胎成了女孩？我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不一会儿，另一名产婆也跑了出来：“哎呀，是一对龙凤胎啊，好福气啊。”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匆匆从外面进来，见到两个孩子，立刻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他们进到房间内。房内，桌上的沉香炉冒着淡淡的轻烟，一名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到孩子，也不由得露出微笑，男子理了理女子耳畔的鬓发：“水柔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古董店我叫陶叔先打点着，这几日，我先陪陪你，”女子缓缓的点着头。“那你说，要叫什么名字好呢？”男子问道，女子轻轻地开口：“全凭夫君你做主。”

　　“如草之兰，如玉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不如这女孩，便叫瑾吧，”男子说道，“好名字，玉瑾，那男孩何称？”女子答：“不如名珂，珂，石次玉，亦码碯白如雪者，一云螺属。”“好名字啊，夫人果然聪慧兰心。”

　　这下好了，夫妻俩有了两个孩子，是该高兴了，只是，我该如何是好？我在心里默默叹气，哪一个，才是白衣？不管究竟哪一个才是白衣，只要我把这两个孩子都保护好，就绝对不会出差错。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孩子的面容已经完全张开，玉瑾随她爹爹，虽说身为女子，可那双眼睛和她爹玉衡一样，炯炯有神而又天真烂漫。相反的，玉珂则像他娘，只一岁而已，那双眸子却是狭长而轻佻，不能说是面若冠玉，只能说是唇红齿白，好在身为男子，否则现在是楚楚动人，以后就是红颜祸水了。

　　那日，玉衡的古董店铺里来了许多街坊邻居，不为别的，只为看着两个孩子抓周。桌上零零碎碎的摆满了东西，两个孩子坐在桌子中间，好奇地眨着眼睛：“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玉瑾穿过刺绣，女红，珠宝首饰等物品，径直将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一把短小的匕首，匕首的手柄上想着一颗豆大的翡翠，与此同时，玉珂肥肥的身子扑在了一支笔上，白玉的笔身修长而光滑，泛着莹莹的玉色。众人带吃一惊，难道玉家这两个孩子要一文一武么？何况，这玉瑾可是女孩，不好好的待在闺中等着出阁，却要学武？此时，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呀，这下好了，玉衡呐，没有人愿意接手你的古董店喽，”众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打趣着玉衡，玉衡也感激的看了看陶叔，没有放在心上。

　　可他却不知道，多年之后，他的孩子，真的一文一武，站在当朝天子的身后。

　　算算时日，不知不觉，又是六年过去，转眼间，两个孩子已经七岁了，到了读书的年纪了。可没想到，玉珂在去私塾的第一天就被其他孩子欺负了，哭着闹着说再也不要去私塾了，玉衡平时最宝贝这个儿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酉时，两个孩子都洗洗睡了，我也从屋顶的瓦片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轻轻地跳落到地上，正巧听见房间里传来玉珂细细碎碎的哽咽声，走进房内，看见他小小的脸颊上泪痕斑驳，眼睛紧紧的闭着，像是做了噩梦嘴里还在叨念着：“玉珂是男孩，玉珂不是狐狸精。”我愣了一下，缓缓的拂去他脸颊上的泪痕，他猛地一睁眼，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惊慌，我也被镇住，若不是知道他是男儿身，我也会觉得，这孩子长大之后，定会红颜祸水。他看着我半晌：“哥哥，你是谁？”一语既出，我心中一凛，明明用了仙术将肉身掩盖，他却看得见，难道，是白衣？顿时，一种欣喜感遍布全身。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却温柔的用衣袖擦了擦他的脸颊：“哥哥不是坏人，玉珂如果不想去私塾，哥哥来教你好不好？”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捏着我的衣角：“那哥哥你教我，我去和爹爹说。”“不，”我打断他：“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和别人说，好不好？”他懵懂的点点头。

　　我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静静绽放的月华，转身：“那么玉珂，你想有何作为？”他原本泪眼朦胧的双瞳立刻澄澈起来，妖异的眸子流光溢彩：“我要和姐姐一文一武站在天子身后，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和平统一，”我微笑，好志气，骇首，却见他盯着我的脸喃喃自语：“哥哥，你笑起来好漂亮啊。”

　　我...笑了么？白衣说，即使再爱的人，也不能表露情绪，可是这个半大的孩子，却轻而易举的让我笑了，这时，门外轻轻响起了敲门声，女子缓缓的问道：“小珂，这么晚了还在和谁说话？娘进来喽。”“啊！”玉珂赶忙跑去开门，一转身却发现室内早就空无一人，玉珂挠了挠脑袋：“娘，我做了噩梦，”水柔抚了抚他的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小珂啊，爹爹会给你新找个先生，他很疼你的，即使不在私塾，也要用功学习。”玉珂郑重的点了点头，乖乖地躺在了床上，闭了眼，水柔把门带上，渐渐地走远了。玉珂睁开眼，走到我刚才站着的窗边，叨念着：“哥哥你是神仙么，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我会再见到你么？”“会的，”我在心里默念，随即转身离开：“白衣，只要你开口，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做到，哪怕是生命，也但取无妨。”

　　冥界，大殿，我踏步在弯曲的长廊上，青蓝色的鬼火闪烁着，显得格外的阴森。突然，耳畔一阵尖细的笑声：“嘿嘿嘿...有人来了...”我面不改色，继续向前走，在一个转弯处，头顶上方突然倒挂下来一张脸，脸色灰黑，眼球突出，肉红色的舌头泛着白色的泡沫，从嘴里伸出来，泛着腥臭。说实话，我心中一惊，但也只是一惊而已，不知道翊罄怎么回事，牛头马面居然连这种长舌鬼都管不住，放出来惹是生非，还要我替他清理门户。我叹了一口气，相比较开始的不喜欢，我觉得我对翊罄是越来越无可奈何了。长舌鬼依旧倒挂在我面前，长长的舌头都快挨着我的鼻尖了，我后退一步，抬起手腕指向那只鬼，却发现他自己疯狂的抽搐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一丝一缕，将他的皮肤割破，绿油油的液体从他体内蔓延出来。恶心，这是出于本能，我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个让你的胸膛，我抬头，翊罄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伸手将我往他怀里一带，向后落去，手里打了个响指，只听“噗”的一声。我回头望去，地面上满是绿色的液体，翊罄放开我，背对着我蹲下身去，拼命的擦着自己的衣角，衣角上间有一摊污渍，他嘟着嘴：“哎呀，我的新衣服，”他抬头看看我，装的无比可怜：“弦，你看，为了你，我连衣服都弄脏了，那只讨厌的长舌鬼居然捉弄你，惨死好了。”

　　我望向他，没有说话。这是我第二次内心感到恐惧，第一次是白衣一声不响的离开，而这次，并不是因为那只鬼，而是因为，在翊罄搂住我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他的眸子里盛满了杀戮的残忍，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在颤抖，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历历在目，那种疼痛至今未忘,我只有变强，想到这，我捏紧了拳头。

　　“魂归来兮”翊磬挥舞着手掌：“怎么又出神了？”我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悄悄的对他说了几句，谁知道他突然叫到：“什么？不，我不要，我堂堂一界冥王，可不要当什么糟老头！”我了你了你得瞅他一眼，平淡的叙述到：“可是，你已经是老头了，不说几万年，你至少活了几千年了吧。”他愣住，半晌，无可奈何：“唉，弦，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如果是原来，听见这句话，我内心肯定会不由自主的笑，可是现在，我看着眼前的人，黑发，黑衣。我的面容有些苍白，这个人，可能连玉帝都不怕吧。

　　可是，当是我不够成熟，只觉得翊磬可怕，危险，善于伪装，却未曾想到，他无意间说过的话，竟然会成为永恒的伤痛，他说：“弦，我这辈子就栽在你手上了。”